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顾清雪把宋丽娟的意思传达给了江凡。
江凡对此没什么异议,既然决定了要离婚,早点晚点都一样。
她其实很希望在江凡的眼睛里看到不舍,难过。
但江凡很平静,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也没有开心的情绪。
这段婚姻对于他来说,好像早就已经变得意义了。
有也好,无也罢。
她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怨气,对江凡的怨气。
可转念一想,这段婚姻里,江凡并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论付出,江凡无微不至的照顾了她那么久,将她从一个下肢瘫痪的病人,照顾成了一个健全的正常人。
论忠贞,江凡没有出轨过,没有背叛过她哪怕一次。
从那个角度来说,她都很难找到埋怨江凡的地方。
也许正是因为付出得不到相同的回报,所以他才会这种淡然的态度吧。
“小雪,无论你以后和江凡还是不是夫妻,但在爸妈这里,你都是自家人,想来看看我们,或者是有什么事用得着爸妈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李秀英满眼慈爱的看着顾清雪,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是很不舍的。
“嗯,爸妈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都可以跟我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的!”
一番寒暄之后,顾清雪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她还要照常去上班。
倒不是今天的工作很重要,而是她心烦意乱,需要做点什么事情,让自己不那么烦躁。
顾清雪离开后,江凡也回去上班了。
回到科室。
所有人都是严阵以待,没有了往日轻松嬉闹的氛围,有的只是严肃认真。
每个人都一副很专业很认真的样子,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处理着自己的事务。
就算没事,手里头也不能闲着,装作在忙的样子。
如此反常,肯定是有原因的。
江凡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严肃中带着随和,透着一股子松弛感。
见到李香芸后,他开口询问情况,“大家伙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性情大变,整得我都觉得陌生了。”
李香芸看着故作认真的医护人员,一脸好笑的笑了起来,“那什么,你治疗病人的事情,上面不是要派人来检查吗,有小道消息说,上级部门可能会来医院微服私访,他们都想给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所以……”
江凡点头表示理解。
工作,尤其是他们这种,所谓的体制内的工作,平时干的好不好,不打紧,但领导能看到的时候,都得干得好。
你平时干的再好,领导要是看不到,那都白搭,可领导看到的时候,你要是干的不好,那怕你其实是一个很优秀的职工,只是这一天懈怠了而已,也很有可能会因为领导的一句话,再也升不上去。
所以干活,不仅要会干,还得要会看。
这里面的学问,深了去了。
当然,江凡是没那么多精力去搞这些学问的。
李香芸也不用,因为她后台硬。
“你觉得,真会有人来微服私访吗?”江凡对李香芸问道。
李香芸轻吸一口气,“难说,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说对吧。”
从李香芸的话里能听得出来,这次的检查,并不单单只是检查江凡治疗成果的真伪,连带着,也会检查一遍医院的纪律,和工作作风。
这应该和近年来,医疗系统内的腐败问题有关。
当然,这都不是江凡该关心的,他该关心的,是该换上白大褂去坐诊了。
到门诊室坐下后,他就开始接诊了。
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对方穿着一件很普通的条纹polo领短袖,下面是大裤衩配拖鞋,很大众的打扮。
江凡仔细打量着他。
对方的穿着虽然很随意,但头发梳得很整齐,脸上的胡子也刮得很干净,看来他平时是很注意个人形象的。
江凡之所以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不是和很多人那样,通过着装打扮去判断人家有钱与否,他这样观察,是为了判断对方的病情。
初步判断,对方可能前列腺有问题,气息不匀,肺部可能也有点毛病,别的,他暂时还没有看出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专家呢,竟然敢要我两百块挂号费,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凭什么收这么高的挂号费!”对方屁股刚一沾到板凳,就没好气的发起了牢骚。
“你要是觉得这笔钱花的不值,你大可以去退款,我们医院是支持退款的。”江凡不卑不亢的说道,很冷静。
在医院待了这么久,什么样的病人他没见过,已经免疫了。
“我凭什么要退款,我来医院是来看病的!”对方昂着头,语气态度都很不好,“我可先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能把我的病治好,那也就罢了,你要是收这么高的挂号费,却治不好我的病,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还没有开始治病,对方就如此蛮横,如此难缠的主,很多医生的处理办法,都是慢走不送。
江凡的忍受能力比那些医生强一点。
“把你的身份证给我!”江凡伸出手。
现在的医疗系统都是全国联网的了,只要用身份证一刷,就能看到病人过往的病例,有助医生更准确的为病人下诊断。
对方依旧是那副蛮横撒泼的态度,盯了江凡好几秒后,这才不情不愿的把身份证掏出来。
身份证一刷,对方的信息就全部出现在了江凡的电脑上。
“江衡松,你跟我还是本家。”江凡细细浏览着对方的医疗信息。
“你做过心脏搭桥手术,还……”
江凡还没说完,对方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你哼哼唧唧那么多干嘛,我来找你,是来看病的,不是让你给我念叨这些的!”
