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没错,完结了。撸了好几天一次性写完累死了。
后面还有番外~^-^【没写正经的和谐情节我不甘心
啊啊~前儿是去看了钢铁之躯,挺好看的,克拉克的胸挺好看的,为了他的胸,我决定再去刷几遍==【当初为着chris的美胸把美国队长翻来覆去看了四五遍。→最近朋友们都说我审美越来越脱离群众
沙漠地区昼夜温差大的吓人,鸡蛋塞在正午的沙地里几分钟就可以烫熟,晚上却冷的让人打颤。荒芜的土地间,只伶仃地散布着几块黄白的峭石,傍着几棵草,偶尔能掠见蜥蜴爬虫一闪而过,沙狐梅花状的爪印蜿蜒在沙地上,风一吹,没一会儿就全部被掩盖。到了傍晚,风稍歇了,一行人也安顿了下来,头顶是深不可测的靛蓝穹宇,璀璨星辰点缀其上。
潜伏在基地边,晚上如果生火必然会被发现,所以大家都是凑合凑合随便吃点。罗根揣着好吃的好喝的去献宝,吉米斜眼一句“你以为我是小孩吗?要你这么照顾?”
说实在的,这一路倒是吉米在照顾大家,他横行霸道三年多,素有威名,虽然中途离开了一年多,但道上的名声仍在,购□械准备粮水寻找安全地方住宿都是轻车熟路,十分方面,身为东道主的他对这一代非常熟悉。
吉米原本还想带着罗根去找维克多,他们兄弟俩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然而天不从人愿,回来之后,他只找到了零散几个当年勾肩搭背在战地上混的兄弟,才知道早半年前维克多失手,受了重伤,虽然被扛了回去,但没过多久还是咽了气。
罗根颇为郁卒,他还只记起来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人究竟是什么?**和灵魂?灵魂又是什么?一段电波,还是一截记忆。如果他的灵魂是记忆的话,那他只记得短短二十多年,而这些岁月又完全被一个人填满。
他们在维克多的遗物里面翻出了一张老相片,相片上是一栋破败老朽的别墅,高大的石墙,阴森之气从浓密的灌木和潮湿的土壤中钻出,攀附上暗绿色的苔藓。背后写了一个陌生的地址和几行字“豪利特宅,摄于1900年拆建前”。
“这应该是你家。”吉米把相片递给罗根。
罗根愣愣的,头有点疼,一些画面浮现出现,“可能。”
吉米笑道,“你如果继承了的话,就能当上庄园主了。”
“反正无事可做,这次回去以后我打算去找找看。”罗根揣摩着盯着吉米,“你要不要……?”
吉米不置可否,瞟了他一眼,沉默地走开。
罗根站在原地凝视着他离开的背影,忽地记起几年之前,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少年,乞求一般地对他说,“我们离开x学院。就我们俩,我们一起生活。”
他想答应,却早就来不及。
待价而沽的人已经掉了个个。
吉米坐在地上,就着月光,作最后的休憩——离他计划好的出发时间只剩下半个多小时。他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回想着乔临走时对他说的话,“这个给你。我也只做出来一个。将石子嵌在里面然后……看到一边的开关了没有,对,就是那里,按下去。然后星石里的能量会在三秒内释放开来,理论上空间承受不住这个能量挤压,如此可以造成空间崩塌。换言之就是一个微型黑洞,比起真正的黑洞来,他大概只是一粒尘埃的大小。之后这个黑洞就会重新收缩消失。……唉……其实我不希望你用到它。”
※※※
深夜四点。
天空一片漆黑,这个晚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万籁俱寂,只有夜风仍在呼啸,吉米站在沙丘之上,闭眼是一片黑暗,睁眼也是一片黑暗。
“吉米,你在看什么?”约翰走到他身边不解地问。
“没什么,”吉米回答。他没有说的是,他感觉到有什么在呼唤着他,恐惧而绝望。他转身,身后是约翰和鲍比,还有小淘气,“谢谢你们送我来这,我准备要出发。如果六个小时后我还没出来的话,你们就自己回去吧。”
约翰挠了挠脑袋,笑着说,“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有事我怎么能不帮你。”
吉米冷冷回应,“我不记得了。别跟着我。……还有罗根,别跟着我。”
正是世界沉睡的时间,在夜色的掩护下,吉米有技巧地靠近基地的侧门,将自己埋在沙中,像是一条陷入冬眠的蛇般一动不动,这一藏就是二个小时,二个小时之后,轰鸣声渐渐接近,一架飞机由远而近,停在了基地旁,舱门打开,里面堆满了满满的资源货品。伴随着的,基地的大门也打开,几个武装人员走了出来,吉米定睛数了数,五个人。
显然这帮人都是老相识。
“嘿,兄弟,这回有熏肉吗?”
