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此事干系重大,官家也不会来请郡主。还请郡主随臣进宫一趟。”玄武如今被打都认了,只要能将人请进宫里,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白华英扫了眼这群被打得七歪八倒的御林卫,“指挥使,没伤着吧?”
玄武下意识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腿,咬着牙道:“无碍,几位小姐与大人都是为了庇护郡主,情有可原。”
白华英会心一笑,“指挥使真是善解人意,既如此,我随你走一趟。”
“姐姐!”封锦兰气得直皱眉,原本是不去的,怎么说上几句话又要去了。
“没事,你们几个,在府里等我。”白华英理了理衣袍,起身要往外走,白芷一把将人拉住了,微摇了摇头,小声道:“小姐,娘娘说过,若是小姐不愿……”
“有些事,既然闹起来了,总要去处理才成,放心,晚些时候我回来与她们一道用晚膳。”她这三朝回门都还没到,就要先入宫了。
玄武如释重负,白华英望向这群百姓,朝他们微微福了福身,转身与玄武回了马车里。
封锦兰瞧着她远去的身影,心里有些烦燥,“怎么还是进宫了,你说她方才瞪了我一眼,是不是生气了。”
“我看有点像,还说让咱们等她回来,估摸着要受罚了。”吴柔摸了摸鼻子,扫了眼被打的御林卫,“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也抠出来。”
御林卫吓得一个哆嗦,一群人一瘸一拐的走了,恨不得一辈子都不来这璟王府门口,往后见了都得绕着道儿走才好!
封锦兰怏怏的看了眼白敬辰,“你怎么让望舒姑娘过来了,难不成你在府里没差人照顾好她。”
望舒抬步跟着进了璟王府,“此事不怪他,是我自己要来的,她还没给我瞧病呢。”来了伯爵府那么久了,她事情多,望舒不便扰她,也就没开口,可如今都这么久了,事情也
该告一段落了,她这才过来寻人,艰没想到一来就见了这样的事!
“唔,你武功怎么这么厉害,不如教教我,你使的那个,我觉得真是厉害,将玄武那个王八打得落花流水。”封锦兰挽着望舒的手进了府,府里叶凤姜才将事儿打点清楚,急急忙忙的出来,见了她们在说话,一愣一愣的,”你们说什么王八?”
封锦兰扬着脸,“什么王八?玄武不就是王八咯!凤姜姐姐,你说,好端端的作什么非要让她进宫去,怀疑宫里的人就是居心叵测。”
“既然她说了夜里要回来用饭,让咱们在府里等着,咱们就先等着,想吃些什么好吃的,我差人去做。”叶凤姜扫了眼进了府的望舒,目光里尽是温和。
“她呀,最喜欢喝露水了,每日早晨的时候她还会用轻功去收露水回来!我要同望舒姐姐好生学一学武功。”封锦兰挽着她往里走,如今只是这么一眼,封锦兰忽的就释怀了。
当初觉得那一眼惊艳了时光,如今再看时,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心动,甚至还有点心疼望舒,这么好的姑娘,竟然让他给瞧上了,唉!
“望舒姑娘武艺高强,方才听人说,连玄武也不是对手,真是厉害,对了,白大人呢?方才瞧着还在,怎么一晃眼的功夫,又走了。”叶凤姜回头看了一眼,吴柔那个大力气的,两只手就将厚重的门合上了。
“他同姓崔的好像有事要去处理,急得很。不必理会他们,咱们姊妹几个自个儿玩。”封锦兰笑盈盈的回了院子里,几个商量着给白华英做些什么样的菜式。
望舒神情木然的瞧着这两人,她在山中多年,不喜半点吵闹,如今瞧着那姊妹两个这样闹腾,一时有些不舒服,“给我找处僻静的院子,我暂且在这儿住下。”
叶凤姜见状来到她身旁,“是了,王妃与我说过,要僻
一处院子出来,说是有贵客要住,先前她成亲太匆忙了,没来得及收拾,你放心,院子已经备下了,姑娘随我来。”
她领着望舒朝一旁的小别院走去,望舒神色淡漠,进了院子以后,封锦兰就挤了进来,硬缠着她要习武,望舒倒也不是不喜欢这些人,她只是更喜欢安静,所以教了她几招,就让她自个儿琢磨去了。
暮色堆积在天边,远远的铺了过来,白华英今日进了宫,宫里头新帝正在等着,见白华英过来了,目光深了深,这样一个人,本该为他所用!如今住着空荡荡的璟王府,何等的可惜!
