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泽如今手下有两大明确势力。
一则是沈渊手底下的文臣,多为刑部和工部之人,礼部尚有侯元贞残党,仅有半数为盛尚书所用。
另一则是盛世淮手下的文臣,多为户部、吏部之人,不过户部经过上一次的大洗刷,即便盛世淮派人调动了些许职位,也仍旧被太子一党插入了不少人。
而因为太子开始接手国子监一事,翰林院的态度也暧昧不明起来,至于大皇子,并未明确表态,让人瞧不出他的心思,甚至有人琢磨着是否要拥立大皇子。
如今大皇子的态度十分重要,若大皇子倾向于拥立太子,那么坐拥全部兵权的太子必然胜算颇高,但若大皇子打算拥立二皇子,那么这形势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曹倾然很清楚,如果在谢瑾瑜和谢承泽之间选,谢守均必然会选择谢承泽。
当年她为了让谢瑾瑜坐稳太子之位,凡是皇子,她都打算处理掉,原本她是要随便找个由头将谢守均贬为庶人,再令人暗中处理掉,谁知那宫女竟是个硬气的,直接找上了建帝,以头戗柱表示如若谢守均身死,必然是皇后所害。
于是她换了个法子,她不断派人去刺杀、毒杀,但却只做一半便收手,那宫女熬不过这等心理磋磨,于是她又暗中收买她身边的侍女,告诉她只要她死了,大皇子没有母族的庇佑,说不定就能活下来。
那宫女便真的自尽了。
曹倾然不理解,她从未爱过谢瑾瑜,所以她不理解,那宫女为何愿意以自己的生命换取谢守均的命,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她可以抛弃谢守均,生下一个公主,在后宫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她不理解,但也无所谓了。
她只是麻木的确认,谢守均会为那宫女报仇,他的母亲死于她手,而他也因为谢瑾瑜被迫离京十年,若非谢承泽,他哪里能全须全尾的归京,撼动谢瑾瑜的位置。
谢守均会报复她,而她终究也要除掉谢守均。
东宫内,曹倾然望着跪在地上的谢瑾瑜,眼底神情淡漠,“去把大皇子手中的兵权收回来。”
谢瑾瑜亦是垂眸淡淡地望着衣摆,语气平静道,“此事儿臣做不了主,如若父皇想要收回兵权,理应他来开口。”
曹倾然轻嗤一声,“他都快死的人了,开不开口,有什么区别?”
“无论如何,都不该儿臣开口。”谢瑾瑜执着道。
曹倾然神色一顿,她眯眸凝视着这个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他的眉眼像极了建帝,但五官更多的却是像自己,就那么处事不惊地跪在地上,对于建帝快要死了一事,毫无情绪波动。
是已经知道了。
曹倾然笃定着,良久蓦地笑了一笑,“瑾瑜,你好像不小了,该娶妻了。”
谢瑾瑜身形微微一顿。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太子,若父皇母后要下旨命他娶太子妃,他也无从抗拒。
“你该知道的,若非本宫压着,曹家怎会容忍你已年二十,却仍旧不娶曹家女为太子妃。”曹倾然淡淡道,眼里多了几分犀利,“又或者,本宫亦可为摄政王说媒。”
这次,谢瑾瑜终于抬眸,眼底多了几分幽深,“母后,您说笑了,这兵权自是要收的。”
朝堂紧张的局势一触即发,盛世淮与谢瑾瑜同时向大皇子施压,曹家与盛世淮的人马也在辽州地界开始交锋,皇后亲自出手,将太子之前的左膀右臂重新提了上来,隐隐拨动着朝廷的局势。
就连沈渊都忙碌了起来,暗中打磨谢瑾瑜,教他如何应对欲来的风雨。
而打着“对权谋一窍不通”旗号的谢承泽,躲开了朝堂风云,尽享岁月静好,去玉芙宫里撸撸小白虎,跟着谢子渺一起斗地主赢柔妃的私房钱,而后被柔妃打得跑去工部,给古老和苏清河提点建设性的建议,然后单独给苏清河开小灶,把自己在现代的所见所闻全部扒拉了出来。
苏清河确实十分有天赋且努力,谢承泽只是画了草图,大概讲解了其作用,苏清河便能琢磨着制造出零件,逐步打造出他想要的东西。
“对了,殿下。”苏清河拿出谢承泽之前写的教材草案,指着上面其中两个字道,“这上面提到的石油,或许可以交给江小公子去找。”
谢承泽歪过头,有些讶然,“哦?”
“江小公子对地质的见识颇多,在扬州,他能寻找金矿的本领便广为流传,即便是京中之人也知晓此事。”苏清河轻声道,“若殿下想要寻找石油,或许可以去见一见小江公子,只是可惜清河久居宫中,并不知江小公子如今在何处,或许已回扬州,又或许在别处。”
谢承泽不禁扬了扬嘴角,“这不巧了,我正好知道。”
抽了个时间,谢承泽马不停蹄地找到暂住在沈家的江小公子,告知自己的请求。
江小公子看起来有些犹豫,谢承泽不禁问道,“江小公子可是有什么顾忌?”
“殿下,在下有一事相求,若不完成,恐无心离去。”江愿的面色多了几分认真。
谢承泽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应该是想要让他说服或者强制盛依人跟随他回扬州,当他的财政管家。
怎料江愿却道,“殿下,您说江某英俊潇洒、家财万贯,亦是出手大方、为人和善,想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男贩跟随我去扬州管家,为何他却总是不愿意呢?殿下能不能帮我出出主意?”
谢承泽:……就只是出主意吗?
江小公子似乎比他想得要纯良,该说不愧是和谢子渺同出一脉的吗?
清了清嗓子,谢承泽道,“要不你色诱吧?”
江小公子顿时一脸惶恐,“不可不可,在下并无龙阳之好!若以色诱,岂不是不负责任?万万不可!”
谢承泽:……
谢承泽握紧拳头,无力地怒吼道,“可是她好男色!!!”
江小公子:!!!
江小公子顿悟了:“我扬州男郎姿色甚佳!想必以此为诱,他必定愿意随我回扬州!”
“随便吧,你开心就好。”谢承泽心累地瘫在椅子上,暗想他得去做做盛依人那边的思想工作,顺便给盛依人画画大饼,给她讲讲“世界这么大,该去好好看看”的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