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勒个去!”莫驭惊道,他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正好撞进伊亚利恩厚实的怀里:“他就这么把鸟脖子扭断了?!”
前几分钟还温情满满地对同伴做出承诺,一转身就能把同伴托付的小生命扼杀在手中,这孩子骨子里透出的残忍令莫驭浑身发寒。
“不是,他不怕被人发现说谎的吗?”莫驭看着异瞳把那鸟尸远远地丢下山崖,一股恶寒从骨子里渗出。
这么小的孩童,就能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说着漂亮话做着令人寒心的冷血事,甚至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做了错事之后的紧张、愧疚,他平静的就像是随手倒了个垃圾,而非夺走了一条脆弱的生命。
然后他又回到了刚刚的蚂蚁堆前,继续诱蚂蚁、杀蚂蚁,时不时地咳嗽几声。
整个场景中透着一股希区柯克式恐怖片的诡异与恐怖,明明一切都是那么平常的景色,却让人心中发寒。
“来这里。”伊亚利恩牵着莫驭的手,往孩子们那边走。
越到记忆的边缘,场景和人物就越发模糊,这也是【记忆回廊】与【历史投影】两者的不同:前者以认知者的记忆为基础,认知者不知道的地方就是一片空白;后者则是以一段真实发生的历史为基础,无论当事人知不知情,时间权柄的力量都会补足其中的一切空白。
然而,本该模糊的人物中,唯独那个叫做普拉的孩子异常清晰。他像是孩子们的首领,被孩子们簇拥着,照顾着……不,首领这个描述或许不够准确……
莫驭搜肠刮肚一番,发觉正确的描述应该是"偶像"。
孩子们异常崇拜着他,爱戴着他……或者应该说,在当时泽拉克的眼中、未来的光明神的记忆中,普拉一直是这种圣母万人迷般的存在。
“泽拉克好像给予了普拉不同寻常的关注。”莫驭看了一眼旁边模模糊糊的路人孩子的脸,再看了一眼刻画细致到毛孔、仿佛泛着柔光的普拉,干巴巴地下了个结论。
“实际上距离这么遥远,泽拉克又是低着头,他根本无法亲眼看到普拉和孩子们的相处,也无法听到他们的对话。”伊亚利恩说,“这个场景实际上是泽拉克嵌入记忆中的想象。”
莫驭仔细地端详起了普拉。他也是个金发的孩子,事实上这一群孩子大多都是金发,发色或深或浅,但区别并不是十分明显。普拉有一双金色的眼睛,睫毛很长,看人的时候全神贯注,眸子里闪着温暖的光。
他笑起来的时候,略带婴儿肥的白皙小脸上会漾起两个漂亮的酒窝。
事实上,如果把泽拉克和普拉放在一起,让不知情的人们从中选择哪个孩子更符合他们"印象中的光明神",那么光明教会的信徒们大约都会选择普拉。
“泽拉克躲在阴暗之中,观察这个孩子、时不时地脑补着他的一切……他在嫉妒这个孩子。”莫驭心里暗暗有了一种猜测。
记忆开始发生变化,孩子们——包括泽拉克在内——都开始返回部落,依旧是孩子们簇拥着普拉走在前面,阴暗的泽拉克远远地缀在后面。
部落就坐落在山坡之侧的山坳里,这个年代的人们还以山洞为居所。此时部落中热热闹闹,大人们从先回来的孩子们那边接过采摘来的花草,抖去泥沙、摘去枯叶后便悬挂在村边、山洞前围着的篱笆上。
他们嘴里唱诵着赞美世界意识、赞美母亲的歌谣,莫驭在山洞壁角、篱笆上都能看见悬挂或摆放着的木牌或木雕,上面均简略地刻画着与莉亚极其相似的模样。【。3。】,
这个部落的人信仰着世界意识。
他们似乎在庆祝着什么……是某种节日?抑或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普拉和孩子们交了采摘的鲜花草药之后,就往部落里最大的一个山洞而去。泽拉克远远地跟着,走到山洞口就往阴影里一躲,不再往前。
部落里的不少人正聚在这个山洞里,围着一个头戴花环,身披藤蔓花朵编织的披风的女子,跳着一种颇有原始部落风情的舞蹈。
另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坐在她的前方,正在与她交谈:“……你已经下定决心去南洲了?”
“是的,姐姐。”那头戴花环的金发女子道,“世界意识告诉我,我的使命与追求均在南方,我打算渡海前行,追求所爱,成家立业,寻找攀登神阶的契机。”
莫驭觉得那女人的声音有点耳熟,他拉着伊亚利恩过去,对着女子那熟悉的眉眼看了半天:“话说,她好眼熟。”
伊亚利恩:“……?”
两人凝视半天,莫驭率先反应过来:“等等,这位,莫不是成为神明之前的丰饶之母盖娅?她的眉眼和黑暗女神好像!”
伊亚利恩:“?!”
他们俩曾在雷那边看见过丰饶之母盖娅的陈旧木雕,历时多年,木雕破损大半,只能依稀辨认出大概的容貌。
而丰饶之母在金蝉脱壳假死、重生为黑暗女神之后,也重新更换过自己的形象。别说面容,就连发色都不一样了。不过在看过丰饶之母的木雕之后,再去看黑暗女神,还是能够看出眉眼之间的相似度。
“丰饶之母和光明神竟来自于同一个部落?”莫驭惊道。
那两位女子的对话还在继续,此时普拉领着一大群孩子跑了进来,丰腴一些的女人便对他招招手:“普拉,过来,跟你小姨道个别。”
“小姨!”普拉扑到花环女子的膝头,“你要去哪?”
“去很遥远的南边。”花环女子揉了揉普拉的金发:“在海的另一边哦!”
“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们还能再见面吗?”孩子问。
“世界意识给予了我指引,”花环女子道,“一个部族里用不着两位祭司,部落里有你母亲在就已经足够。而我将踏上旅途,去南方寻找属于我的部族,建立我自己的家庭。
或许需要几年、十几年的时间,但等我在南洲扎下深根,我便会回来探望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