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才小辟临的穿着来看,显然日子过得并不好,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来应家时,那般的天真可爱,可她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若应辟方对这孩子并不上心,甚至排斥,她也没有办法。
“你很关心他?”应辟方看着她,目光淡如水。
“他只是个孩子。”
“我知道了。”
说完事情,二人一时便沉默了起来,自夏青回王府,二人的相处方式便是如此的,一个平静沉默,看似无欲无求,一轻淡如月,总是冰冷清傲,事情说完,便不再有事了。
一直隐在门后看着院子里二人的水梦小花愁得跟什么似的。
“王爷和主子这是在干嘛?”小花总是纳闷。
“看风景。”水梦看了看周围的竹园美影,凉爽,一片翠绿,确实不错。
小花略有些抱怨:“王爷要是在晚上来,这会就直接抱着主子进屋上床了,现在这么早来,主子也不知道能跟他聊什么啊,要是王爷突然觉得主子无趣,那该怎么办呀?”
水梦虽觉得小花这话说得不太好,毕竟她一个云英未嫁的闺女说出上床二个字实在……可说的也是大实话啊。主子不是个懂得讨好的人,而王爷又高高在上,这样下去真不是办法。
应辟方瞥了眼站在身边的夏青,这个女人目不斜视的看着远方,怕是连余光都没在他身上,他一个七尺男儿,如今又是堂堂王爷,并不懂怎么讨好女人,再者,这样安静的环境,他心里也不排斥,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时又不知道这少在哪里?
“给。”应辟方从袖中拿出了一盒东西递到夏青面前。
“是什么?”
“宫里的女子都在用这个。”
夏青接过,打开一看,微讶,竟然是胭脂,她奇怪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送她胭脂。
“上次不是说
过让人给你送些好的胭脂过来吗?”他总觉得下人拿过来的胭脂不管是颜色还是香味都不适合夏青,刚巧在宫里看到这一个,觉得合适便要了过来:“若在这边无聊,可以学一下打扮,你现在这模样也很好,但日后总要陪我出去见见世面。”
见见世面?夏青低头望着接过来的胭脂,他要带她去融入他的圈子吗?
见夏青也没说话,应辟方微有些不自在,轻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隐在门后的小花急了:“王爷怎么走了啊?”
水梦也着急,不经意抬头,却见廖嬷嬷正站在身后,不知何时来时,也正担忧的看着院子中的主子。
秋意越来越浓,风一吹,整个竹园便到处是落下的竹叶,沙沙声不绝于耳,形成了一道道奇异的风景,飘着的青黄,地上的枯黄,竹上的绿……
连着一个月,应辟方晚上都是在夏青这里,而每次,二人吃过晚饭后都默默坐了一会,应辟方就抱起夏青直接进了屋。
每每看到这里,水梦小花都要为这二沉默安静的主子抹一把同情的泪。
向来温柔端庄贤惠又写得一手好字,还吟得出诗的双晴喃喃的来了这么一句:“突然间很好奇,他们床上是怎么完成的啊?”
廖嬷嬷,水梦,小花猛的转头看着双晴,双晴也是愣了下,这句话她是无意中说出来的,瞬间,她整张脸都绯红了……
小花是好奇的来了一句:“双晴姐姐对床上的事很了解吗?”
一句话,让双晴的脸瞬间像是能滴出血来,慌的摆手:“没有,没有。”她还未出阁,怎会了解,只是曾经母亲还在世时,怕自己时日不多,便提前告诉她一些事罢了,哎呀,真想有个地洞直接钻进去得了。
隔天,廖嬷嬷与水梦拉着夏青坐到了院中的凳子上。
三人之间早就跟家人一样,因此廖嬷嬷说话可以说是毫无保留:“主子,您当真要这样和王爷过一辈子吗?”
“怎么了?”见二人认真的模样,夏青一脸奇怪。
“夫妻之间哪像你和王爷这般过日子的啊,老奴看主子和王爷在一起时,连个话题也没有。”廖嬷嬷说道。
“可不是,这样下去,王爷哪怕再喜欢您,也会淡了。”水梦忧心的说:“主子,您应该想个办法,不止留住王爷的心,也要留住王爷的人啊。总不能每时让王爷想到您时,就只是一份安静吧。”
夏青没说话。
“主子,”廖嬷嬷语重心长的道:“女人一辈子最在乎的就是家庭了,王爷以前再怎么不好,这会你们还是在一起了,而且您也要想想孩子啊,您就多用点心呐,也让自己不要过得这样苦。”
“苦?”夏青有些哭笑不得,在她们看来,她过得很苦吗?她只是不相信这个男人而已,他的心中装的是江山,是权利,尽管他为她改变了不少,可那都是无足轻重的事,又说明什么呢?真到危难时刻又会如何?想到这儿,夏青只得道:“王爷是做大事的人,怎么拘泥在儿女情长里呢?”
