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一离开无绝谷就碰上了飞星。
他行色匆匆,甚至都来不及追究云衍到底去了哪里,抓住他的手腕就要拖着他走。
从出谷后就变回原本模样的云衍有点后悔自己顶着墨书意的脸好好儿收拾他一下。
云衍挥开他的手,恼道:“别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唉,先不管山闻的事了。”飞星看起来真的很着急,这难免让云衍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拧眉问道:“怎么了?不抓山闻,是要去做什么?”
“馆内传来消息,九州各州似乎有人在暗中密谋着什么,隐约有动乱的迹象。目前馆主已经召集了所有在外的门人赶回馆内,我们也不能再耽搁了。”
密谋?是谁的密谋?
云衍心中疑惑,在飞星带他御行之前,反抓住了他的手。飞星忙里偷闲地调侃道:“这么亲昵的举止你跟我一个大男人做,不合适吧?我喜欢的可是姑娘!”
没理会飞星不正经的搭话,云衍正色道:“我想问问你,九州馆及九州馆名下的所有势力门派在内,大约收纳了多少门人?”
这问题问的,一下子把飞星给难住了。
他食指摩挲着下巴,思量片刻,迟疑道:“你要问我
这个嘛,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九州馆成立怎么也有几百年了,几乎每隔三五年都会从九州各地找一些有天资道行的人提拔到生死斋或是九州馆。”
“不过九州各地都设有九州馆的分馆,要是这么算的话,这些年招揽的人才,少说也有上万人了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云衍极其平静地道了一句:“无事,我们走吧。”
对于云衍来说,此行收获颇丰;可对于飞星来说,这遭的体验就不是那么美好了。人没抓到让他很是沮丧,回程路上一个劲儿地跟云衍念叨。
“你说山闻往那个方向跑,我追得都快出州界了,连个人影都没看着,你说怪不怪?”
云衍被念得耳朵快出血了,才淡淡地回一句:“他是鬼修,想要隐匿自己的踪迹很容易。”
“那你呢?”
云衍猛地睁开眼睛,就见飞星的脸近在咫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云衍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别凑这么近。”
飞星也不恼,只是想深究:“你不在原地等我,反倒跑来几个州界的交界处,做什么?”
“找人。”
“找谁?”
“你这算是质问吗?立场是你自己,还是
九州馆?”
飞星抱着手臂,疑惑地反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云衍道:“我视你为友人,倘若你是以朋友的身份问,我自然会告诉你。可你若是站在九州馆的立场问,那我未必会说。”
飞星顿时哑然。
在他看来,无论是哪个立场,结果都一样。
被人驱使惯了,平日里又独来独往,他竟忘了拥有朋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样一来,飞星反倒不好意思再问了。
一直快到九州馆的时候,云衍才从冥思中睁开了双眼,冷冷清清地撇下一句:“我去见我家小道侣了。”
“嗯?!”飞星语结,“你……”
云衍轻飘飘地斜他一眼,“你有意见?”
飞星着重咬字:“谁啊?桑郁卿?你俩可是师徒!你真要往这条不归路上走吗?”
“看不见未来的路才叫不归路。我和她,前景可光明着呢!你少乌鸦嘴。”云衍看他嘴巴张大,快能塞进一只拳头,带着几分调侃与他说道:“把嘴巴合上吧,前面有鸟,当心飞你嘴里。”
“……”
“我们到了。”
说罢,云衍便率先消失,一道灵光直直飞向高空中的长桥。飞星在后头呆愣了许久,心中忐忑地
斟酌了许久,决定还是将这件事藏在心里的好。
拂晓长老的私事九州馆无权插手,他更无权置喙。
等两人重回到了九州馆时,蓦地发现,平日里空无一人的长桥上多了不少人,他们和云衍飞星一样,都是从各地赶来,纷纷聚于九州馆中。
飞星戴好了面罩,声音变得沉闷起来:“见鬼了,连白默飞这种人都回来了,看来这次麻烦大了。”
云衍对于九州本馆的人都不太认识,更不知道这白默飞是什么人。他只是觉得,这么多人都被召回了本馆,一定事关血祭。
“白默飞是什么人?”
两人并行,云衍边走边问。
飞星抱着手臂,语气不太好,显然是跟这个白默飞有些过节。他恼道:“你来得晚有所不知,这家伙在你来之前,占的就是拂晓长老的位子。后来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被馆主下放到了其他州负责分馆的事宜。你别看他表面上邋里邋遢的,全身上下没个正形,可他的能为极高,打起架来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闻言,云衍斜了他一眼:“听起来,你好像在他手里吃亏了。”
“哼。”飞星别扭地别开了头。“那种事就不用再提了。”
跟随着回归的人流来到了九州馆外馆的空地上,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此。
能进九州馆的修者都是些心高气傲的家伙们,就算见到了身为长老的云衍和飞星,也不会规规矩矩的行礼,反而会投以或不屑或探究或鄙夷的目光。
他们似乎对于能留在本馆的人抱着不满和嫉妒的心态。
“云倾,飞星。”长老落雨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四顾的他们两个,径直穿过人群,对他们二人道:“你们回来就好,馆主已经在等着你们了。”
即便是在敞亮的外馆,也立着专属于馆主的三个座位,而在馆主座位的两侧便是长老该有的站位。
云衍一抬眼便看见了守在一把空椅子旁边的琉璃,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不是应该被馆主囚禁了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把他放出来?就不怕他捣乱吗?
“云倾,”落雨拉住了他的手臂,指了指月馆主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往那边走。“你的位置在那儿。”
众目睽睽之下,云衍也不好和琉璃表现得太过亲近。
他犹豫片刻,便归了位。
而从始至终,琉璃都没有看他一眼,仿佛从来都没见过他似的。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