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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章 试探六皇子

    “六皇子殿下,皇上有命,令殿下与奴才一并回宫,殿下请。”传旨的内侍宣旨完毕,朝着六皇子满脸堆笑开口,却是那话语如何皆是令人闻之起疑的。

    “喏!有劳这位大人。”六皇子谦卑恭谨毫无异状,迈步便欲与之出门。

    “殿下,您这着常服面圣恐是多有不妥,可需得更换衣衫?”一旁的侍从赶忙轻声相谏。

    六皇子似是方才顿悟,垂首看了看自身衣袍,面露囧色,“似是……”为难之态望向传旨内侍。

    身侧侍从甚为有眼色,忙自怀中取出一个锦囊塞于内侍手上,“这位大人,我家殿下如此装束恐会引得圣上不悦,不若有劳大人稍坐一盏茶功夫,我等急速为殿下更换一身外衫,必是误不得多少时辰,还请大人多多担待。”

    内侍赶忙推拒,却被那侍从牢牢扣住手。内侍见挣脱不得,便也应承受下。笑道,“哎呦呦,怪奴才粗心了。还请殿下速速更换了吧,需知圣驾面前自是马虎不得的。奴才候一候殿下本属应当、本属应当。”

    “殿下,皇上冒然宣旨令殿下进宫面圣,可会生了猜忌之心?”六皇子卧房之内,一众幕僚具是面露焦急之情。

    六皇子任由侍从为自己更换外衫,从容道,“君要臣死岂有违逆之理?难不成如若父皇苛责,本殿还能弑君?”即便出口乃是这般从容淡定之语,却是那脸上已现冷色。“本殿这数十载毫无错处可寻,无非近两日莽撞行举恐是引来父皇侧目,想来不过存了旁敲侧击、警醒敲打之意。然本殿如此具是为得明月,有何心虚?”微加思忖,又是笑道,“揣测过后加以印证亦未可知。你等且候着吧,若是当真有险,相救亦是不迟。”言罢,六皇子倍加自负昂首阔步出门离去。

    “什么?父皇宣六哥进宫见驾?”明月公主寝殿内,一名小宫女匆匆于其耳际低语一番后,明月公主被惊得即刻起身,带着案几上数个茶盏被掀翻落地,虽有厚重软毯承接并未碎裂,却是那茶渍顿将软毯污损了一片。

    “快,速随本宫去见父皇。”明月公主双手提起裙摆便要出门。

    一名内侍忙将其拦下,“公主且慢!皇上宣召六皇子觐见有何不可?公主若是如此急急而至反会令得皇上生疑。”

    明月公主被其一语顿住脚步,侧眸望着他道,“那该如何是好?若是父皇因此责骂六哥具是本宫之过。”

    “公主静心且听奴才一言,昨日皇上才称公主所献糕饼可口,却乃是出自六皇子府,若是公主可亲自动手为皇上制下软糕再去呈献,岂非可令得皇上龙颜一展?纵使于六皇子殿下有何不满、不悦之心,必会忆起昨日糕饼之事,六皇子殿下如此用心,何来不得圣上宽慰?”

    “嘶,似是有理。”明月公主缓下心神,不住颔首,“六哥不曾有亏,何来父皇苛责之说?即便宣召,恐是不过相询一二,且必是不得不令其有所辩解。待及……本宫适时现身,父皇定然欣喜!好主意!”面上露出欢愉之情,转而却道,“可,制作糕饼费时费事,这时辰……”

    “哎呦我的公主喂,咱们宫里何时不是常备您喜食之物啊!拣选一二热上一热便可了啊,左不过半个时辰足矣。想来方才传出的御令,待六皇子前来尚需少许光阴,您且静心候上一候,待奴才前去打探一番,您再行前去定然耽误不得。”

    “父皇,儿臣给父皇请安。”六皇子垂首入殿倍显谨小慎微之态,任凭何人见之皆会蹙眉叹息,仅因得其所现之象毫无皇家之风,反是极度怯懦胆小之状。

    皇帝亦是,蹙眉摆了摆手,“起来吧。朕有话问你,必要据实应之,可明?”