“你来了,听说昨夜醉了酒?”新帝抬了抬手,掌印太监端了盏醒酒汤过来。
“喝得多了些,醒得也就晚了,官家恕罪。”白华英闻着屋子里的血腥气,扫了眼一旁低着头的太医,太医们的头一时压得更低了,根本不敢看白华英。
“无妨,新婚头一天就将你唤过来,属实是为难你了,只是此事干系重大,这赵嫔知道赵斯年当年藏兵之处,如今人昏迷了,什么也问不出来,这郡庸医,没有半点用处,郡主可否移步,将人救好,朕,算你大功一件!如何?”新帝凝着她的侧脸,一如当初在那条昏暗的巷弄里那般的惊心动魄。
如今的新帝心绪是乱的,整个人情绪多变且焦虑,盯着白华英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的狠意,仿佛旁人拒绝他一点点,就要不得好死,格外的渗人。
白华英并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她细想了想,当年的赵斯年确实参与了藏兵,可藏兵之处,并没有几个人知道,更何况是一个赵妍捷!那时候的她才多大一点!
“官家,你确定要救她?藏兵之地这样重要的事情,为什么她会知道?当年赵斯年干这些事的时候,她才多大,想必不用我来提醒,先前她跟了官家这么久,
没什么不提,如今到了这一步了,才将这事儿说出来,官家不觉得事出蹊跷吗?”
这一连串的问号,将新帝问得有些头疼,“这些朕自然也想过,可若万一是真的呢?边境动荡,朕外调了太多的人出去,一旦有人攻内,到时候朕的江山可就完了,南豫郡主,你如今既嫁入皇家,你就是皇家的人。”新帝说到激动之处,双手紧紧的扣着白华英的肩膀,双目赤红时,有白色细如发丝般的虫子从他眼处游开。
白华英拧眉,“官家!论起来,你也该唤我一声皇婶才是!”
“什么南豫郡主不南豫郡主的都不打紧,你嫁入皇家,你就是皇家的人,也是朕的人,你说吧,你要什么,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替朕医好她。”新帝指着床上的赵妍捷。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渗着血没擦干净,被子上也沾带着血,场面有些凄美。
“我如今嫁给你的皇叔,你自然要称我一声皇婶!要我救她,也可以,玄武这个指挥使打伤了我府中人,强行闯我璟王府,他这个指挥使,做的不合老身的眼,不若将他手里的令牌交给老身来保管,老身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断不会害了你。”白华英见他油盐不进,便端起了长辈的架子。
新帝的脸顿时就黑了,凝着她目光复杂,“玄武固有不对,但这令牌也不能随便乱给。”
“官家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若是将赵嫔救醒了,将来再出现有人强闯老身府邸的事发生,老身可怕得很,既然官家无事了,那老身就告辞了。”白华英转身朝外走去。
新帝凝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这个女人,总能挑起他的心绪,“好!我答应你,朕指给你三百护卫。”
“三百?官家财大气粗的,想必不会是三百这么少才对,方才可是老身听错了?”白华英往回走了两步,新
帝咬了咬牙,“那你想要如何?”
“也不多,有个一千人就成了,这么点人,对于手有雄兵百万的官家来说,想必是一桩小事。”白华英到底是不放心如今这个皇帝的脑子,所以决定给自个儿开始铺个后路了!不管成与不成,总归还是有路可退。
“你要一千兵马做什么?”新帝防备的凝着她,生怕她谋权篡位似的。
“用来镇守璟王府,老身胆子小,初去了新地方,这心里怕得慌,总睡不踏实,有这一千兵马守着,阳气也足些。官家不会觉得为难吧?”白华英拿出备下的银针搁在床边。
新帝咬了咬牙,“好!朕答应你,可你若用这一千人行违逆之事,朕定不轻饶。”
“那是自然。”白华英给赵嫔诊了脉,目光复杂的扫了眼一旁的太医,好家伙,这群人是上来就对着赵嫔往死里搞啊,银针扎的都是要命的地方,若非那颗药,这人只怕早就已经凉了,白华英忽的觉得,那一颗药给了也是浪费了。
她诊完了脉,利落的给她下了针,随手写了个方子扔给这群太医,“心有正义是好事,但你们首先是太医,其次才是臣子!为医者,若分善恶,分美丑贫富去救人,那这个大夫,不做出罢!”毕竟世间的善恶,是没有这么容易就分辨出来的。几个太医面面相觑,很是惭愧。
新帝在一旁拧眉,“她究竟如何?可还有的救?”这要是没得救,先前的话是不是说得太早了些,能不能将那一千个人再收回来。
“有,不过要费些名贵药材,往后她的身子也会弱许多,汤药是离不了口了。”白华英抬手,将银针取下,扫了眼渐有血色的人,赵妍捷说坏,算不上,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弱女子若是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变狠,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可是一个人若是心狠恶毒,那便不可被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