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无妨。”
勾唇浅笑一声,同时扒拉下那玄色的抹额,随意的环在脖颈上。
闻言黑瞎子怔了一下,初时是因为宣厌那不甚在意的语气。
后来则是因为与那直击灵魂的眼睛对上。
天青色的眸子如同沁了水一般润泽,雨后青山一般出尘淡漠,同时还晕染着一层薄薄的云雾。
睫毛纤细卷长,眼尾上挑如同小勾子一般撩人。
这双带着佛性的狐狸眼就像是可以看透世间万物一般,万物都在她的眼中,夹杂着几分似有若无的悲悯。
黑瞎子的心跳落了两拍,却不知那一瞬间名为心悸。
墨镜下的眸子里晕染着墨色,睫毛煽动,墨色的晕染又归为虚无。
他的怪异和沉默宣厌自然是不知道的,只以为他是太过好奇所以一言不发打算认真倾听。
殊不知某人心里面已经乱做一锅粥,可以搅和搅和趁热喝了。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转动着垂在胸前的白玉念珠,一截皓腕在月光下显得异常白皙。
耳垂上戴着的墨玉银纹黑穗耳坠轻轻晃动,月色下闪烁着一抹暗光。
倚靠着树干的黑衣轻袍少年郎美的雌雄莫辨,气质慵懒随意,举手投足间却撩人而不自知。
那双天青色的眸子一错不错的看着黑瞎子,如同揉碎了星辰摇曳着光亮,刹那间熠熠生辉。
“正式介绍一下,在下东洲宣氏第九十九代门主宣厌,字欲止,号斩离,人称斩离仙尊。”
她的声音很冷冽,却透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气息。
“得上天厚爱,天生一双佛眼,可知众生前尘,晓万物轮回,探万物本源。”顿了一下,接着道:“亦可勾生魂,迷心智,起幻境。”
宣厌笑着看向黑瞎子,下巴微翘,眼尾上挑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过了一会眉眼弯弯,眉宇间的狠戾也融化了几分,面上一派纯真。
“你那天忽然双目失明且意识混沌就是因为和我对视了许久。”
说完还有些骄傲的抬了抬下巴,黑瞎子觉得此刻的她有些像一只孔雀。
傲娇但很漂亮。
对于宣厌所说的话黑瞎子是完全相信的,因为她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有些震惊于他所听到的内容,同时心里又有些暗爽。
宣厌竟然连这么秘密重要的东西都告诉自己,她果然是把自己当成好兄弟了!这就是哥们之间的信任啊!
害,她还真是纯真,他们不过相识十多天她就已经这么相信他!
看来自己这兄弟有些天真善良啊,还是太年轻了。
再怎么说也是兄弟,他黑瞎子以后就费心罩着她吧。
就这么一会儿,黑瞎子就已经脑补了许多。
宣厌见他半天不说话,抬头踢了他一脚:“喂,被哥牛逼到了?”
挑眉笑看着黑瞎子,不客气的调侃着。
结果下一秒,黑瞎子忽然问道:“哪两个字?”
宣厌懵逼脸:“什么玩意?”
“你的字。”黑瞎子又说了一遍。
唇角上扬,脸上的笑漫不经心,可却无人知晓那墨镜下的认真。
“哦。”宣厌听明白了,有些纳闷却也还是老实回答道,“贪得无厌即为欲,心满意足即为止。”
厌之一字,不止为厌恶,也可作欲望,顾曰贪得无厌 。
欲止…欲止,望其贪得有厌,礼有规,行有端,意有足,欲有止。
黑瞎子挑了挑眉,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笑道:“记住了。”
两人相视,也只是但笑不语。
有些事不必多言,懂就够了。
宣厌依旧是倚靠着树干,只不过这会儿树上只有她一人。
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半张脸落入冷辉中,半张脸隐入黑暗,看不出脸上的神色。
光影明灭间只有那抹天青色中的黑色背影是真实存在的。
就如同青色的玻璃珠上镶嵌了一道墨痕一般,而那墨痕又缓缓的消失,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黑瞎子侧头瞥了一眼身后,那落在后背上的视线早已经消失,转身打帘入帐。
唇角上扬,低沉压抑的笑声缓缓的散开,在黑暗中有些阴森。
耳畔好像还回荡着宣厌那轻飘飘不甚在意的话语。
“神尚且有私欲,更何况宣某还尚未得道飞升,这眼睛啊还是遮起来的好。”
她说话时唇角轻快的上扬,那明亮的眸子微微上挑,清澈透亮如同细碎的琉璃一般,绚烂夺目。
微风拂面,发丝飘扬,当真是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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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一行人收拾好装备,吃了点东西就开始行动了。
只留下了四个伙计在营地里守着,以便于打探着附近的情况。
剩下的包括宣厌和黑瞎子,金老板在内的十二个人全都下地了。
下地之前黑瞎子又问了金老板一遍,金老板虽然有些害怕却也还是执意下地。
闻言黑瞎子也只是挑了挑眉,但笑不语,转身拽着在一旁看戏的宣厌开路去了。
同时心里已经做好了拿不到尾款的打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良言难劝该死鬼。
只是可怜了瞎子的尾款啊~
经过昨天一群伙计的努力盗洞已经打好了,泥土颜色偏青,有些湿软,闻着倒是没什么怪味,问题不大。
盗洞下方刚好和一块空地连接,目测了一下大概有四五米深。
以黑瞎子的身手自然是可以轻松下去的,可偏偏还带着一群拖油瓶。
唔,宣厌除外。
“宣爷,走了。”黑瞎子拍拍宣厌的肩膀,随后转身就跳了下去,在石壁上借了几次力,最后顺利落地。
宣厌探头看去,只见黑瞎子完好无缺的站在下面,笑的一脸灿烂。
见宣厌看他还仰着头对着宣厌挥了挥手,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宣厌咧了咧嘴角,瞥了一眼身后的人,随后果断跳了下去。
她没有在石壁上借力,只是象征性的在墙上踹了一脚,缓了缓冲击力,最后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
“宣爷,可以啊。”黑瞎子打着手电筒站在四五米处,光线落在宣厌的身上,而他自己则是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语气轻佻却看不出神色。
“不比黑爷。”皮笑肉不笑的恭维了黑瞎子一句。
也不管他作何反应,抬眸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周围一番。(是的,尽管她带着抹额并且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她也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