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母全身颤抖个不停,只睁着眼恐惧的看着夏青,好半响变青的脸色也没有恢复正常。
“你是长辈,”夏青冷冷看着应母:“我不要求你对我好,但你至少也要有长辈的样子,如果你想挑事,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任你欺负。”
应母动动嘴唇,却因为后怕而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应辟方也已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走过来,他对着几名丫头说道:“扶夫人和少夫人下去吧。还有,带夏青夫人去她的营帐。”
“是。”丫头赶紧领命。
阮氏离去时,突然又转身看向应辟方,似有什么话要问,可见他的目光竟然在远去的夏青向上,阮氏眼底的恨意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了,夏青,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不,不行,现在是除去她最好的时候,要不然一待安稳了下来,要除去她怕是不易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就见夏青突然转过头看向应辟方,道:“我有话跟你说。”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
这一夜,无眠的人很多。
营帐内,烛火摇曳,可却让人感觉不到温暖。
“孩子在哪里?”夏青问。
“你若是现在要见,我就让人抱也来。”这是应辟方的回答,他看着她,只觉得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可看着她一脸漠然的表情,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终心里一陈叹息。
“我想你再纳个妾室。”夏青淡淡道。
“什么?”应辟方眯起眼。
“很惊讶吗?女人多一个还是少一个,对你而言有差别吗?”夏青讽笑的看着他。
应辟方心里的怒火再次烧了起来:“你一点也不在乎我纳妾吗?”
夏青奇怪的看着他:“这应该是我在乎的事吗?你若在乎我,会有方婉儿,会有阮氏吗?”
“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从这一刻开始,能不能……”应辟方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夏青阻断,“孩子在外我不放心,如果真的在
乎孩子,那就再纳个妾,让他有个人照顾。”
应辟方不悦于她不让他说完,可她这般说又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给孩子找个母亲?”
“不错。而且孩子的母亲必须是个让所有人都瞧不起的人。”只要孩子活着,哪怕折了她的寿她也愿意,可养在外,她总觉得不放心,唯一的办法便是养在她的身边。
也就在此时,童平在外面禀道:“首领,朝廷的人来了。”
夏青心中微讶,朝廷?
就见应辟方急急忙忙出去了。
而他才一出去,就见小堆进来,一脸愁容看着她:“恩人,大牛他们真的全军覆没了吗?大牛他,真的死了?”
想了想,夏青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大牛没死,应该不久就会回来,不过,我并不希望他回来。”
小堆愣了下。
“这事除了你我之外,不要告诉任何人。”见小堆激动的点点头,夏青问道:“方才童平说朝廷,是怎么一回事?”
“恩人还不知道吗?首领打算投靠朝廷。”小堆道。
夏青愣了下:“什么?”
“我们应家军与封家的实力相差实在太大,而且朝廷一直在暗中对我们进行招抚,所以首领打算破斧沉舟,先投靠朝廷对付封家的人。”小堆说道。
夏青有些意外,投靠朝廷的人?朝廷,并不在她了解的领域,就连现在应辟方反,组建了这样的军队,还有叛乱,招人,她都觉得像是梦境般,太不真实的感觉,她一直在被逼着往前走,只因她无法后退。
“恩人?”见夏青望着烛火不语,小堆叫了叫,可显然夏青并没有听到,小堆也只有静静的候着,小堆和大牛一样,长相并不出众,甚至初看还有些狰狞,特别是小堆,那一双小眼晴细得很,却又充满了精锐,可就是这样长相的人,却是个忠义之辈。
而此刻他就是用小眼晴在暗暗的打量着夏青,说真的,恩人在想事情的样子挺有味道,
她的目光很转注,那神情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会有踏实的感觉,他形容不出来。
夏青不经意间抬眸,就见小堆在看着他,不禁笑:“看着我想什么啊?”
小堆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恩人想问题的样子跟说书先生形容的军师好像。”
“军师?”
“是啊。特别有神,好像在想着什么了不得的计谋一样。”
夏青笑了,一见她看,小堆自然也是笑了,小堆又道:“恩人别担心,我手中还有十万兵马呢,首领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夏青心中感激:“谢谢你们。”为什么有的人只是受到了一点点的恩惠,便以性命相报,而有的人却只知道利用别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这般大吗?
在这座深山里,他们只待了三天。
第四天清晨,一队朝廷的官兵拥着一个脸上涂着胭脂的男人走进了山凹里。
夏青同所有士兵一样,都奇怪的看着这个男人。
士兵中已有人在悄悄说了:“那男人脸上是不是涂了女人用的东西啊?”
“是啊,看他脸真的好红啊。”
“嘴巴也红。”
“好阴阳怪气的样子啊。夏青夫人,你说呢?”
