下人们都私下喃喃着,时不时的看看夏青夫人,眼底都是好奇之情,他们一些人从不知道王府里还有个夏青夫人,有些知情人晓得一些,却一直以为是被他们的大小姐阮氏压制着,并不足为惧,更有几个早先跟随阮氏的心里清楚这夏青夫人其实是王爷的原配,只因身份低贱,被王爷贬为了平妻,有点可怜。
只这会,是什么情况啊?
看到阮家的仆人们几乎都到齐了,阮氏气得厉声道:“谁准你们来这里的?你们的主子是谁没有看清楚吗?”怎么这个女人一叫都来了?
夏青坐在上座,云淡轻风的看着阮氏的疾言厉色。
“王妃,”一人在旁说道:“您看看那些侍卫?”
阮氏看向后面把守着的侍卫,当看到他们都是亮出兵器时,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再望向一脸平静的夏青:“夏青,这里好歹是王府,你竟敢?竟敢让侍卫带刀?”
“谁敢不丛,武力镇压。”夏青说得轻,但在本就凝神聚气或听或看的这些人眼里耳里,这句若无其事仿若在说着天气般的话无疑就像颗炸弹,瞬间炸得整个王府雅雀无声。
应母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好一个丫头扶住了她,转身一看,竟然是方婉儿的贴身侍婢秋蛾,自方婉儿发疯了后,她就将这个女人关在了最后面的屋子里,不过这个丫头倒是有几分机伶,懂得察颜观色,就将她留了下来。
所有人都紧揪揪的看着夏青,看着这个一脸平静,沉静如水的女子,看着这个气势内敛,连半点傲气也没有的女子,她无华,连貌都只是清秀,可只一眼,便引人注目。
夏青站了起来,望着他们,一些下人显得拘束不安,而一些则是满脸不屑,有的甚至带着几丝不训,从这些表情里,夏青基本能猜到这些阮氏的人
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拘束不安的,应该是想安逸生活的人,满脸不屑,应该掌握了王府些许东西的,而不训又长得健壮的,属于护卫,侍卫那一类。
她集这些人,真正目的并不是要打击或是排除阮家势力,夏青对着众人道:“此次召集大家前来,主要是跟大家见个面,省得以后看到了都互相不认识。我叫夏青,是王爷20岁那一年娶的女子,是应家爷爷与我爷爷为我们订下的婚约,名正言顺。”
下面的人一陈哗然。
“王爷20岁娶的女子?”
“不是吧?咱们王妃不是王爷21岁时娶的吗?”
“这个女人比我们家王妃还要早进门?”
“不可能吧,王妃不是这样说的啊。”
议论声此起彼伏,阮氏气得颤抖着双手,她以为夏青齐了这么多人,只是告诉他们她是平妻的事,毕竟名份上她也就是平妻,只是平妻而已,弄不出什么蛾子来的,可没想到她竟是这样来介绍自己的,她朝着那些眼底藏着戾气的护卫一使眼色,可不想这些护卫根本就没人出面。
她心中着急,恼恨:“你们这群……”声音嘎然而止,一阮家的护卫走了出来,不过他是被一男子挟持着出来的,男子长工的打扮,不过他的一只手却是抵着那阮家护卫,而手中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阮氏再次惨白了脸。
“此刻,我是王爷的平妻,还有,”夏青看了眼双晴,双晴会意,抱着小山头走了出来站在旁边,夏青抱过安静听话的儿子,对着众人道:“也是瑾王府嫡子的母亲。”
如果说方才那事是一颗炸弹的话,看到这孩子时,下人们再也无法平静了。
王府的嫡子?王爷什么时候有的孩子?嫡子,那必须是王妃肚子里生出的孩子才能算是嫡子,但这会却没人敢上前说
一二,王爷先娶了这个女人,不管怎么扶正阮王妃,元妻就是元妻。
而且人都在王府里了,也就是说是被王爷承认的。
此时,几名侍卫拖着一名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老嬷嬷走了进来,随手就将她丢在了地上。
“方嬷嬷?”有人认了出来,那不是应夫人身边的红嬷嬷吗?那个趾高气扬,让所有人讨厌的老嬷嬷,这个夏青竟然连方嬷嬷都打了?
“泼醒她。”夏青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一桶凉水浇下去,方嬷嬷醒了过来,当她看到夏青时,立即哭着求饶:“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老奴再也不敢对夫人不敬了,求夫人放过老奴一条性命吧。”
夏青淡淡道:“我不是无情的人,自然也不会要你性命,但人活在世上,总是要有点分寸的。”
“是,是,老奴该死,冲撞了夫人。”这会方嬷嬷早就吓得肝胆俱裂,只恨自己不早一点识清。
王府的下人们看着夏青的目光已带了许些的惧意,这方嬷嬷是谁啊?他们再怎么讨厌这老嬷嬷,也知道她是应母的面前的红人啊,而且小时候还是将王爷养大的人,这夏青夫人连这样的人都敢打?
