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付云杰开心的仰着脖子,咧着嘴,“咱天玄宗弟子以前就是太低调了。”
顾灵犀心说以前你们也并不低调好伐,只不过以前出门从来不报宗门名号,只以个人名义到处惹事生非,尤其以付云杰为代表,最喜欢到处找人比试,没看那边好几个宗门的长老和弟子看他的眼神怨气十足哇?
由于验收物品的流程采取的是保密制度,除联合宗门那几个登记造册的长老之外,其他各大小宗门并不完全知道各自具体宝物的数量及品类,对外只公布排名,这也算是对修士及一些实力不高的宗门的一种保护。
排名公布后,各宗门之间的社交正式开始。
各大小宗门之间你来我往,礼尚往来, 来回穿梭。
小宗门对着大宗门点头哈腰,躬身行礼,大宗门对着小宗门点头致意。
广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恭喜声,安慰声,祝贺声,嘲讽声,阿谀声,奉承声......声声不息......
这秘境每五十年开一次,以往数次的第一名基本都是在四大宗门之间产生,今年是个例外,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天玄宗夺得了第一。
除天玄宗爆冷获得第一名外,二,三,四,五名都毫无意外的在四大宗门之间依次产生,神霄宗第二,灵道宗第三,无极宗第四,最令人意外的是青云宗排在了第五。
以往每次,青云宗不是第一便是第二,从未跌出过前三,今年突然在四大宗门垫了个底,这多少让人觉得有点儿尴尬。
但无论怎样,围绕在四大宗门之间的祝贺声始终是最多的。
开玩笑,天玄宗得了第一又如何?整个宗门上下加起来不足十人的一个小宗门,就算是在秘境的时候看上去有点实力的样子,但跟体积庞大的四大宗门比起来,终究还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不得不说,修真界也是讲人情世故的。
应该说,但凡有人类的地方,就有人情世故。
青云宗吴长老带着一丝尴尬又不失高傲的笑意,看着围绕在周围对他吹着各种彩虹屁的宗门长老们,心里只想早点儿结束,他得回去交差。
各宗门弟子受伤的都到一旁疗伤去了,没受伤的便跟在自己宗门长老身边参加应酬,拓展交际,尽可能的施展自己的人格魅力。
还有少部分的一些折损的里面的修士,有的尸身被同门带了出来,有的永远留在了那个坍塌的小世界,变成一堆白骨。
顾灵犀吊儿郎当,看着广场上的人来人往,商业互吹,像是在看一出修真界职场剧。
第一名的天玄宗这边反而成了最为清净之处,前来道贺的宗门寥寥无几。
一向高冷的君墨寒负责外交,对前来道贺的修士客气回礼,虽气质清冷,但也不显得高傲。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人是来嘲讽他们的,比如眼前这个自称天地无上宗的修士,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千年老陈醋的气质就来了,一开口就往外冒酸气,“哟,恭喜啊几位,你们天玄宗不是一直穷得叮当响嘛,这回走了狗屎运捡了个第一,可不得过几天富贵日子啊,不知几......”
酸水才刚开始冒,司五音就先翻了个白眼儿,皱着个小鼻子故意闻了闻,“小师妹,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啊?”
“闻到了,酸味。”
付云杰,“我也闻到了,很酸,比千年老陈醋还酸。”
“咱们这神州界还有专修醋道的?”顾灵犀不懂就问。
“这可说不准,以前肯定是没有的,但以后就不一定了,说不定有人开辟新赛道,专门研究醋道一途呢。”
“哈哈哈哈哈哈......”
杜若,“醋喝多了伤胃,容易引起胃痛,胃胀,胃酸,消化不良等症状,尤其说话的时候特别容易往外冒酸气。”
“啊,那这醋道可修不得啊。”
莫修远淡笑不语,君墨寒面无表情,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
这个天地无上宗的长老见几人要么阴阳怪气,要么都不搭理他,只能酸溜溜的来了句,“哼,懒得看你们一副穷人乍富,小人得志的嘴脸。”一脸悻悻然地扭头走了。
几人在这边叽叽喳喳嬉闹了一会儿,正要打道回宗,背后传来一道喊声,“天玄宗的几位小友,请留步。”
六人回头,见是四大宗门之一的灵道宗陈长老正向他们走来,后面跟着几个弟子,师兄妹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君墨寒抬手行了个道礼,“陈长老叫住我们,不知所为何事?”
“哈哈哈哈哈,无甚大事,老夫是来恭喜你们获得此次第一名的。”
老头儿长得慈眉善目,说话随和,没有仗着大宗门便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君墨寒淡然道,“多谢。”
然后转身便走。
灵道宗弟子们:......啊...这?
按照正常流程,不是应该先谦虚推辞一番,说些承让谦恭的话,彼此跟对方再来一波商业互吹?
何况像天玄宗这样的小宗门,能被四大宗门之一的长老亲自道贺,难道不是应该受宠若惊,再感激涕淋?
最好是趁此机会想方设法能跟他们产生交集,以此为梯,求得灵道宗庇护?
就...怎么也不该是这反应啊。
别问,问就是天玄宗没人懂人情世故。
就算懂,估计也不在乎。
只能说,天才的世界你不懂!
陈长老也是微微一愣,老头儿当了这么多年大宗门的长老,平时除了跟另外三大宗门的人商业互捧外,就是被其他各宗门各种吹彩虹屁,天玄宗这反应确实有点儿出乎他的意料。
说没礼貌吧,人家还挺客气,说有礼貌吧......那还真说不上来。
有点儿礼貌,但不多。
见他们转身要走,“诶,几位稍等,其实老夫过来还有一事请教。”
君墨寒,“请教不敢当,不知陈长老想问有何事?”
