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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腐化(下)

    腐化,是这片宇宙最可怕的毒药。

    元素战争后期,海蓝星已经停止了自转,巨量的元素侵蚀了这颗蔚蓝星球的每一寸土地。在无穷无尽腐化生物的冲击下,整个世界都化为了焦土,人类用尽了一切的办法,仍旧无法阻止战线的崩溃,濒临灭绝。

    然而就在这生死攸关,海蓝星的星球意志苏醒了。

    元素能作为意识的载体,它承载了难以计数的腐化集群。而当它浸润了海蓝星的地心,也成为了这颗星球诞生意识的土壤,在出于自保的强烈本能下,星球意志一分为三,籍元素之力显化于世间。

    无垠的塔克拉玛干沙漠上空,滔天的沙尘龙卷肆虐,天道用于审判凡间的无尽闪电如同风暴的脉络,煌煌天威神雷汇聚成了一羽遮天的巨大鲲鹏,它扶摇直上,主宰世间的雷霆与天空。

    广阔的西伯利亚冰原,纯白的巨兽自终年不化的寒霜中苏醒。永无止息的风雪构成了它的呼吸,极寒的凛冬响应它的咆哮而来。新生的冰雪与风之王乘风起跃,所过之处千里冰封,万里飘雪。

    亚马逊雨林枯竭的水泽中,汲取元素力量茁壮成长至高耸入云的世界树拔地而起,百万平方公里的绿植如活蛇一般爬行汇聚,组成了身逾百丈的巨大树人,执掌万物生命之权柄。

    三位泰坦的出现令绝望的人类燃起了斗志,这一刻,他们真正意义上的与抚育自己的星球并肩战斗在了一起。

    他们用所掌握的最高科技在三位泰坦的身上打造了坚不可摧的泰克平台,并倾尽全力在仅存的土地上建造了三座方尖碑,用以锚定三位泰坦的意识,使它们即便身躯被摧毁,也能以最快的速度重生降临。

    这便是方舟生存者投放装置的前身,只不过,人类的灵魂并不如世界意志那样坚韧,绝大部分人都无法承受反复的死亡。因此,生存者降生时的记忆,锚定在了他们这一生最有“可能性”的阶段。

    当人类的科技与泰坦的伟力结合在一起,曾经不可战胜的腐化狂潮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短短一年时间,全球范围内数以百亿计的腐化生物被消灭,无数失落的家园被收复。

    忍受多年屈辱的人类将自身种族的战争潜能压榨到了极限,彻底吹响了反攻的号角!他们百战百胜,终于将兵锋直指向了最大元素陨石的坠落之地。

    那里本是平原,被陨石砸成了谷地,后又被不断生长的元素矿脉撑起,形成了海拔千米之高的君王台。

    最强大的泰坦,最先进的机甲,最精良的武器,最精锐的人类战士……人类战争力量最巅峰的状态杀上了君王台,与腐化进行最终的决战!

    然后……一败涂地。

    显化的元素君王展现出了远超人类想象的无穷伟力,祂挥手摘下星辰,坠落的流星火雨摧枯拉朽地摧毁了一切地面力量,连月球都在陨石的轰击中破碎。

    三位泰坦联手亦不是一合之敌,它们一次又一次地死在君王手中,又一次又一次地在复活后重返战场,终于……在浩荡的元素洪流面前,泰坦也抵挡不了腐化的侵蚀。

    作为强大的星球意志,祂们保留了灵魂中最核心的自我,但那被腐化瘤占据的身躯,成为了君王最忠实的傀儡。

    付出惨重的代价,人类终于击杀了倒戈的三位泰坦,但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因为祂们竟仍能从方尖碑中无限重生。

    在泰坦的带领下,无穷无尽的腐化军团再一次平推了人类所有的抵抗力量,人类拼尽了最后的一切力量,仅仅做到将森林泰坦的方尖碑击沉入深渊地底,也未能将其摧毁。

    海蓝星的人类,就此灭绝。

    ……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你什么都知道,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

    斯蒙德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神情里带着三分的不信,六分的愤怒,还有一分的受伤。

    “是的,我当然能看出你们有问题。”乔良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慑人的寒意,“但我没有完全确定,想着也许他们只是被威胁,或者被欺骗,亦或是被蛊惑……竟然真的是腐化。”

    “我提醒过你,既然你决心与罗克韦尔为敌,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斯蒙德恨道,“现在,我再给你一个建议——站着被动!”

    乔良神色一凝,他敏锐地察觉到斯蒙德悄无声息地伸出了触须,就要去向他身后的坨坨探去。

    “你敢——!”

