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重力的环境下,身穿泰克甲的HLN_A手持矿枪,飞到了一块凹凸不平的陨石上。
跨步者体型庞大,动作迟缓,在这种地形,总有犄角旮旯里藏着它扫描不到的资源。因此,每当此时,她们便会用矿枪打扫这些遗漏的资源。
HLN_A抬眼,注意到了一道人影飞了过来,说道:“就快好啦,还差一点点。”
来人是戴安娜。
在泰克头盔面罩的遮掩下,HLN_A并没有看到戴安娜的满脸纠结。她站了一会儿,眼看着HLN_A即将把所有资源都打包装好,才终于鼓足了勇气。
“海莲娜,我想……和你谈谈。”
听到戴安娜这样说,HLN_A的动作一滞,随即看了过去。
戴安娜继续说道:“关于美盈。”
……
将资源分门别类的规整好后,李美盈就在飞船的驾驶室里,等待着两人回来。
百般无聊之下,她逗弄着趴在肩头的迦楼罗,嘀咕了一声:“怎么这么慢。”
忽然间,透过驾驶室的玻璃,她看到一道影子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里滑翔而来。
那是一头鸭嘴飞鼠,又名魅翼,方舟的宝宝巴士。它们的外形就和名字一样,是一头长着扁平鸭嘴的巨型飞鼠,与鸭嘴兽的基因谱系非常接近。
鸭嘴飞鼠的运动方式与岩龙类似,都是滑翔。虽然它们没有如岩龙一样操纵气流的异能,不能使用爆发式的喷气来为自己加速,但它们拥有更轻盈的骨骼和更利于滑翔的宽大蹼翅,纯以滑翔速度论,鸭嘴飞鼠比岩龙强得多。
甚至,它们在水中的速度也相当惊人,且具有水下呼吸的能力。
不过,鸭嘴飞鼠几乎完全没有战斗力,也没有岩龙的隐身异能,它们规避危险的方式只有逃命。
而之所以又名魅翼,那是因为它们分泌的乳汁,对方舟绝大多数的幼兽都有着堪比魅惑的吸引力。同时,鸭嘴飞鼠的身体结构存在四个育儿袋,可以装下各种品种的幼崽。
因此,在游戏中,鸭嘴飞鼠除了开荒赶路外,主要的作用便是照顾和哺育幼兽。服务器的环境下,不少玩家会骑着鸭嘴飞鼠潜入别人的部落中,直接将别人家的幼崽偷走,然后远飙千里。
这个区域显然不是野生鸭嘴飞鼠栖息生活的区域,那飞来的鸭嘴飞鼠果然戴着鞍具,骑着它的正是匆忙赶来的圣地亚哥。
他一落下来,便急匆匆地对李美盈说道:“快,跟我走。”
他环看了一下四周,开口问道:“戴安娜呢?”
“戴安娜和海莲娜还在外面,现在应该是待在一起吧。”李美盈虽然对圣地亚哥的反应有些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了他的问题。
“等一会儿吧?等她们回来?”
“不,不能等!我们现在就走。”圣地亚哥咬牙,拉着李美盈的手腕就往外走。
他记得刚被唤醒时,那个海莲娜便站在乔良身边,现在想来,她也很可疑,保险起见,得先瞒着她。
李美盈看圣地亚哥的态度非常严肃,也就没有挣扎,任由他将她拉到了飞船的平台上。
圣地亚哥掏出低温舱,又释放出了一头鸭嘴飞鼠。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李美盈忍不住问道。
“创世纪飞船的驾驶室,罗克韦尔曾经占据的地方!”
两人各自骑着一头鸭嘴飞鼠,很快就进入了通往下层的入口。
这里曾经因为被罗克韦尔的力量污染,到处都充满了恶心的触须、眼球、肉瘤、粘液,但此刻,只有光洁的金属反射着冰冷的清光。
李美盈问道:“圣地亚哥,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圣地亚哥并没有正面回答她。他从大包小包中掏出了各式各样的仪器开始四处采样,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了李美盈一个问题:
“李美盈,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偌大的创世纪飞船,加上整个创世模拟系统中,只有我们?”
李美盈愣了愣,道:“不是都是罗克韦尔搞的鬼吗?”
