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见璟王过来了,顿时松了口气,白华英从璟王的马上下来,几个箭步来到白玉如的身旁,痛心疾首,“官家,这才是你大开中门迎进去的皇后!这才是当初陪着你一同患难与共的妻子!纵然当初的那些日子官家忘了,可如今她还在受着有孕之苦,处处敬你爱你,你也不认吗?”
新帝一时脸色有些难看,“郡主!”
璟王来到白华英身旁,那威风凛凛的气势将新帝的盖了过去,“这是你皇婶。”
新帝的脸愈发的阴沉,“皇叔!国之大事,与一个女人何干,她如今有朕的子嗣!朕断做不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来!尔等以此来要挟朕,难不成是想造反吗!”
白玉如站在一旁,眸底闪过一丝哀伤,难道人都是会变的吗?昔日里的那些情分,如今到了这一步,竟然什么都不剩下了,若他将赵妍捷视如妻子,那么她如今这个皇后,又算得了什么?
白华英见两人要掐起来了,忙夹到中间去,凝着新帝气道:“这些大人们要脸面,有些话说得不够明白,今日我便倚老在这儿卖个老,摆摆长辈的款儿!”她将先实给她的令牌拿了出来,众人一见了那令牌,顿时禁了声,白华英站定在新帝跟前,那神情,真像长辈一般,多少场面有些复杂。
“当初先帝殁了的时候,是这些大臣的辅佐,官家才坐上宝座,如今官家难不成要为了一个女人伤了臣民的心?当初若非勇安侯府谋逆,荣王被削爵贬黜,官家以为,今日在此送行的会是谁?皇后在官家还是废太子的时候毅然决然的随你而去时,你怎么不说那赵妍捷是你的妻?先前我本以为官家贤德仁善,可如今看来,倒是我看走了眼了!官家今日若要保下赵妍捷,置这些奔赴战场的将士于何地!”
“官家可还记得,当初山体崩塌时
蒙了难,是满城的百姓与大臣扛着锄头连挖七日,挖空了大半座山,这才及时将官家救了出来!纵是这些情分官家也不念,好,那我便来说一说国情!边境因赵斯年连失三城,退守关山城,官家可知,为什么郑老将军会连败失了性命?”
她步步紧逼,目光幽幽的凝着新帝,新帝的眼里忽的有什么东西爬了过去,因着天色渐晚了,白华英并没有看真切,但新帝的气势一时消散了大半,“朕……”
“官家,忠言虽逆耳,却十分有用,先前的官家也是有满腹的才情,治国爱民之法,也熟记于心,如今朝中内忧外患,若要保全这几百年先祖打下的基业,就该君臣一心才是。你是个仁君,舍不得那赵妍捷与她腹中的孩子,也是人之常情,但,此人身份特殊,你若执意要留,我这儿倒是有个法子。”
白华英说话间,有一道身影缓缓的步上了高墙之上,风吹得她摇摇欲坠,众人抬头一看,惊呼出声,“那人,那人是那个妖女!是那个妖女!”
新帝一见这情形,整个人都慌了,几乎是冲到了城墙下,朝着那赵妍捿张开了双手,“阿妍!你这是做什么!别乱动,快,来人将她带下来!”
赵妍捷站在城墙上摇摇欲坠,朝着底下的军队与人群大喊道:“我不过是心悦之人刚好是官家,我有什么错,你们如今竟要这样逼迫于我!呵,这南晋真是大啊,大得连我与腹中的孩子都容不下,既如此,我便如了你们的愿,不教官家再与我为难!”
新帝急得要命,“阿研,你难不成要抛下朕一个人,自己带着孩子去死吗?朕可以护着你们母子,你快下来,朕保证,朕定能护着你。”
白华英站在璟王身旁微微皱眉,皇后捂着肚子,瞧着这一幕,心如刀绞,昔日里看似爱她入骨的人,原来
也会为了另一个人这样卑微至极!她嫁给新帝的那些日子,就像个笑话,最终得到的,不过是皇后这个虚名,以及腹中这个一动气就会保不住的孩子。
赵妍捷哭得撕心裂肺的,“不,我不能让你再为了我这样为难了,若是有下辈子,我定早些遇见你,早一些嫁给你。”她的脚故意往前挪了挪,白华英一眼就看清了那把戏,赵妍捷在这儿拖着他们,不让他们动身,只怕也有旁的计划!