“把你的手伸出来。”江凡说道。
手一搭脉,对方的身体情况,就全部呈现在了江凡的脑海之中。
“你前列腺有问题,排尿困难,肠胃也不太好,最近应该便秘。”随着江凡说出病情,江衡松的态度不再那么蛮横了,也变得有耐心多了,愿意安安静静的听江凡继续说下去了。
“你最近事情应该挺多,压力不小,所以会有偏头痛,气血不畅,加之你之前做过心脏搭桥手术,你的偏头痛疼起来,会比普通偏头痛更严重,头疼欲裂。”
听江凡说完这些,江衡松的态度恭顺了不少,“还……还有吗?”
“暂时只有这些,你要是好好接受治疗的话,这些病症都能治好,相反,你要是不配合接受治疗的话,你身上的病症会越来越多!”江凡说道。
人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精密的机器,一个部件出问题,如果不及时处理,往往会带动其他部件也出问题。
“我这些都是小毛病,你别想吓唬我,我严重怀疑,你就是故意把小问题说成是大问题,然后好坑我的钱!”江衡松又恢复了之前的蛮横态度。
对江凡,他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不信任,总觉得江凡目的不纯,想方设法的在坑他的钱。
“你的病症,我已经诊断出来了,你要是愿意接受治疗,那我们就为你开展治疗,你要是不愿意,现在还可以去退款的!”尽管心里对江衡松的蛮横无赖很不悦,但江凡还是保持了一个医生的理智冷静的专业态度。
“治,我肯定治啊,我来医院就是为了来治病的!”江衡松理直气壮的说道,“但我不是傻子,你们别想坑我的钱,要是我发现你们有坑我钱的情况,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市里告不了,我就告到省里,省里不行,我告到国家部委,绝不会让你们有好果子吃的!”
江凡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他不明白江衡松这是什么脑回路,又希望医院把他的病症治好,又怕被坑钱,然后口头威胁。
医院不讲理且难缠的主不少,但像他这种的,还确实少有。
他的病症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症,江凡给他开个几副药,几个疗程下去就会有效果。
但见他如此态度,江凡决定,给他整点刺激的。
“你确定要接受治疗的是吧?”
“当然!”
“我给你开个单子,你缴费之后,去窗口把东西领来。”江凡说着,敲击起键盘,给江衡松开单子。
接过单子扫码缴费后,江衡松去窗口,把单子上的东西都领了过来。
江凡给他的单子,是几支药液,还有银针。
“我事先给你说好,接下来的治疗会很疼,但效果也很好,无论如何,你也得忍着!”江凡事先正告。
江衡松昂着脸,还是那副臭脸,“不就是疼嘛,无所谓,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这!”
“不过,治疗效果要是不好,或者让我发现你是在故意坑钱的话,我绝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
江凡点点头,“把衣服撩起来。”
江衡松照做,把衣服撩了起来。
把几支药液按比列调配好后,江凡抽到注射器里,为江衡松注射。
随后拿出银针,在江衡松身上扎了下去。
三针下去,江衡松就已经疼得龇牙咧嘴,汗流浃背了。
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疼,又酸又涨又疼,他的身体都疼得有些抽抽了。
一口气扎了十三针后,江凡快步走开,离江衡松离得远远的。
“现在,以你最快的速度,跑去厕所!”江凡吩咐道。
“什么意思啊,怎么着就要让我跑去厕所啊!”江衡松又是那副蛮横撒泼的态度。
江凡脸上平静,语气平淡,“别犟,听我说的,赶紧去厕所,快!”
“你得告诉我原因吧,为啥要让我去厕所?”江衡松嘴上质疑,脚上一动不动。
话刚说完,他就瞬间明白,为什么江凡要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去厕所了。
因为此刻,一股剧烈的屎意,直冲他的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