夏青也点点头,目不转晴的看着那骑在马上的‘男人’以及身后同样怪模怪样的几个小跟班。
“我昨天听蔡大人说,他们是太监。”
“啥?太监?噢,这官大不大啊?”
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都看向夏青,夏青摇摇头,很实在的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她看着这些身着看样子挺不错的铠甲,但走起路来明显显得浮夸的官兵,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封家军的坚毅脸庞与健步。
一个军队怎么样,只看气势就知道了。
此时,牵着那阴阳怪气‘男人’马的一个‘男子’看着周围的士兵,突然用尖细的嗓门喝道:“大胆,见到了大人还不行礼?”竟然敢这样看着张公公,那什么目光?他一瞬间觉得自己模样长得很奇怪是
的,太侮辱人了,虽然他们确实跟别的男人不一样,难道这些人不知道他们最讨厌别人这样盯着他们看吗?
士兵们一陈骚动,下一刻跪在地上大喊:“参见太监大人——”
喊声音震耳欲聋,响入云宵,瞬间山谷间鸟儿喷飞。
于是,这群太监大人们脸被气绿了。
所有人都围在帅帐外,听着里面这‘太监大人’念着圣旨,好像他们的首领被封为了勤王,还赏了府邸,以及好多珍稀玩艺,每个人都好奇的往里探着,虽然已行军一段日子了,但本质还是乡下汉子,都难掩其好奇。
直到这些太监大人们都走了出来,就听见为首的那‘男人’说道:“王妃不愧是阮家的嫡女,大家族之风实在是让小人折服,那小人就在京城恭候王爷和王妃了。”
阮氏一陈娇笑:“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还望公公在皇上面前替我家王爷美言几句。”
“那是那是。”这位张公公在看到外边正好奇打量他的士兵,想到他们对他的称呼,脸色顿时又有些难看,“小的告辞了。”
这张公公一走,阮氏便嫌恶的看了周围的士兵一眼,要是他们阮家军哪会喊出‘太监大人’这种侮辱人的称呼,这些人,竟然什么是太监都不知道,害她白白损失了好些银两。
而此刻在帐内,应辟方正掀起门帘一角看着这边,他的目光落在隐在士军群中的夏青,这会,她也跟那些士兵一样,正好奇的看着‘公公’们的离去,哪有平常表现出来的强势与冷静。
“首领,如今我们已被朝廷招抚,你可有什么打算?”蔡东寿轻问道。
可好久,也没有听到应辟方回答,正当他要再问时,却听得应辟方道:“东寿,你说这个女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什么?”
应辟方这才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所问时,面色僵了下才道:“你方才说什么了?”
蔡东寿以为首领是在目送着那张
公公们的离去,但这会他也探头看了看,却看到了夏青夫人的身影,心中微讶,但也只道:“我想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应辟方想了想,简单的说了三个字:“摄政王。”复又道:“投靠朝廷只是一时的,我们现在必须要有兵力与封家抗衡,单靠我们自己不够,可也因如此,我们是最为接近京城的。”
“首领的意思是?”
“我成为摄政王之日,便是攻下皇宫之时。”
蔡东寿点点头,原来如此,“可如果我们孤身前往,朝廷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朝廷必须与我们联合才能对付封家军,他们不敢对我们怎样。”
此时,童来,唐亚宽突然走了进来,行了礼后唐严宽问道:“首领,我们想问件事。”
“什么事?”
童平和唐严宽互望了眼,童平道:“那阮氏成为了王妃,那咱们村长是什么?”
“是她让你们来问的吗?”
“这怎么可能?村长根本就不介意这个。”童平话才一口,就被唐亚宽用眼神制止,可惜话都讲完了。
二人同时看向应辟方,脸冰冷极了,就听得他道:“既然她不介意,那就永远当她的夫人吧。”说着甩袖离开了帐蓬。
拔营之时,阮玉锦近三十万大军前来汇合。
六十万大军直接拔营京师,但因为是招抚,所以这六十万大军只能在离京城六百里外扎营,而只有应辟方等几个人直接进京面圣。
而所有的家眷也跟着进京。
半个月的风尘朴朴,到达京城的这一刻,所有人脸上都有了笑脸,特别是看到勤王府三个黑漆大字诺大的宅子时,所有人都露出了惊叹。
除了夏青。
夏青自然也是好奇的,她长这么大,别说没这般长途跋涉过,甚至还是第一次走了这么远的路来到她觉得这辈子也不可能来的京城,望着门口二尊比人还要高大的大石狮,那不知几米的围墙,绵延得好像整条街都被包了进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