“有十箱!”
“我要你给我捎的好东西有没有带?”
“当然……但是你得过来自己拿。”
五个男人相互看了看,其中领头的男人点了一个同伴,“你守着门边,我们去拿东西。”被点到的人不满地呻/吟了一声,“老大,你可得给我留份好的。”看对方答应,被指定留下来看门的人只得无奈地回去,这时角落的阴影里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什么?是什么东西?”他自言自语似的问,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一个黑影如鬼魅般突然蹿出,将他脱了进去。片刻之后吉米就换上了保全人员的制服,气定神闲地往基地深处走去。
他能感觉到在基地的某个地方有什么在呼唤着他,那一声一声的呼唤并非是指,而是直达心底和脑海深处的讯息。
走廊宽敞而明亮,过道两边镶嵌的白灯冷光将整个空间照射地无比明亮,吉米虽然脚步半分不乱,但心底却有几分忐忑,几乎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像是人一样,吉米总觉得那随着他的行动移动的摄像头似乎能穿过他的面罩看出他是个冒牌货。
“喂,前面的。保全组的?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吧?”一个棕色卷发瘦巴巴的男人突然把他喊住,吉米站住身,不做声地侧了侧,默默地把手移到腰间的枪上,随时准备着把枪拔/出/来。
“算了,也正好。实验体999号逃出去了,你们协助一下在基地里找一找。”吉米把手放了回去,蓦地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往边上走了一步,把门挡住,接着压着嗓子沉声回答,“好的。”
对方被他的威势慑到,寒毛倒竖,“好吧,总之要尽快。”
目送对方走开之后,吉米打开门闪身进去,这是一个堆满化学用品的仓库,他摘下戴在头上的帽子,看向墙角挪动的一小团影子——那是一个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出来吧,已经安全了。”
这个孩子看上去只有五六岁,虚弱地像是一只不足月的猫咪,消瘦的脸上一双蓝眼睛显得格外大,带着惶惑的神色看着吉米,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哑哑嘶声。吉米意识到这个孩子大概是个哑巴。
吉米走过去抱住这个孩子,孩子靠在他的怀里低声哭泣起来。吉米看到孩子搂住自己的一双手,干瘦的皮包骨头,上面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青黑痕迹,他把手贴在孩子的背后,感觉到他的心跳越来越弱。他哭得太急,呛着口水剧烈咳嗽起来,吉米半抚着拍了拍他的背,“别怕,别怕。”
孩子哭歇了便蜷缩起身体依偎在他的臂膀上,只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充满了愉悦和欣喜,他伸出小手握住吉米贴在自己脸颊的大手,那双手已经沾满了泪水。过了一会儿,孩子的气息渐弱,他像是累极了,努力地使用最后的力气,指向了一个方向,然后阖上双眼,像是沉沉睡去。
心头若有若无的联系在孩子阖上双眼的瞬间断开,这是最后的联系,单薄地如棉线般,一扯就断,在早几天的时候却不是这样,早几天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很紧密的联系。如今吉米终于明白是有人在叫他。和他怀里的这个孩子一样,他们大概都死了。
吉米擦干孩子脸上的泪迹,把他放在了地上,给他盖上一件衣服,柔声道,“好梦。”
接着他走出房间,朝着孩子指的方向过去,地方显然找起来并不难,因为几乎整个基地的人都在那里进出。
弧圆空豁的穹顶仿佛辽阔异常,特别材料的金属线由中心向四边发散,有如蜘蛛网般封住雪白的“天空”,这些线凝成一股垂下缠在大厅正中的巨大圆柱体上,数之不尽各种高科技器械皆附于其上,吉米说不上名称,只瞧见那些电线导管机械臂在透明的玻璃表面画上一道道诡秘和严密的图腾,或粗或细的线条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正中的水域里禁锢着一个“人类”,一个男人。他赤身**,双目静阂,仿佛睡觉一般安静祥和。漂浮在水域中央,黑色的长发如海藻起伏,从空隙间可看见收拢在他背后的一双翅膀。
簇拥着他的器械层层垒砌,双螺旋地缠绕着圆柱,穿着白色衣服的实验员在其间穿梭走动,像是在一团蝼蚁在狭窄而又巨大的蚁穴中忙忙碌碌。
吉米眼睛一亮,不可思议地呢喃,“……凯文。”
“你是谁?安保人员可不能随便出入这里”
吉米愣了愣,沉声说,“乔治先生让我来这里。”
“乔治?哦你说乔治……”研究员笑了起来,“我们这里二百三十一个人,根本没有姓乔治的。你到底是谁?!”
