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知见却不能与他还口对骂。
他虽没有品级，但地位高过自己，再说总不能两个人像泼妇一样骂街吧。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境界更高。
逞一时之气，只能被一时按地。
不管怎么说，自己是按规矩办事，占着理的。
“余捕头，余厚海走私违禁药材，人赃并获，并非我针对谁。”
“放屁！”
余厚启一身的江湖习气，平日里与知府待的时间长，看起来好像读过不少书一样，可一旦发怒，就开始暴粗口。
“什么鸟违禁药材，哪家药铺没有违禁药材，这是大家心照不宣默许之事。”
“余捕头这话就不对了，你府衙执不执行朝廷禁令我不管，我镇妖司却要执行。”
余厚启虽非口拙，但也不是牙尖嘴利之人，讲道理就不是他的长项。
“我不跟你废话，把人交给和物证交我带回府衙，咱们的账以后再算。”
余厚启抽出刀来，指着杨知见。
只要说一个不字，他立即就会硬闯。
杨知见手按刀柄，余厚启在兴元城做捕头二十多年，淬筋圆满的境界根本不是秘密。
让他带走人证物证是不可能的，大不了就会会他这个淬筋圆满。
“余捕头好大的威风，管到镇妖司来了。”
林千河带人及时赶到，分开看热闹的人群和捕快，来到余厚启和杨知见中间。
余厚启知道不能如愿了。
他敢怒斥杨知见，却不能不给林千河面子。
林千河出面，代表这件事镇妖司揽了过去，而不是杨知见私自所为。
再说林千河实力已经突破淬骨初期，想来硬的也是不成。
“好，这件事我会如实禀报知府大人！”
余厚启收刀入鞘，带队返回府衙。
“幸亏百户大人及时赶到，否则属下真不知如何应对好。”
杨知见说的是实话，余厚启想用武力解决，他几乎没有胜算。
说起来，修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提高了。
查封余家的田契、房契和金银，他都如实上报，没有贪墨。
不是他大公无私，那么多人看着，想拿也拿不了多少。
毕竟所有校尉差役，并非都是可以为他卖命的死忠。
为了一点银两，影响前途是不划算的。
何况商会在常乐坊没了对手，赚钱还会难吗，时间长些而已。
不过，他派徐加虎和陈枫查抄商铺的时候，倒收集了不少的药材。
贪墨银钱容易被人指摘，药材摆在明面上也无大碍。
“哼，你有胆子做倒没本事挡了，捅下篓子，还得我来擦屁股。走吧，带上所有人和东西，送到千户衙门，卫副千户正好也想见你。”
杨知见到千户所交接完，去找卫折风，被告知不在，让他改天再来，他只好先回常乐坊。
行至门口，正遇余厚启陪着苏德祥往外走。不用说，是为了余家之事，两人黑着脸，显然对此番交涉的结果并不满意。
苏德祥不认识杨知见，余厚启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苏德祥回头看了杨知见一眼，带余厚启出门而去。
……
千户所公堂。
牛千户指着卫折风骂道。
“你看看你的手下，就知道惹事。若惹到别人也罢了，偏偏是知府座前红人，我们与府衙的关系本就剑拔弩张，这不是火上浇油吗？下去好好教教他。”
卫折风不以为意：“我们为什么要顾忌府衙？”
“副使大人，你看你看。”
徐升元面无表情的看了牛千户一眼。
“牛千户，你来兴元城多长时间了，半年了吧。除了闻香教算作点功绩，兴元城你可打开了局面？”
牛千户立即收敛表情，垂首侍立。
“属下无能，辜负了大人和指挥使的期望。”
徐升元忽然问道：“你们可知陛下为何迁都？”
牛千户和卫折风对视一眼，牛千户道。
“不是因为蛮族和太平道吗？”
徐升元呵呵笑道。
“蛮族和太平道，不过是疥癣之疾，门阀世族才是心腹大患。陛下迁都，为的就是摆脱世家的桎梏。
大皇子多年前离奇死亡，背后有门阀世族的影子。门阀世族支持的是二皇子，宗门支持的是四皇子，只有三皇子母族卑微无人支持，这也是陛下瞩意三皇子的原因。”
牛千户和卫折风心头巨震，难怪皇帝下这么大决心，以迁都避开门阀世族的控制。
“陛下继位之初，便想着摆脱门阀世族，那时太平道便突然出现了。对了，你们破获的闻香教，外界传言由太平道分裂而来，其实他们还是一体，不过是京城门阀阻止迁都的手段。”
两人再次被震撼的体无完肤。
太平道和闻香教，是一样东西蒙了两张皮，换汤不换药。难怪后来闻香教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总坛还在北方太平道那里。
更没想到的是，太平道是门阀世族支持的。
徐升元叹口气说道。
“门阀世族无孔不入，官员、军队，甚至镇妖司也成了门阀的镇妖司。把你们派来兴元城，是因为你们出身微末，与门阀世族没有牵扯。
不但你们，所有调来的镇妖司成员，都仔细筛选过。以后，将以现在这班人马为根基，重建镇妖司。我们责任重大，任重而道远啊！”
牛千户和卫折风听出了话外之音。
“副使大人要常留兴元城，是不是要建镇抚使衙门了？”
徐升元微微一笑。
“不错，旨意用不了多久就会到了。”
两人兴奋道：“恭贺大人即将升为镇抚使。”
徐升元：“我来兴元城本有其它事，所以没有过多关注你们的作为。不久前指挥使大人才传书，建镇抚使司衙是临时决定。正式诏令还没下，以后再恭贺不迟。你们第一项任务，仍是控制兴元城。”
牛千户惭愧道：“还请大人指点迷津。”
徐升元点点头。
“掌控兴元城，第一仍是清除太平道与闻香教余孽，二是城内所有势力，不管世家还是帮派商会，必须取消他们的武装力量。”
牛千户和卫折风再次相互对视。
“大人，兴元府是太祖龙兴之地，很有几个不次于京城的门阀世族……”
徐升元眼中闪过狠厉。
“这便是另一项任务，迁都前定要伺机剪除兴元府门阀。否则一旦迁都，他们的身份就立马转变成新的京城门阀了。”
牛千户和卫折风犹如迷雾中被人指明了方向，眼中精光闪现。
两人齐齐跪倒：“属下定不负大人所望。”
徐升元把所知情报都说了出来，如释重负。
“今天所言，千万不得泄露出去。任务也急不得，徐徐图之即可。杨知见做的就不错，深合我意，以雷霆手段剿灭一个小世家又未引起其他世家警惕，你们当以为榜样。
至于苏德祥，他是四皇子的人，他肯定会警觉的，这没什么，早晚有一天会把他搬开。
说到底，还是兴元的镇妖司弱了些，又不能从京城调人，否则哪用得着这么谨小慎微。”
“对了，余家查抄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