那天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耳,他说过‘强者生存,我对你不会有任何怜悯之心’也说过‘任何事情都有轻重之分,感情并非是男人的全部’,这样一个重权重势的人,她与他的日子还是简单清淡点好。
“那主子也要为小公子做打算啊。小公子日后的前程,可全靠在主子这里了。”廖嬷嬷急道。
“不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吗?”夏青淡淡一笑,小山头的日后她从不担心,一个人的人生并不是谁能担心的了的,她能做的事就在当孩子在身边时,尽一个母亲的身份好好照顾她。
随即她愣了下,低头看着手中的胭脂,这盒胭脂她握了一上午了,想打开为自己擦点什么,可始终没有。只方才脑海里想到的事,是啊,一个人的日后,一个人的人生并不是谁能担心得了的,她能做的事就是尽量把握当下。
把握当下吗?当下,除了小山头,还该把应辟方也把握住吗?
这个男人,她真的可以把握住吗?夏青拧起了眉,生平第一次,内心有了许些的矛盾和挣扎。
入了夜,应辟方准时的出现在了竹园里。目光清淡如水,神情孤傲如月,这个男人的气息是越来越冷了,如果在禹镇时,他还有半点思绪露在外面,如今进了朝堂,几乎变得高深莫测。
吃过了饭,二人又是对坐在凳子上,互相沉默,只是干着急了在暗中偷看的人。
夏青的目光却不若往常那般平静,她一会看着桌面,一会又会偷偷看一眼身边的男人,放在腿上的手指时不时的微弯一下,但最终,她还是没做什么。
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应辟方的眼,他奇怪的看了眼夏青,只觉得今晚的她有些不一样,神情似乎透着许些不安。
不安?随即他失笑,他从没见过这个女人透过半点不安的表情,看错了吧,站了起来:“早点睡吧,明天我还有事。”
“我去看下小山头。”夏青说着,匆匆的离开了,她还是没有想好。
应辟方奇怪的看着夏青的背影消失,想到明天的事颇为重要,也就不去深究了,进了房安置。
一直在院中偷看里面情况的廖嬷嬷三人,无语问苍天,小公子这会睡得好好的,根本就不需要母亲照顾啊。
深夜。
夏青才进屋。
此时,应辟方已入睡,就连在睡觉中,他也是规矩而不凌乱,仿佛时刻准备着起身一般。烛火幽暗,屋内平静,
夏青却是叹了口气,和这个男人之间,断断续续,总是断不干净,她没有那样的魄力孤身离开,并非她舍不得这里的富贵,而是一份担当,一份责任,她的亲人,她的孩子,那些善待她的人,她都不想放开。
与这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她觉得还是能过日子的,可让她去相信他,并且讨好他,她就又犹豫了,他值得她相信吗?她可以一心为这个男人付出吗?
应辟方并没有入睡,他只是闭着眼假寐而已,夏青一进屋时,他就感觉到了,尽管她的声音轻到不易让人察觉,之后,他又听到了她的一声叹息。
她在想什么?
此时,夏青脱了衣裳上床,她睡内,他睡外,为了不惊动床上的男人,夏青进内有些艰难。可就在她越过他身体时,腰间蓦的一紧,她跌在了他的胸膛上。
“你,你没睡啊?”夏青愣了下,她矛盾的情绪此刻还在脸上,根本来不及掩饰,而她与他鼻尖相互抵着时,尽管她飞快的支撑起了身子,可他应该是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吧?夏青有些尴尬。
“你在想什么?”他淡淡的问,声音清凉如秋。
“没什么,睡吧。”夏青就要翻身落下,不想腰上一紧,她再次倒在了他上面。
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他眼底对她的情动,他是个很克制自己的人,哪怕他要她,他也鲜少露在外面,这些日子以来,他其实并没有碰她,更多的是同床而眠,成亲以来,他们之间的同房其实也就是二次,新婚一次,那次被下了药又是一次。
当他解开她的罗杉,当二人坦诚相对,他的神情依然是淡如云月,只是那微微的喘息泄露了他心里的澎湃。
这个男人其实很温柔,至少在他告诉她爱上她之后,他就是温柔的待她的,下一刻,夏青的双手缓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