    “喏!儿臣定然不敢于父皇驾前扯谎,更是不敢有半分欺瞒。”六皇子满是诚惶诚恐之容,手足无措竟有不知如何安放之意。

    “嗯。”皇帝心内满是不悦,非是旁的,而是于其现下之状,如何看具是不得心存忤逆之念的,恐是自身一声威吓便会令其受得惊吓以致病上数月。暗自叹息一声,这个被自身忽略了些许时日的儿子竟是长成当下之态,实为不妥。

    “明月素来与你亲近,你可知其已有心生思慕之人?”

    六皇子身子一抖,显然乃是被此一问惊愣一瞬,却即刻应道,“父皇明鉴。皇妹仅是,仅是,仅是与儿臣闲话了几句。”

    “哦?闲话几句便可令你往之国公府一走?闲话几句更是令你将公子顾名请入府中一叙?你可知顾名如今于朕心内乃是何等之重?你是否亦存了奉承巴结之心?亦或,意图拉拢招揽收为己用?”

    “父皇明鉴!儿臣岂敢!”六皇子当下被皇帝之语吓得瘫软于地不住告求。“明月称是与那周国公外甥龙泉少将军有数面之缘,且是称作龙少将军几次三番相救其于危难之时,故而心生仰慕。儿臣常得皇妹帮辅,却无以为报,方一时冲动愿为其探明龙少将军终身之事,因此才往了国公府。然那顾公子不过因得与龙少将军相交不浅,儿臣思忖若是仅邀龙少将军入府,定会惹得旁人疑心,为防有损明月闺誉,方假借顾公子之名一并邀至府中的。儿臣句句属实,还望父皇明察!”

    “哦?那龙泉乃是周正外甥,你为何不直往将军府一走?”

    “实则,实则,儿臣已然去过了。”六皇子似是极为左右为难,却不得不释清自身之疑。“龙少将军称作其已与周国公义女定有婚约,而龙将军却是矢口否认此事,故而儿臣才又去了国公府。”六皇子声量由强减弱,直至最末险些听不得。

    皇帝冷笑一声,猛然一拍桌案,“你当朕不在吗?明月亲事何时可由得你插手?”

    六皇子已然头如捣蒜往复叩拜于地,“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啊!儿臣不敢!儿臣岂敢如此思忖。”

    “不敢?却是如此所为!”

    “父皇!”六皇子声音颤抖,险些哭出声来,“父皇息怒!儿臣错了!请父皇责罚!父皇万勿动气伤了龙体才是!”

    “说!因何如此!”

    六皇子缩成一团,忧疑不知如何应答,却又不敢延误过久,极具惊恐低声道,“父皇,儿臣自知无能,比不得一众皇兄可为父皇分忧解愁,又是常惹得父皇不悦,加之与一众手足皆是不甚亲厚,却唯有明月皇妹从不厌弃于我,反是处处帮衬。然儿臣实实无以为报,方思量唯有此事或恐尚能一助。儿臣自是明了,皇家择婿甚为严苛,然皇妹得父皇爱重有佳,若是她有心慕之人,或恐父皇可称其所愿。然终是其为女儿之身,直言必是不妥,更是羞于启齿,这才……父皇,怪儿臣一时糊涂言行失当,父皇如何责罚儿臣皆是不为过的。却是,那龙泉少将军实乃青年英才,并不似龙将军那般……呃,率真。且是方才得了父皇封赏,其舅父周国公更是为人一腔忠心于父皇、于大汉。皇妹眼光极佳,还请父皇可成全皇妹心意!”言罢,六皇子重重叩拜于皇上身前。

    龙座之上的九五至尊紧紧盯着距自身前不过丈余、该是因得畏惧而缩成一团仍有些微抖的身影,静默了少时,方出声道,“契儿,你当真愿得为明月承受一切责罚?”

    六皇子闻言抖得愈发厉害,却是默了须臾坚毅道,“是!儿臣惟愿皇妹可与其心念之人共赴白首!”

    “不悔?”

    “……不悔!”虽是迟缓须臾,转而于殿内弥散开来的却是六皇子无比镇定有力铿锵之声,身子亦是挺直不再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