“将方嬷嬷赶出王府,从此以后不许她再踏进王府一步。”夏青冷声道。
“不要,不要啊——”一听自己要被赶出王府,方嬷嬷慌了,她是应母的陪嫁嬷嬷,在应母身边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如果把她赶出王府,赶离应母身边,她要怎么活啊?
一直在边上的应母想出口求饶,可被秋蛾拦住,听得秋蛾低声道:“夫人,夏青夫人这般厉害,现在您这一说,要是牵连到您身上那还得了啊。”
说得应母不敢动弹,只得老泪纵横,心里后悔不已,又惧怕夏青不敢真上前。
看着应母这表情,秋蛾眼眸深处浮上冷意,
心里一陈痛快,她家小姐当初对应母是多好,可这应母又是如何待小姐的?阮氏一来,直接就将小姐给弃了不说,硬是将好好的一个人给逼疯了,她不能给小姐报仇,但看着应母这般痛苦,她也是开心的。
此时,不知是谁喊了声:“阮将军来了,阮将军来了——”
所有人朝门口望去,果然,就见着阮玉锦在士兵的拥簇之下走了进来,肥袖长袍,白衣飘飞,那样的玉树临风,只眼角带着不善的阴沉,毁了那份飘逸之感。他一进来目光就落在院子周围的那些侍卫身上,之后不着痕迹的瞥了眼面色狼狈不堪的阮氏,最后定在了夏青的脸上。
这个女人,他对她从原先的好奇,欣赏到现在的欲杀之而后快,也就一年的时间。
下人们都让开了一条路,如果说对玩王妃只是主朴的遵从,那么对这位他们的阮大公子则是畏惧了,至于畏惧什么,只有他们心里清楚。
夏青平静的看着朝她走来的男人,初见时,她纯粹惊于这男人的飘逸,只一会,她便知道他内心不像外表那般出尘,甚至是蒙垢的。
见这女人别说畏惧,连丝退让也没有,目光直直的并且奇怪的望着他,阮玉锦便眯起了眼,就连在宫里的娘娘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毕竟他手中还有二十万阮家军在手。
一声问候而已,在这个时候却成为了一份较量,古来便是男尊女卑,自然是女子先臣服。
院子里静得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而此时,一道挺拔欣长的身影也走进了大堂内。
王礼才要出声,便被应辟方制止,他望着夏青,这个再弱小也鹤立人群的女子,周围的骚动与她的平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夏青视线从阮玉锦身上落到不远处那乌云里,云层比起方才更厚了,此刻,明明才入
夜,便已这般黑,看来今晚会有场大雨。她转身对着廖嬷嬷道:“咱们先去用膳吧。”
廖嬷嬷和水梦愣了下,双晴也微怔,唔,心里都在想:那阮玉锦现在毕竟是个大将军,夫人这般忽视他真的好吗?
阮氏气恼的指尖都掐进了掌肉里,这个夏青竟然如此羞辱她的哥哥?
“夏青夫人。”阮玉锦脸色颇为难看,这么多人看着,他只能出声,若不然这个女人一走,不是更让人笑话?
夏青转身看着他,淡淡一笑说:“阮将军,王爷不在,您有什么事吗?”
被这么一问,而且她这一句‘王爷不在’,阮玉锦要出声的话顿了顿,才道:“本将军是来看王妃的。不知夏青夫人在这里做什么?”
“在说一些关于女人后院生计的事呢,王爷想必不会感兴趣的,王爷感兴趣的应该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吧。”
也就是说,他堂堂大男子来干预后院的事是不该了,阮玉锦没想到这夏青夫人说话是这般犀利的,他本是来给妹妹助威,一时竟然无丛插嘴,呵,这个女人,她当真以为他不能奈她何?
“夫人说得是,不过,王妃是本将军的舍妹,本将军兄妹向来齐心,若是她受了什么委屈,对伤害妹妹的人,本将军定罚不饶。”阮玉锦声音一冷。
“将军这话应该跟王爷说,跟我说有什么用?”夏青淡然道:“我是王爷的人,王妃亦是,整个王府也都是,王妃若受了委屈,将军找王爷就行,王爷自会禀公办事。”
一口一句王爷,使得阮玉锦的面色越发的阴沉,他压前一步:“看来夏青夫人这次回来是有备而回。”
夏青淡笑说:“既然我回与不回,都会有人在惦记我,不管我避还是不辟,总有人觉得我是个麻烦,那我就索性回来,来和这些人做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