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一些话说得很对。”应辟方道:“但我不想你让我所在乎的人难受。”
夏青看着他。
“如果你不喜欢乡下的生活,那我会让人在镇上给你偏置一处宅子,让你和孩子过得衣食无忧,唯一的条件是,不希望你出现在我母亲和婉儿的面前。”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大公子?”廖嬷嬷急喊,却被应辟方冰冷的目光所阻,从中也可以看出应辟方是下了决定的。
夏青轻叹了口气。
“而昨夜,”应辟方停顿了下,冷声道:“也算是我给你的一份安慰。”
夏青又看向他,对上他冰冷的目光。
对于这双平静而又沉默看人看不出半点情绪变化的眼晴,应辟方心底还是喜欢不起来,因为他看不穿。
“我不要宅子。”夏青淡淡说。
不要宅子要他这个人吗?应辟方拧眉,只觉得心底稍对有这个女人的一丝好感瞬间息灭,自然,要了他这个人,便是什么都有了,却听得夏青说道:“那宅子值多少钱?”
又是钱,应辟方冷声说:“五百两银子,只多不会少。”这下她该满意了。
夏青想了想,说:“我不要宅子,要银两,但这银两我又不想存银铺,你能给我一个信物,让我可以凭这个信物直接去应家的粮铺里拿钱,或是拿别的东西抵算吗?”
“信物?”
夏青点点头:“这样既不用我每个月来向你拿银子,又能朝最近的应家粮仓去拿钱,不是挺好吗?”
应辟方深望着夏青半响,这个女人很聪明,钱是死的,但信物却是活的,从怀里拿出一块精致的玉佩给她。
当应母和方婉儿看到那玉佩时,异口同声:“不可。”要知道这玉佩可是能调动应家所有的米粮的。
夏青看了这二人一眼,才看向手中这块玉,玉质很好,就连她这种没见过多少玉佩的人也感觉得出这玉是上上等之物,玉的中间有个辟字,外面还有一条看似河流的
图案,很漂亮。
“辟方,”应母火道:“你怎么可以将这块玉交给这个贱女人?万一她拿多了怎么办?”
为什么?说真的,应辟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块能不止能调动应家粮仓的玉交给她,当她说出这个提议时,他就想到了这块玉佩,拿出去时还没有一丁点的犹豫,不想承认,但在内心,应辟方发现自已竟然是相信着这个女人,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竟然连反抗也没有,竟这般同意了离开?好像他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此时,夏青已将玉佩收进了怀里:“你们要是不同意,那我继续在这里住着吧。”
一句话,堵得应母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恼恨的盯着夏青。
也就在这时,贴身小厮王礼匆忙跑了进来,说:“大公子,不好了,昨夜镇外的难民突然冲进了好几户人家,抢走了所有的粮食,还把几户人家的闺女也给绑走了。”
应辟方眉一拧:“县太爷不是已经要分发粮食了吗?”
“昨晚京城下了圣旨,官府一律不准放粮,听说要对抗塞外的蛮邦,把所有县地的粮都上交,县太爷也就不敢放粮了。”
应辟方的眉拧得死紧:“去看看。”说完,离开。
应辟方一走,方婉儿就冷笑的看着夏青,哼了下就对着应母道:“娘,我们走吧,跟这种贱妇坐一块,我都觉得做贱了自己。”
应母冷瞪了夏青一眼,起身高傲的离开。
一时,整个大厅堂静寂无声。
水梦和廖嬷嬷眼晴红红的,努力了这么些日子,全都是白费尽。
“嫂嫂,你不要难过。”小辟临稚声稚气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
夏青淡淡一笑:“嫂嫂没有难过。”说着,她看向廖嬷嬷和水梦,轻问:“你们是想待在应家呢?还是和我在一起?”
二人愣了下,廖嬷嬷忙说:“少夫人说的哪里的话,奴婢二人自然是跟着少夫人了。”
“那以后应该不会再说让我
回应家的话了吧?”