记忆里似乎出现过这张脸——“教授,这么多份量够不够?”“压住他,按住他的手。”“数据采取很顺利,科林斯教授。”
吉米冷冷道,“我是吉米。吉米·科林斯。”话音刚落,黑幽幽的枪洞已经对准了白衣研究者。
这声不加掩饰的枪响像是点燃了某个信号,整个实验室像是水落进油中般陡然混乱起来。研究者纷纷退场,全副武装的保全人员迅速地赶到事发现场。吉米一个错身,躲开一排子弹,他边上的门沿已经是打的稀烂。
三十七三十八。吉米数到这,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敌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他的特长是对付变种人,这种精通枪械无力出众的普通人武力精英反倒不好对付。
他被人狠狠地撞到一边,还没等他爬起来,三四个人扑上来,按住他,一柄枪对准了他的脑袋,他抬起头,枪口转移到他的眉心。
扳机就要按下。
就在这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知从何而来的寒冰覆盖上枪杆。却不仅仅是从枪杆开始,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身边的几个人已经全部被冻成了冰雕。吉米捏住仍在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冰柱,用力一捏,枪杆碎成了一片一片。
他转过头,看到了七八米开外正得意地摆着pose的约翰和他身边面带微笑的鲍比,更远些柔弱的小淘气跳着脚,怯怯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投向别抓我。”她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当对方触碰到她的时候,她偷偷地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悄悄地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几秒后,一个壮汉就变成了苍白憔悴的木乃伊状,倒地不起。
罗根更是举着一对钢爪,凶悍迅猛地接连撂倒了许多敌人。
吉米几乎要叹气,“你们怎么来了?”
吉米不能更佩服约翰神奇的神经,他像是没有感受到半点紧张的氛围,还是嬉皮笑脸的。“我们是朋友嘛。”
他的手心拖着一团火焰,正说着话的时候,这簇火焰却摇曳着跳了跳。
罗根握着拳头揍翻最后一个敌人,看着自己的手纳闷:怎么异能又时有时无的。吉米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的异能很不稳定。
他注意注意到边上的一部心电仪,图线有规律起伏,猜测刹那间跳进吉米的脑袋,让他猛地看向头顶,盯住那个沉睡中的熟悉的“人”,心底冒出一个想法——难道是因为他在醒来。
“他快醒了。”一个冷冰冰的陌生声音突然□了他们的对话中,在这空旷的空间中轻轻回荡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研究人员打扮的男人缓缓步入。他温文有礼地微笑着,同吉米打招呼,“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弟弟。”
吉米垂下眼睑,脸上的冷漠神色和眼前的男人如出一辙。看到对方没有半点疑惑,甚至好整以暇,想到这个基地竟然会空无一人全无戒备,吉米蓦地眼皮一跳,“好久不见。”
接着是一阵缄默,两人的耳边却回荡着方才问候的话语,气氛十分诡异。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指责,没有控诉,只有无言以对。从很久以前,他们就对彼此无言以对了。
他们的身上留着相同的血脉,时光倥偬这么多年,吉米知道就算自己不想和克里斯继续有关系,只要他没死,克里斯就会继续他的野心。他们兄弟俩个,不是哥哥有一天折磨死弟弟,就是弟弟为了自保而杀死哥哥,事情总要完结,逃避永没有尽头,总有一个人要服输承认失败。
