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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黑白潜行(三)

    整个大厅里,除却死神女王外,还有许多死神残破的骸骨。因为太不完整,难以计算出数量,但保守估计也在十头左右。

    死神是氏族制的母系社会,而不是君主制。整个畸变存在多头死神女王,它们各自统领着一支死神在红区游荡生存。

    但毫无疑问的,能占据着【死神女王王庭】的,必然是所有死神女王中最强的。而这最强的死神女王,和它的氏族一同死在了王庭里。

    “是罗克韦尔做的吗?”乔良面色有些难看地说道。

    死神女王是畸变方舟最强大的生物之一,基本可以排除自然选择的可能。况且,它的尸体不论姿态和位置,都显然经过了刻意的摆放。

    “很有可能。”斯蒙德点头,“整个畸变方舟,恐怕也只有祂才能做到了。”

    “可它既然能做到这个程度,为什么我们还平安无事?”乔良反问。

    这真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

    一直以来,乔良都能感觉到罗克韦尔的窥探——它知道他们每时每刻的位置。如果它能将死神女王杀死在王庭里,那这样力量也足够他们付出伤亡。

    “乔良,你有没有想过,罗克韦尔也许对你并没有敌意。”斯蒙德正色道,“自我能听到祂的声音开始,祂就在指引着我获得神器;当我第一眼见到亚当之时,祂以振聋发聩的声音命令我杀了他;而遇见你时,什么也没有。”

    乔良静静地看他,没有说话。

    “祂知道我的渴望,没有指示,就意味着事情的发展如祂所预料。”斯蒙德继续说道,“我们会结伴而行,一同取得神器,然后……罗克韦尔应该是想见你。”

    “想见我?”乔良思索,“所以你的意思是,罗克韦尔甚至乐于看到我们获得神器。不管我们做什么,只要我们不具备威胁到它的力量,它就不在乎?”

    “是这个意思。而如果祂发现了潜在的威胁,那么下场嘛……”斯蒙德点头,随即指了指窗外那具死神女王的尸骸,“所以祂故意将死神女王的尸体摆在这里,是提醒,也是警告。”

    “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乔良推门而出,“下去看看吧。”

    人类放出了棘背龙警戒四周,谨慎地走出了武装巨犀的堡垒,开始探查起周围的环境和死神女王的尸体。

    死神的绿色血液中存在着某种成分,当它们死去后,失去活性的细胞会将这些成分释放到空气中,形成危险的毒烟。

    因此,整个畸变除了黯影岩龙,没有什么生物会主动攻击死神,不仅是因为死神的强大,还因为它们的肉不好吃。

    这头死神女王明显死去了很久,血液早已流尽,自然也没残留什么毒烟,全身的肌肉都散发着腐烂的味道,只剩下坚硬的内外骨骼还算完整。

    “这头死神女王遍体鳞伤,不过这道爪痕,撕裂了咽喉,折断了颈骨,应该是致死的原因。”斯蒙德边看边分析,“我不会看错的,这是死神的爪子。”

    “死神,怎么会杀死它们的女王?”莉莉丝疑惑地问道。

    死神的氏族间或许存在竞争,但只分高下,并不是你死我活的那种。

    “畸变存在两种死神,一种是直接被方舟程序投放的野生死神,还一种是被罗克韦尔腐化的元素死神。”斯蒙德结束了简单的尸检,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应该可以确认是罗克韦尔下的手了。”

    “罗克韦尔如果真有这种力量,那死神女王根本就不该能被我们发现。”莉莉丝质疑道,“祂能看到畸变方舟的一切,死神女王应该一经投放就被杀死或者被腐化控制,甚至野生死神的族群都不该存在。”

    “事情不是这样看的。”斯蒙德摇头,举了个例子,“首先,我从未见过腐化的死神女王,要么是死神女王无法被腐化,要么,就是腐化后的死神女王不能生育毫无价值;其次,罗克韦尔也需要死神女王为祂繁衍死神。从罗克韦尔的角度看,整个畸变都是祂的后花园,野生的死神也好,死神女王也罢,与放养在牧场里的牛羊无异。”

    斯蒙德想了想,继续补充道:“而且,腐化的本质是将对方的思维链接入自我为中心的意识集群里,庞大的数量固然能使集群更加强大,但对意识集群的主宰也有负担,这个数量不是无限的。比如元素君王,虽然祂能控制的腐化生物数量以亿为单位,但也同样存在一个上限;而罗克韦尔远远达不到这个层次,所能控制的腐化生物数量更是有限。”

    “你很了解腐化?”乔良侧头看他。

    斯蒙德一笑:“这些都是罗克韦尔告诉我的。”

    “真是罗克韦尔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它怕了?足够数量的死神确实可以打败它?”坨坨疑问道。

    “那么这些又是怎么回事?”乔良指着尸体上那些密集的弹孔,“子弹要想伤害到死神,必然需要电荷光破防,这怎么看都是人类的手段。”

    王重伸手扒拉着尸体,手指捻了捻那弹孔,喃喃道:“这口径是……高级步枪子弹?”

    俨然不同的答案听得坨坨颅内发痒,她隔着厚厚的防护头盔挠了挠头,略有些迟疑地问道:“亚当?”

    “哈,怎么可能呢,亚当怎么会和元素死神搞到一起,哈哈哈……”

    罗森海姆大笑。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他的笑声在沉默中很快变成了尴尬的干笑,然后也融入了沉默。

    “结论变得越来越恐怖了。”

    郑太的脸色苍白,那天蓝区亚当的一枪让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此刻听到这个名字,身体都在发抖。

    罗莉一把抱住了男友的胳膊,紧紧握着他的手,向众人说道:“大家,我们还是先回到巨犀身上吧。”

    乔良继续看向死神女王的尾部,死神繁衍的方式,便是死神女王用尾针将死神幼生体注入到宿主的体内,他试图寻找更多的线索。

    遗憾的是,那尾部的结构已经腐烂不堪,只剩下沾染着干涸黏液与体液的基本形状,完全看不出临死前是否使用过。

    不管死神女王究竟是谁杀的,总之,寄生死神的计划应该是彻底破产了。

    “走吧,神器就在前面了。”

    乔良无奈地下令,所有人员返回了巨犀身上,继续前进。

    武装巨犀载着众人转过粉色晶壁的右侧,那里有个敞开的巨大洞窟。

    洞口的巨大红晶石与冷色的岩壁幽光混合成一片暗粉,巨犀迈过了诡异的尖刺树林,直到高大的悬崖拦在前方,它才停下了脚步。

    畸变最后的潜行神器就在里面。

    “郑太,罗莉,罗森海姆,莉莉丝,你们四个就在这里看守武装巨犀,遇到危险随时无线电联络。剩下的人,跟我进去拿神器。”

    地面上,有一根孤零零的滑索连向了悬崖上方的平台。

    这是亚当曾经来过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