二人又一愣,都点点头,都这样了,少夫人这些天的努力她们看在眼底,可有什么用呢?少夫人是个好人,是个好女人,可惜大公子不懂珍惜啊。
夏青微微笑,这笑却跟平常不一样,笑达眼底,像是如释重负,轻松无比。
但这个笑容在场所有人来看却成为夏青苦中作乐,勉强欢笑,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小辟临冲口而出:“嫂嫂,大哥不喜欢你,临儿喜欢你,等临儿长大后就娶你。”
稚言稚语,倒让几个人笑了笑,缓和了不少的气氛。
小辟临又问:“嫂嫂,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其实他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夏青摸了摸他的头,淡淡说:“这里,嫂嫂不会再回来了。”声音温和,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
“为什么?我不要嫂嫂离开。”小辟临红了眼,一脸的伤心,在这里,只有娘亲和嫂嫂是真心对他好的,他不要嫂嫂离开他。
夏青微微一笑:“嫂嫂可以再陪你玩几天哦。”
小辟临虽然年纪小,毕竟是懂事的,吸吸小鼻子,哽咽着不语。陆姨娘心中也颇为难受,只有夏青在,她才觉得在应家有了依靠,她这一走,她和儿子在应家恐怕又得回到以前了,她不担心自己,可是临儿还这么小……
“少夫人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廖嬷嬷本来以为大公子都这么说了,少夫人应该会在今天离开,可听少夫人话中的意思似乎还要住个几天。
“不知道。”夏青想了想,摇摇头。
所有人都愣愣看着她,陆姨娘轻咳了声:“阿青,要是准备走,就早些走吧,今天大公子这样说了,若再住下去……”她没再往下说,至少现在,在下人眼中,夏青还是个少夫人,若过几天,怕是……
夏青笑笑不语。
所以,到晚膳时分,让应母,方婉儿,应辟方走进大厅堂,看到正要坐下吃膳的夏青时,应母和方婉
儿杏眸圆瞪,一脸的不敢置信。
应辟方也讶了下,今天他说的这些话,要换做一般的女子,怕早就愤恨的离开了,毕竟那话再修饰得好,也是赶人的话,可这个女人?似乎没有什么尊言。
“你怎么还没离开?”应母那慈蔼的面庞气得几乎狰狞。
“夏青,你……你要不要脸?”方婉儿实在是没见过脸皮这般厚的这样的女人。
夏青没看这二人,而是目光淡淡的看着应辟方,平静道:“外面不是有难民暴乱吗?我现在这样出去很危险,等哪天这些难民安置妥了我再离开吧。”
这话,让应母和方婉儿气得差点吐血。
“可以。”应辟方冷声颔首。
“太好了。”在边上的小辟临开心的跳了起来,在看到应母犀利的眼神后忙挨紧了夏青坐下。
“你怎么能答应这贱蹄子?”应母一手捂着胸口,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要她真被难民打死了,那也是她的命,活该。”
“于情于理,确实不该在这个时候让她走。娘,您不是饿了?先吃饭吧。”应辟方道。
王礼在这个时候匆匆进来禀道:“大公子,县太爷来找您了。”
应辟方一听,走了出去。
“贱人,还有你们,都滚出去。”应母指了指陆姨娘几人,又指着夏青道:“你们在,我吃不下饭。”
“哦。”夏青轻哦一声:“那就让下人端菜到你屋里吧,就像前几天一样。”
陆姨娘忙拉过小辟临要出去,不想根本拉不动儿子,见儿子一脸倔强的看着自己,陆姨娘在心里一叹,如果这个时候不顺着应母,只怕阿青一走,他们母子有的是苦头吃。
许是母亲眼底的忧伤感染了小辟临,他吸吸鼻子,看了夏青一眼,红着眼跟着母亲离开了。
服侍在旁的水梦三人看到陆姨娘这样,都沉着脸不语。
“你说什么?”应母厉望着夏青。
“上菜吧。”夏青对着廖嬷嬷说。
反正她们很快就要
走人,廖嬷嬷也是豁出去了,连看一眼应母和方婉儿也没,高傲的端菜去了。
应母气得要离开,方婉儿却拉住了她的手说:“娘,您才是应家的当家主母,她算什么东西?您别气,快坐下吃饭吧,我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这么一说,应母想想也有道理,沉着一张脸坐了下来。
饭菜吃到一半,应辟方回来了,他看了眼正在僵硬着脸吃饭着的母亲和方婉儿,再看着神情自若更细细咀着饭的夏青,也没说什么吃起了饭。
就在即将吃完时,夏青放下筷子看着应辟方:“相公,晚上到我房里来吗?”
时间在这瞬间似乎停滞了。
应辟方向来冰凉的面庞有了丝裂缝,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方婉儿与应母脸色真是青白交加,那个精彩。
只因难民人数众多,才短短二天,镇上就接连二三的出现了抢粮,镇户被绑架的事,一时,镇上的人心惶惶,但也奇怪,这些难民却并没有集体来闹事,而是派出一些人专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镇上的人家,几乎大部分人家每天都会少点东西。
到第三天时,百姓们已全部到衙门,希望知府老爷能想个办法,这知府老爷想来想去,最终又跑到了应宅,希望应辟方能想出个办法来安置这些难民,毕竟镇上有的只是捕快,哪来兵马,就算组织了镇民干起来,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又哪里外面这些由乡下百姓组成的难民来得厉害。
又是一个明亮如昼的夜,星光灿烂的美,璀璨的奢华,自然的力量,那并不是任何东西可以比拟出来的。
方婉儿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的不错,脚步轻盈,嘴角的弧度一直扬着。
“小姐,今天县老爷和大公子一定会商议个对策出来对付那些难民,到时啊那贱妇就会离开应家,”拿着点心的秋蛾也是面带喜色:“只要小姐多在大公子耳旁说说,大公子迟早会休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