    寒芒闪耀,乔良想也不想就一剑剁了过去,然而那触须却突然转向主动撞上了他的剑锋,蕴含在血肉中的紫红色惊雷轰然爆炸,将他炸飞了出去。

    凌空倒飞之际,乔良动用了飞行模块的喷射装置抵消爆炸的冲击力,同时狠狠一脚踩进土地里。

    他毫发无伤,土地被他的双脚犁出了深深的沟壑,但他还然被推飞了数米之远,等身形停下,坨坨已被腐化的斑龙叼在口中。

    “我为什么不敢?我有什么不敢!”邪恶的触须张扬,那根被炸碎的触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斯蒙德冲他冷笑。

    “或者,你也还是可以过去。”斯蒙德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坨坨和李红英的身上游移了一下,“反正,人质只需要一个。”

    泰克洞穴的另一端,腐化人们带着腐化龙群向亚当围了过去,而骑着死神的亚当亦是无所畏惧,一步一步往前。

    它身后的虚空里,又出现了两名岩龙骑士。格林与娜莎扔出了一片低温舱,属于他们的战斗龙瞬间集结完毕。

    “首领啊。”格林紧盯着乔良的方向,握紧了拳头,“当初是你将我们从暗无天日的恶魔岛洞穴中拯救出来,现在,轮到我们来拯救你了!”

    “该隐,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亚当的语气里透露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为我们这段时间里付出的苦难与牺牲——杀光他们!”

    名为该隐的死神发出了嗜血而残忍的咆哮作为回应,它往前的脚步由行走变成了奔跑,然后迎着龙群就是一个大跳!腐化灯泡犬的光芒照耀过来,光辉燃尽了身上的黑暗护甲也无所畏惧。

    “红英,不要冲动。”

    两人久别重逢,都是无比思念着对方,有太多话想要讲,只是眼下的场合过于严峻。乔良死死盯着坨坨与斯蒙德,一边对就准备让岩龙发动扑杀的李红英说道。

    “你去那一边吧,这群龙的战斗力有点狠,亚当别翻车了。”

    李红英短暂观察了一下两边的局势,咬牙道:“让锦騟留下来帮你吧。”

    她所骑着的这头岩龙俊逸不凡,实力强劲,是由当初整个岩龙谷最有天赋的四颗龙蛋之一所孵化长大的,确实有插手两人战斗的资格。

    “不用了,这边就交给我吧。”乔良挥手示意她离开,因为斯蒙德所说的【人质】令他有些忌惮,这头岩龙既然强大,还是好好的保护李红英吧,他不能接受李红英也落入斯蒙德手里。

    李红英微微犹豫了几秒,选择听从乔良的话投入那边的战斗。

    一时间,百米的范围内只剩下了乔良,斯蒙德,坨坨和叼着坨坨的腐化斑龙。

    “这三个月来,你一直在等,等的不是我们的龙长大,而是他们的龙。”斯蒙德冷冷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你们告诉我亚当疯了,我姑且相信了,但暗影神器的那一次,亚当展现的计策思路非常清晰,可完全不像是个疯子。”乔良回答道,“潜行神器那次,见到死神女王的尸体时,蹊跷太多了。然后你说到【腐化】,我就慢慢想起来了一些关于腐化的事情。”

    他在说话时全身的肌肉绷紧,只要斯蒙德的注意力有一丝的松懈,或斑龙的下颚有发力合拢的迹象,他将瞬间冲过去。

    “之后,是岩龙谷,我看到了HLN-A。亚当可以疯,可以被腐化可以被控制,但我相信HLN-A。”

    “呵,海莲娜的玩具。所以你还是选择了亚当。为什么,我已经和你分析过了利弊关系,我才是更适合你的同伴,我究竟哪里不如他?!”斯蒙德大声的质问犹如咆哮。

    “呵,同伴?别开玩笑了斯蒙德。”乔良讥讽道,“欺骗,隐瞒,威胁,伤害,这就是你对于同伴的定义?!”

    “我……”斯蒙德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痛苦和挣扎,“我也不想伤害你,可是太近了,这里离祂太近了……越抵抗越被控制,越拥抱越是成为……你应该明白的,你应该能理解我!理解那种面对【自己】时的无奈!”

    “自己?”乔良皱眉,咀嚼起了这两个字。

    “是啊,自己。”斯蒙德张哈哈大笑,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滴落。

    “我们从来都是【自己】……我想起来了,哈哈哈哈哈,想起来了!”

    庞大的气旋在他身上转动,海量的元素争先恐后地涌入了斯蒙德的身体。

    “想起来了……祂就是我,我就是祂!吾名——艾德蒙特·罗克韦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