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要告退,门突然被打开,方婉儿的贴身侍女秋蛾冲了进来,一下子跪在夏青面前,凄惨的哭道:“少夫人,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
“方姨娘怎么了?”夏青愣了下,赶紧扶起秋蛾来。不想秋蛾怎么也不肯起来,只是磕着头道:“求少夫人救救小姐,救少夫人救救小姐。”
“哎哟这丫头,”廖嬷嬷使劲将秋蛾拽起:“哭什么?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三个人都看着她,秋蛾哽咽道:“小姐不满大公子娶阮氏嫡女,心里委屈,一时想不开便去新房闹了。”
“然后呢?”水梦急问。
秋蛾吸吸鼻子:“然后就被那女人的丫头给抓了起来,被打得晕过去了。”
“什,什么?”廖嬷嬷与水梦不敢置信,那方婉儿怎么说也是一个姨娘,那阮氏竟然敢……
“少夫人。”秋蛾‘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跪的声音极重,但她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应夫人不管奴婢怎么求也不肯出面,现在能救我家小姐的就只有您了,求求您救我家小姐吧,奴婢就算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我家主子哪有时间去救人啊?”廖嬷嬷在心里呸了声,心中虽然不是味,毕竟相比阮氏,她还是觉得方婉儿好许多,但这节骨眼上让主子去救那方婉,不是摆着跟阮氏起冲突吗?
“少夫人……少夫人……”秋蛾满脸泪水:“如果您不去,我家小姐肯定会被打残的。”
“你可去找过应大公子?”夏青问道。
秋蛾摇摇头:“大公子还在前厅,奴婢想去禀报,可那阮氏有人挡着,奴婢出不去。现在整个应家都是那阮氏的人,只有少夫人这里还没有。”
这情况真的大大出了她们的意料,水梦和廖嬷嬷一脸沉重,就连一旁的小花也重了心思。
夏青在心里叹了口气,扶起秋蛾:“走吧。”
“
主子?”水梦赶紧拦着她:“您这一去,不明显是跟那阮氏做对吗?”
夏青淡淡一笑:“就算不去,难道她不会这么认为吗?”
“老奴觉得为了一个方婉儿不值得主子去。”廖嬷嬷忧心忡忡。
夏青又是一笑:“不管值不值得,这把火总是要放的。”
几个人都愣了下,火?什么意思?
“见不着应大公子,难道就不能让他来吗?”夏青平静的说。
在这个时候放火?今晚可是……不过,真是个好主意。
夏青烧的是新房院子的隔壁木屋,这一块院子本来也是充做新房院子用,可惜时间不够,所以并没有修膳好,可里面却堆了很多的木头,这一烧起来,火势立即变大,很快,就把所有的人都引了过来。
廖嬷嬷几个人都没有想到主子说烧就烧,没有半点的犹豫,而且选的地方还是跟新房这般近的,幸好没有人知道是谁纵的火,她们烧好后便直接回了屋。
夏青一句‘洗洗睡吧。’瞬间让她们不安的心落实了。这会秋蛾那丫头应该已在应大公子那边求救,她要感恩,又这般忠于自个小姐,应该不会把主子招出来。
这一夜,应府可说是人昂马翻,都忙着扑火,原本的喜事在一场大火后,变得什么也不是了。
听说当晚还出现了方姨娘闹洞房的事。
听说应大公子并没有与新娘子圆房。
听说新来的新娘子是个跋扈蛮横的人,竟然把方姨娘的脸打得跟猪头似的……
一大早,当水梦在给夏青梳头时,小花就津津有味的讲着应家的下人都在谈论的事,讲得眉飞色舞。
廖嬷嬷给小公子喂着羊奶,边听边在心里骂:活该,这场火真是烧得太好了。
“主子,今个早膳要端到房里来吗?”水梦轻轻问道,以往早膳都是去厅堂吃的,可今天若去的话会碰上那阮氏,会不会……
夏青笑笑,看了镜中的自己
一眼,干干净净的,她不喜欢打扮得太花哨,简简单单方便干活就成:“早饭要吃好,自然是去厅堂和大家一起吃。对了,水梦,你找个潮水村的长工去叫几个人来。”说了几个名字。
水梦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叫他们干什么,不过主子肯定有她的道理,便匆匆去了。
夏青随即也出口门。
廖嬷嬷与小花赶紧跟上。
阮氏嫡女一来,应付确实变得不一样了,到处都可见到陌生人,听说阮氏单就丫头就带了二十来个,更别说一些长工侍卫的,所以可以说,这应府上下几乎都是阮家的人了。
可还没有进大堂,夏青几人便被拦下了,正是应夫人的贴身方嬷嬷,方嬷嬷今个神情有些傲慢,因年岁而吊下的眼角让她的双眼看着颇为势利:“夫人说了,以后你就别进堂里用膳了,免了污了阮氏少夫人的眼,从今以后,你就跟下人一起吃膳吧。”
嬷嬷和小花一听,气白了脸。
夏青却是淡淡一笑,推开了方嬷嬷,淡然的迈步。
方嬷嬷似早就料到夏青会这样,她才被推开,又有二名嬷嬷出来拦住了夏青,这二名嬷嬷面生,而且身强体壮,尖锐的眼晴直盯着夏青。
见夏青看着她们,一嬷嬷重声道:“我家小姐说了,下人与乡下农妇不能进大厅堂用膳。”
此时,大牛的粗嗓门在后面响起:“谁敢对我恩人无礼?”