克里斯跨过吉米,只走向他最杰出的“作品”,“他快醒了。”吉米转身看克里斯凝视“凯文”的眼神,怕是当年凯文还活着的时候他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温柔,冰蓝融化成春日的湖泊,吉米甚至觉得自家疯子老哥还带了几分炫耀之情,仿佛在说——你看,他多出色。
吉米当然不可能给他捧场,只冷冷问,“这是什么。”
克里斯看了一眼玻璃上倒映着的吉米的影子,“是‘神’。”
吉米眉间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满是讥嘲之色,他抿了抿嘴,正要说什么,却被克里斯打断了。
克里斯转过身看他,“我曾经以为你是我最出色的作品。”
吉米撇了撇嘴,清哼一声,“我又不是你造出来的。”
“是。”克里斯居然流露出了几分落寞的神色,“你是妈妈的孩子,是自然诞生的人类,是普通的人类,普通人类的**永远不可能是完美的。所以不管我怎么改良,你都没办法达到我希望的地步。”
“那凯文就可以?”吉米反诘。
克里斯摇头,对吉米的说法流露出轻蔑之色,“他才不是凯文。他只是我的作品。”水中的人微微张了张嘴,几个气泡腾出。经过改造的“凯文”俊美更甚从前,从头到脚的每一个肌肉线条都像是经过雕塑师的精心设计,是力与美的完美契合,只是皮肤大概是因为在水中泡了太久的缘故,所以不免显得苍白过头,和中世纪油画中阴郁高贵的蓝血贵族一样的肤色,让他带上一种诡秘的优雅。此时此刻,他像是被惊醒,紧阖的双眼开了一条缝,被打湿的睫毛像是黑羽,深夜如夜的瞳孔边缘有一层金色的线。
“知道吗?他的骨骼也是艾德曼合金打造的,他的每一块肌肉都由我进行加强。我用一千一百二十个收集者——以你为模型复刻的变种人,他们为我收集了三千多种异能。说起来,这还多亏你逃出去之后引起的骚乱,才引出那么多变种人,我经过了挑选,选出了最适合的三百种。变异不一定是进化,进化却一定伴随着变异,当变异累积到一定地步的时候,一切将截然不同。”
吉米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那那些孩子呢?我的克隆人。”
克里斯带着森然冷意回敬一眼,“他们的生命已经融化重铸进了‘神’的身体。”
疯子,毫无疑问的疯子。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如此想到。
毫无预兆的,吉米像是被什么逗笑了,突然低低笑出声来,他静静望着克里斯,语气染着深刻的悲悯,“所以,你得到了什么?有什么意义?这么多年,你离开父母,利用亲生弟弟甚至自己的老师,赔上了世界上唯一爱你的人的性命,填进了无数的生命,就是为了这个‘神’。可你造他出来是为了什么?他可以让你的地位更进一步,还是能给让人类世界更进一步?你的‘神’,能为他的子民做什么。”
克里斯嗤笑一声,居高临下一般,他轻声开口,翩然落地的话语一幅仿佛飞蛾扑火般的决绝和坚定,“你什么都不懂。”
“但是,其实他还没有完成。”克里斯冷不丁地说。
吉米眼皮一跳,蓦地有种极不祥的预感。
“还差最后一步,我还没有验证过他清醒状态的战斗力。”克里斯笑起来,“谢谢你们的配合。”
落下的话音如同按下了某个按钮,试验皿中陷入沉睡的新变种人蹰蹰醒来。
一声轻响过后,玻璃门缓缓滑开,克里斯口中的“神”最佳作品却没有动静,只以一双黑金相间的诡异眼眸无声地望着众人,深幽无底,如同无星无月的苍穹,他在注视着你,但仔细看看,你却又觉得他的眼中包容着整个世界,你在他眼中,又不在他眼中,与他而言,自己和地上的一个斑点沙砾并无区别。
威压有如实质一般压得人几乎要窒息,众人仰着头,瞪大眼睛眼睛也不转的看着还没开始动作的“神”,一个个都冷汗涔涔,微鼓的双颊显然是因为牙根咬得太紧。他们有生以来从未承受如此可怕的威胁,在这股气势面前,自己像是随时会被轻松地碾碎,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约翰叫了几声老天,呲牙咧嘴,“我使不出自己的异能。”周围的其他人沉默着,脸上死气似的灰白——他们也使用不出异能。
“也许可以试试让我去把他异能‘取’过来?”小淘气说。
约翰翻了个白眼,“异能都用不出来啊笨蛋!”