陈长老笑道,“咱们灵道宗一向主修符箓阵法一道,所以特意过来请教一下,不知之前那爆炸符是出自哪位小友之手啊?”
君墨寒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先看向自己的同门,见顾灵犀微微点了一下头,才开始回答陈长老的问题,“是我家小师妹画的。”
陈长老一愣,身后的弟子们也一脸惊讶,他们其实一直以为是君墨寒画的,不禁看向一旁的顾灵犀,少女十五六岁的样子,身姿单薄挺拔,气质出尘,便是从小就开始学,到现在能画成这样也是天才般的存在啊。
“不知小姑娘你学符箓多久啦?”陈长老看着她,语气和蔼。
“两年。”顾灵犀气质和大师兄如出一辙,言简意赅,她本是个清冷性子,也只是对身边人才会愿意多交流。
“什么?”
“才两年?”
身后的弟子震惊了,不禁脱口而出,同门之间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不禁都在想,他们几个已经算是宗门翘楚了,这人要是在他们灵道宗,以她这样的天赋,不得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啊。
陈长老看了一眼身后的弟子们,“看到没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才叫真正的天赋异禀,你们且有得学呢。”
转过头来夸赞道,“真是惊才绝艳的天才啊,短短两年便能在此道有如此修为,你前途不可限量啊,不知尊师何人啊?”他想去找她师父聊聊过继的事儿。
几个弟子立即羞愧的低下头,有人眼露不忿,有人真心钦佩。
顾灵犀没有错过他们的表情:......啥意思?拿她当靶子,激励自己宗门的弟子?
这老头儿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不干人事儿?
你要是这样搞的话......
“陈长老您过奖了,晚辈实在愧不敢当啊。”少女清冷的气质瞬间一变,笑意吟吟,满脸谦虚语气真诚。
身后的同门们:注意,小师妹要开始表演了。
陈长老哈哈一笑,“嗯,符箓这一道,看上去简单,但想要学好,却最是艰难,放眼这神州界,能在两年之内有如此成就的人,寥寥无几。”
身后的弟子头垂得更低了,有人的眼神更加钦佩,有人的眼神更加不忿。
顾灵犀看在眼里,笑容更加真诚了,语气也更加谦虚了,“晚辈说受之有愧是因为,虽然你们觉得晚辈符箓画得还行,但晚辈主修的是阵法一道,画符只是偶尔无聊时用来打发时间的而已。
也没人教,就自己看书瞎琢磨,以前除了同门,也没有人夸晚辈画得好,若晚辈早知自己有此天赋的话,定会多放几分用心在上面的,不会画得那么潦草敷衍。”
说完还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惋惜自己错过了两年天赋光阴。
听听,这是人话吗?什么叫没有师父教导,偶尔无聊打发时间随便画的?
随便画画就能让他们宗门符箓修为最高的长老亲自跑过来询问,那要认真画会怎样?还让不让人活啦?
陈老头不淡定了,想起了她之前在秘境布阵时的手法,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样的野生天才,想拐。
后面的弟子脑袋已经彻底垂到了胸口,再垂就只能弯腰九十度了,有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有人露出了满眼的妒嫉。
“唉!晚辈实在是用心不专,除了符箓阵法以外,还要抽空练剑,真是浪费天赋啊。”
说完又轻轻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接着满脸真诚的看向陈老头儿,虚心请教道,“陈长老,您说我这要是不是不对啊?我是不是应该专心的只修一道?”
后面的弟子:......顾灵犀你不是人!
陈老头儿:丫头这性格他好喜欢,更想拐了。
“哈哈哈哈哈,你既天赋卓绝,几道同修自然更好,老夫看你那爆炸符上含有天雷和异火,想必是你身后那两位同门的吧。”
“嗯,是的呢。”顾灵犀乖巧点头,反正秘境众人已经看到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符画好后,异火由我三师姐加持,天雷由我六师兄加持。”
陈长老:一个身怀异火,一个变异雷灵根,啊......都想拐回自己宗门怎么办?
君墨寒见老头儿一副狼见到羊,看着他们两眼放光的样子,上前道,“陈长老若无其他事,我们便告辞了。”
陈老头儿想说有事,想把他们全部拐回灵道宗,但他知道,人家再小也是个门派,自己若真那样做了,就成恃强凌弱了。
于是只能开口,“哈哈哈哈哈,无事了,几位小友慢走,有空欢迎来灵道宗玩儿。”
六人集体行了个礼,道了声告辞,便转身走了。
陈长老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抬手轻轻抹着花白的胡须,要不哪天去天玄宗串个门儿?
神霄宗赵长老走过来,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这老东西没憋好屁,“我劝你少打他们的主意,这几人个个不凡,你觉得天玄宗能是简单的?”
“关你屁事。”陈老头儿给了他一个白眼儿,转身带着弟子就走了。
两人多年好友,平日相爱相杀。
师兄妹几人在回宗门的路上,互相交换了秘境的经历和际遇,付云杰开心的摸着他的地金甲兽,莫修远抬手看向独角灵蛇,满脸疑惑。
顾灵犀见他家四师兄满腹心事的样子,开口安慰,“等回去后,就去找师父,让他为你的身世解惑。”
“嗯。”莫修远点了点头。
天空中一道白光闪过。
顾灵犀立马抬头 ,还是没看清什么。
第二次了,跟上次一模一样的白影,她不认为是自己眼花。
几人一路回到宗门,各自安顿,莫修远去玄灵山找楚玄烨,同门不放心,跟着一起去了。
若是往常,远远的便会看见,楚玄烨要么在树下写字作画,要么坐在那看书泡茶。
今日六人上山,树下无人,无茶无书,进屋里找,也没人,围着山上山下寻了一圈,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莫修远一脸茫然,“师父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