“阿妍,你信朕,朕绝不允许你去死,你和孩子朕都要。”新帝焦急的站在城墙底下,一众百姓将这儿围得水泄不通,伸长了脖子瞧着这情况。
璟王冷凝着那道素白的身影,“雕虫小技!来人,取弓来。”
烨罗拿了璟王的烈天弓,搭了弓对准了城墙上的人,赵妍捷瞧见那弓箭吓得腿一个哆嗦,朝后跌了下去,守在城墙上的人手忙脚乱的将赵妍捷抬了下来,一路带到了新帝跟前。
新帝冲了过去,一把将赵妍捷揽在怀里,“阿妍,没事吧?肚子可有不舒服?快,传太医过来瞧瞧。”
皇后的手轻放在肚子上,凝着那一幕,默不作声,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她的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痛苦了,剩下的只是麻木。
“嫔妾没事,是嫔妾不好,如今误了官家的大事。嫔妾万死……”她倚在新帝的怀里,娇柔无力。
璟王将弓扔到一旁,目光沉冷,“出征一事,事不宜迟,来人,将赵郡主带走。”
“朕看谁敢!”新帝冷着脸,怒视众人,赵妍捷朝新帝的怀里缩了缩,暗想,这些日子新加的药,看来效果不错,竟然有这么大的效用!
白华英凝着那赵妍捷,“官家,赵妍捷是北魏安插在你身边的奸细!边境三城失守,郑老将军战死,与她脱不开干系,若是官家不信,有密函与人证俱在!”
她抬了抬手,暮成押了个人过来,又将那些书信呈了上去,“请官家给一个交待。”
新帝目光复杂的将那些信件打开,火把照在信件上,将上头的字照得十分清晰,一旁的明姑娘被绑了过来扔在一旁,她见了白华英,目光缩了缩。
新帝凝着这张与封锦明相似的脸,也有些惊愕,“此人不是封家那位殁了的小姐?”
“此人是受赵斯年指使,在脸上施了些东西,使得她与封家那位嫡女相似,以此混入封家盗取消息。”白华英来到明姑娘跟前,伸手在她脸上动了动,她那张脸顿时恢复了原本平平无奇的模样。
官家握着赵妍捷的手,剑眉紧皱,“不可能!阿妍纵然是北魏之人,可是她自幼长在上京,如今有了我的孩子,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赵妍捷擦着泪,哽咽着道:“嫔妾比谁都清楚,嫔妾是谁的人,嫔妾万死也不会背叛官家。”
白华英嗤笑道:“人证物证俱在,官家还要那维护她?”
“朕信阿妍!”官家紧握着赵妍捷的手,赵妍捷却忽的跪了下去,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有些时候,人真是不破不立!
“嫔妾有罪,先前……先前赵斯年确实有来寻过嫔妾,嫔妾担心他会对官家不利,所以假意投诚,但嫔妾断没有将消息给出去!如今嫔妾于心有愧,嫔妾……嫔妾愿舍去孩儿,只盼着诸位大人能瞧在往日的情分上,容我留在官家的身边。”
赵妍捷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众人面面相觑,新帝将她拉到怀里,“不!你与孩子,朕都要!皇叔,阿妍是无辜的,她的心始终都向着朕,朕岂能辜负了她,皇叔,开开恩,瞧在朕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白华英凝着赵妍捷的肚子,冷笑道:“只怕这个孩子人究竟是真有,还是假有,还有待商确。”
赵
妍捷心里一慌,手搁在肚子上,急道:“如今我只求能呆在官家的身边,王妃,你如今位份尊贵,连我也不愿意放过吗?你是不是还记着先前我做的糊涂事?可到底我也不曾真的伤了你,王妃,你就当我是个阿猫阿狗的,将我放了吧,我只想呆在官家身边。”
白华英猛的扣住她的手腕,眯了眯眼,“你这脉像可没怀身孕!赵郡主,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新帝有些懵,“怎么可能没有,宫里的太医可都是瞧过的。”
“是不是真的有,请我师兄来看一眼就知道了,在千金这一科里,他可是最厉害的。”白华英望向一旁看热闹的魏忍冬,他拿了个酒瓶子,边看边喝,见白华英唤他了,他这才过去。
“是与不是,一验便知,师兄,劳你给她看看。”白华英扣着赵妍捷的手伸了过去,赵妍捷的力气不大,被白华英拽到了魏忍冬的跟前。
魏忍冬顺手扣住了她的脉,整个城外忽的一片寂静,连路边嚎叫的狗都被打了两巴掌,不准它出声!
新帝目光紧紧的盯着赵妍捷,白华英于昏暗的灯盏里,又瞧见了他眼中似有什么东西游离而过,一时竟不知究竟是真有东西,还是她的幻觉!
赵妍捷眼珠子飞速转,最终咬了咬牙,哭道:“郡主,我知道你记恨我,可如今我已经这样了,不会对你有什么威胁了,我只想安安心心的呆在官家身边……”
魏忍冬收了手,拿了帕子擦了擦,有些嫌弃似的道:“只是月事迟了,没有身孕,只是这两者之间的了脉像有些相似,容易被误诊。”
赵妍捷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哽咽着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分明是有了身孕了,我喜欢食酸的,我还嗜睡,怎会没有孩子。”原本想利用孩子演一出戏,如今倒好,只怕她要另谋法子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