夏青转身,就看到了大牛,小堆,童平,唐严宽快速的走来,大牛才走到跟前,就狠狠朝那二嬷嬷一人肚子一脚,那二嬷嬷一见到这般强壮满脸凶相的男人,哪还敢做什么啊,纷纷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村长?”童平和唐严宽赶紧朝着夏青施了一个礼,同时心头对方才那二嬷嬷的行来暗恼,首领不是答应了他们不会让村长在应家受到歧视吗?
夏青淡淡一笑:“进去一起吃膳吧。”说着,一
脚迈进了厅堂。
一进大厅堂,就传来了欢声笑语,应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笑得那个明媚啊,嘴巴都张得合不拢嘴,看着眼前的媳妇,那目光宠溺得比亲生女儿都要亲,但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瞪大眼看着进来的一群人。
夏青的目光则望在坐在应辟方身边的女子身上,那是一个十六七岁,容貌艳丽的女子,她极美,美在高贵,美在傲气,那不是说说的,仅是这么坐着,举手投足就散发着金枝玉叶的尊贵,夏青觉得方婉儿很美,但与眼前这个女人一比,顿时显得小家碧玉。
阮诗颜也打量着夏青,半响后,眼底毫不掩饰她的失望,她还以为能让自己的相公不肯贬为妾的女子有多能耐,没想到长得这般平凡,嫁来之前,母亲再三叮嘱自己要小心这个女人,可这样的女人,值得她出手吗?不过,她肯定她不喜欢她,只一个下贱的女子,还是个乡下小农女,眼底没有半分的卑微,在她面前,这个女人本就是卑贱的存在,可看看她,不亢不卑的模样,让她觉着厌烦。
应辟方看向夏青身后站着的人,脸色阴沉了几分,这个女人,竟然把童平他们也叫来了,她是嫌家里不够乱吗?
没有行礼,夏青甚至只是扫了众人一眼,便对着水梦道:“去搬几条凳子过来吧,再多拿些馒头。”说完,又笑看着大牛几人:“都坐下吧,一起吃个早膳。”
“喂,”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是阮诗颜的贴身侍女阿翠,她恼怒的看着夏青:“你什么意思?你竟然让这几个粗人和我们大小姐平起平坐?还有,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阿翠的声音,童平大牛几人连理睬半分也没有,经自坐下了,不过几个人都是面无表情的。
阮诗颜眼底倒有几分惊讶了,这几个男人竟然听这个夏青的话?她知道这个女人似乎
是某个村子的村长,当时听了嗤鼻,觉得是无稽之谈,现在看来,似乎这个女人还有些份量。
“首领,这就是你答应我们的事?”大牛是第一个没忍住的,声音也极冲:“你说过不会委屈了恩人的,结果这个女人一进门,你就让人给恩人难堪。”大牛一手指着阮诗颜,粗劣的声音加上猥琐的长相,看着还真是能唬人。
阮诗颜周围服侍的侍女们面色都气得不轻,她们都是阮家的家生子,从小受到不输于大家闺秀的礼仪,别说没见过这般粗俗的男人,就连跟这种人同桌而食,对她们来说也是种耻辱,姑爷怎么不说一下?
阮诗颜脸色虽然差级,却是克制着,她只是冷冷看着夏青,后者却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应辟方,安安静静,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方才一见,就觉得这个女人颇为渺小,根本就不会让人起注意,如今来这么一出,又觉得不是了,或许真如她母亲所说,这个女人她要小心才是。
应辟方拧着眉:“你们误会了,夏青是平妻,自然会受到平妻该有的尊重,我答应过你们的事更不会忘。”
“那我们进来时,怎么有二个嬷嬷正阻止村长来这里吃饭?”童平没有大牛那般冲,表情和语气都颇为温和,夏青是村长,如果首领待她好,也显示着应家待他们也会好,这是相辅相成的,如今他们跟着起义,已没有退路,所以不希望村长与应家闹僵。
阮诗颜听了一会就明白了,这些人跟夫君应该是有着牵带关系的,也是,应家现在根基不稳,这些小小权术她从小看到大,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再看自个丈夫对他们的态度,想来这几个也是重要的,尽管心中只觉受辱,但有的是机会扳回,这会便笑说:“你可能误会了,那二嬷嬷是我派去请她的,夏青妹妹若觉得受了什么委屈,大可以责杖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