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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去了有多久,听春和商语凝坐在树上,看着天色一点一点沉下来,仰头望去,天边飞过几只鸟儿,发出清脆的叫声。
四周一片静寂,除此之外,便再没有旁的声音。
商语凝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对听春柔声道:“下去吧,咱们该赶路了。”
“好,娘娘。”
听春在商语凝的帮助下缓缓爬下树,她一想到自己是来伺候娘娘却什么忙都帮不上,脸皮害臊的红了。
“娘娘,奴婢去给您找点果子,您这么就没用饭,应该饿了。”
“别乱跑。”商语凝拉住她的手,“非常时候,放下这些架子,你跟我来。”
商语凝带着听春找到一株矮小的果树,直接摘下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吃了下去:“这果子干涩,但却很管饱,咱们要赶紧找到赫连宸,否则被那些流窜的辽国人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听春听话的点头,也赶紧摘果子吃。
她崇拜的看着商语凝:“娘娘,您懂的真多,不仅医术高明,连野果子都会分,刚才那种紧急情况还临危不惧。”
商语凝却没觉得有什么:“我以前是个医女,经常自己一个人上山采药,有时候迷路了也会在山上住个几天,这些东西没什么厉害的。”
“娘娘不是公主吗?以前怎么会一个人上山采药?”
听春不解,她只知道皇后娘娘是周国尊贵的元姝公主,和陛下是天生一对。
商语凝歪着头想了想这一路的风波周折,没忍住笑了:“此事啊,
说来话长。”
商语凝吃完果子,看着听春:“吃好了吗?我们要开始赶路了。”
听春又摘了几个野果子往兜里装,万一后面没遇到结果子的树,至少不会饿着娘娘。
她屁颠屁颠的跟在商语凝身后,又问她:“娘娘,您认识路吗?”
商语凝从怀中取出一张舆图,展开放到听春面前,指着一个小山坡道:“我们现在在这里,原城在那里。”
听春目瞪口呆:“娘娘,您竟然把舆图随身带着?”
“很奇怪吗?”商语凝不解,“都出来打仗了,这东西当然不能丢。”
那个刘参将要带她去找赫连宸,她也怕迷路,自然要把舆图带着。
商语凝带着听春一路前行,偶尔看见路边有人丢弃的盔甲,她们也不嫌弃,捡起来直接穿在身上,还顺带捡了一把刀和一杆长枪。
带着这些东西,总比手无寸铁要安全一点。
只是这长枪和刀太沉,商语凝和听春的力气都不打,遂只能放弃。
商语凝虽然有舆图,但是她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两辈子总共也就这一次上过战场,纸上谈兵和现实找路还是不一样的,两个人就这么走偏了又绕回去,反反复复。
这样过了几天,还真让她们在一个小山丘上隐约看见几个大帐篷,还有高低起伏的山丘,帐篷就聚拢在山丘底下,有人围着来来去去……
听春立刻起身就要冲过去。
商语凝却摁住她顺带捂住她的嘴。
“娘娘?”
商语凝悄声道:“那旗子上写
的‘辽’,是辽国人。”
听春立刻吓得手脚都软了,瘫在商语凝身上:“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这儿等着。”
她不清楚现在这是走到了哪,但如果下面是辽国士兵的话,只能说明赫连宸他们还没有攻过来,这也肯定不是原城。
“娘娘,要不我们往回走吧?待在这里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商语凝蹙眉,探头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
“不行。”她否决这个提议,“看样子,这里应该是辽国主军的驻扎队伍,我们是误打误撞闯进来的,后面说不定还有巡逻的辽国士兵。”
待在这里不动才是最安全的法子。
听春却害怕的腿都在颤抖。
“娘娘,那难道我们就这么等着吗?”听春的神经紧绷,“万一那些辽国人找过来咱们可怎么办?”
商语凝一边听着听春的轻声抽泣,一边还要在脑子里想到底该怎么办,头疼得不行。
突然,她的视线注意到了两个辽国士兵。
他们提着两个大木桶,走到草水丰饶的溪边打水。
商语凝眼眸一动,心里突然有了一计。
“听春。”
“娘娘,怎么了?”
商语凝拉住她的手,温声道:“别哭了,我有办法。”
听春呆呆的看着商语凝,完全不知道自己就哭了一趟娘娘怎么就有办法了。
“看见那条小溪了吗?”商语凝淡声道,“辽国主营的士兵都要去那里打水,这便是我们的好机会。”
听春听得云里雾里
的。
“娘娘打算怎么做?”
“下毒。”
商语凝很冷静,眼神里也凝出冷厉的狠辣。
辽国无论是对晋国还是对安国来说,都是宿敌的存在,他们像一群野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明明已经签订了和平的条约,还总是在边疆冒犯,事后再推出一个替死鬼修订和平条约,然后再次屠城抢东西。
他们就像一群恶心的老鼠,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时不时突然出现啃你一口,你想杀光他们,却很难做到。
“娘娘您身上还有毒吗?”
这一路上为了对付路上遇到的蛇虫鼠蚁还有林中的猛兽,商语凝身上的药材都挥洒得差不多了。
“我身上是没有毒了,但我体内还有。”
百毒之体,集百毒于一身。
圣女之血,单用从来都是毙命的穿肠毒药。
只是这么长的一条的小溪,她要是放血,起码得海碗那么多才有效。
听春一听到这里就不肯了,连忙摇头:“娘娘凤体怎可损伤?”
更何况是她和皇后娘娘一起逃出来的,要是后面被陛下发现,陛下一定会杀了她的!
商语凝知道她在顾虑些什么,拍了拍听春的手以示安抚:“如果我们不这么做,甚至可能都见不到赫连宸就死在了辽国人的刀下。”
听春还想再劝,但是商语凝心意已决,她直接抬手打断:“听春,你听着,我待会儿放了血势必虚弱无力,你看到那边的风口了吗?那里是上游,你绕远路,避开主营,带着血倒进去,然后找
个安全的地方躲着,清楚吗?”
听春咬唇,眼睛都红了:“那娘娘您呢?”
“我?我估计是走不动了,在这儿继续躲着吧,听天由命。”
听春的指甲都陷进肉里,她哭着点头:“好,我都听娘娘的。”
“你记住,一切以自己的性命为重,要是发现什么不对劲,一定要立刻跑,不要管下毒的事了,知道吗?”
听春哭成个泪人,完全说不了话。
商语凝找出路上捡的一个头盔,用匕首把四周的鳞甲去掉,只剩一个玄铁做的顶,刚好是个弧形,像个小碗一样。
接下来,她对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划了一刀。
鲜血从她纤细雪白的手腕处流出来,一滴滴的流到头盔里。
随着头盔里血液越来越多,商语凝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就在听春看得胆战心惊生怕娘娘就这么放血而死的时候,商语凝从怀里摸出药膏擦在手腕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看得听春目瞪口呆。
商语凝把装满了血的头盔递给听春,又把那一罐药膏给了她,“一路小心,这个药膏能迅速愈合伤口,防止失血过多,保命用的。”
听春抱着那一头盔的血,哭都不敢哭,生怕自己一哭起来就抖个不停,把娘娘的血撒掉。
“娘娘,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商语凝虚弱一笑:“好,我相信你。”
听春小心翼翼的走了,商语凝则太过劳累,躺在那个土邱上休息,把那些盔甲全部挡在身上,还扒拉了点土给自己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