“如果我是罗克韦尔,我一定不会停止克隆人的投放,也不会放着创世模拟系统空转。”
圣地亚哥摇头,否定了李美盈的答案。
“罗克韦尔的目的是尽快污染整艘创世纪飞船,壮大它的腐化集群有利于尽快达成这一点。继续投放克隆人,把他们放入模拟系统中,从虚拟的内部提升生存难度以施加精神上的压力,从现实的外部用污秽的力量腐化在模拟舱中无法反抗的肉体,这样双管齐下,它应该很容易就能达成这一点。”
“可是……”李美盈皱眉想了想,反驳道:“可是我们在讨伐罗克韦尔的战斗中,也遇到了许许多多的腐化人。或许,操纵这么多的腐化生物,已经达到了罗克韦尔力量的极限?”
“是的,曾经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我很快注意到了另一个问题。”
圣地亚哥叹了口气,他仔细盯着手中仪表的读数,神色严峻第问道:“李美盈,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当然记得。”李美盈蹙眉,她不太想回忆那种恶心的场景。
“可是现在,罗克韦尔一死,全都消失了,这里完全干净了,一丝残留都没有,实在是……太干净了!”圣地亚哥向她扬了扬手中的仪表,读数自始至终都是零。
李美盈疑惑道:“干净有什么不好的吗?这不就意味着,罗克韦尔被彻底消灭了吗?”
“我采样过罗克韦尔的血肉,仔细研究过它的细胞。那些细胞每一个都比寻常生物的细胞大上许多,大量的元素在分子级别与细胞紧密结合,并能在必要时刻对细胞进行功能改造……也就是说,这些细胞可以随时变成任何细胞,可以是上皮细胞,可以是红细胞,可以是吞噬细胞,可以是淋巴细胞,也可以是脑细胞……”
圣地亚哥无比认真地对李美盈科普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罗克韦尔哪怕主体被消灭,只要有一丝的血肉残留,便能实现意识转移,继续存活下来,积蓄力量,重新长出完整的躯体。
而它的血肉已经与创世纪飞船的半侧紧密结合,不分彼此。理论上来说,除非完全炸掉这一半的创世纪飞船,否则罗克韦尔根本不可能被消灭!”
李美盈更疑惑了:“可是,它们确实随着罗克韦尔的死亡,全部化作飞灰了。”
圣地亚哥继续说道:“虽然生物学不是我的强项,但观察的结论应该是不会出错的。要造成现在这种结果,除非,是这些细胞在同一时间接受到了一个命令,命令着它们集体死去。
但这显然不可能来自于罗克韦尔,它没有自我毁灭的动机,那么真相只有一个——这艘飞船上,存在着一个比罗克韦尔更可怕的存在,他甚至将罗克韦尔也并入了他的腐化集群之中!”
李美盈被惊到了,但她还是下意识想要反驳这个可怕的结论:“可是,随着罗克韦尔死去,就什么也没发生过了,我们再也没有受到过腐化生物的袭击……”
“是的,这意味着,那个存在的目的达到了。”
圣地亚哥尽快努力想要恢复冷静,但他越是说下去,他的胸膛就越是随着情绪汹涌不断起伏。
“而且,李美盈,你再仔细想想,乔良的武学进展如何?他渊博的知识从何而来?戴安娜也应该和你说过他在机甲操作上的进步……凭他的岁数,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所谓‘天才’可以解释的。只有一个可能,他根本不需要积累,只需要练习和教导,因为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来自于他自己,而是来自于——腐化集群!”
“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
“我也希望只是猜测,可是,我完全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来解释!创世纪飞船之所以只有我们,是为了把变量降到最低!我们被他唤醒,这一路经历的所有都是他安排好的!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
圣地亚哥无比激动地说着,然而余光忽然间扫到了什么,瞬间失语,瞳孔也是一缩。
某个阴影笼罩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虽然看不清面目,但那样式奇特的黑色泰克甲,只独属于一人——
乔良。
“圣地亚哥,李美盈,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往日的随口问的“今晚吃什么?”,同时,一步一步慢慢走了过来。
“你……”
圣地亚哥吞了口唾沫。乔良向前的脚步不疾不徐,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跳上,无形的威压扑面,仿佛山崩海啸,圣地亚哥只觉得心脏都要爆开来。
直到李美盈跨前一步将他挡在身后,圣地亚哥这才感觉到好些。
“你到底是谁?”他颤声问道。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圣地亚哥,交出力神转换器。”
乔良轻轻说道。
“我不想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