“神”的眼睛里慢慢有了一丝清明,他注意到了自己身旁的高大柱体,明白过来自己被禁锢在里面许久。这个认知让他非常不满,他像是不经意地把手搭在圆柱上,无声地,坚硬的巨大的金属块就湮灭在了空气中,凭空消失不见。
这是他的领域。只有他才可以使用异能。
“走!”吉米首先转身,斩钉截铁地做下判断。
克里斯造出的“神”悬浮在半空,缓缓展开翅膀,淡淡的光芒像是从内而外散发,居高临下,仿若真正的神祗降临。
吉米半路一折,返去一把揪住克里斯。克里斯身体孱弱的不堪一击,就算吉米没有出其不备的出手,也能稳稳将他擒住,甚至把人抓到手里的一瞬间,吉米还有几分恍惚的不可思议之感,曾几何时,哥哥对他来说高大的像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山,而此时他却可以毫不费劲地制住他的性命。
他没办法理解,克里斯费尽心思造出个怪物有什么用。很多年前,他还是个满地爬的小婴儿,那时哥哥还在上学,是个斯文隽秀的学生,凯文哥哥时常会来家里。五岁的时候,有一次他爬到树上下来吧,哥哥在树下凶巴巴地骂他,凯文在边上一边安抚暴躁的哥哥,一边对他张开手臂,让他放心的跳下来。吉米跳下去,被凯文稳稳接住,但克里斯的脸色还没有好,过了好一会儿才过来,装作不在意似的问,“有哪受伤了吗?”
按捺住层出的记忆,吉米手下却没有半点留情,只狠狠地掐着克里斯的脖子。克里斯眼镜在推搡中被撞掉,他狭长眼线,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呵呵,我知道你不会伤我。你是吉米,我知道你。”
“是的,我不会。但我觉得他不一定不会。”吉米说,“你造出了他,可他并没有灵魂。”
吉米把克里斯推向“神”,可这个和长得凯文一模一样的“人”却像是对克里斯没有半点印象,他把狼狈的克里斯拎住,依稀记得思维尚是一片混沌的时候有个人告诉他,他诞生的任务就是进化,进化,再进化,所有没有进化价值的东西都可加以毁灭。
在短暂的疑惑之后神没有迟钝,在这个世界可随他为非作歹。看着眼前的克里斯,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挖出他的心。并迅速付诸行动,克里斯轻谔一声,睁圆双眼看到自己的胸腔已经空出了一个大洞。
“神”只随意地看了看手上血淋淋仍在跳动的心脏,似乎没什么稀奇的,他无甚所谓地把死去的克里斯丢到一边,又随意地丢弃掉没什么好看的心脏,继续往前走,还有余温的心脏被踩碎,堪堪溅出几滴血来。他扭过头望向一个深邃的通道,刚才有几只特别的人类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哐!哐!哐!哐!哐!哐!
像是背后有一群野兽紧咬不放,吉米一行人没命地往前奔跑着,一边跑吉米还得分出心神给他们指路。很显然那个超级变种人并不耐烦像个蠢笨的人类一样跑着追,他的选择是直接掀翻将他们藏起的房屋罩子。太粗暴了。
又钻过一个通道,他们到了一个丁字路口,吉米干脆地说,“右边,到第二个拐角处再向左拐,然后就回到一处空地,出去的路就在那。”
罗根点点头赶着三个孩子跑在前面,他正要跟上去却发现吉米折身进了另一条路,他心下一惊,大喊起来,“吉米,你去哪?”
“那个变态的变种人对我更感兴趣,我引开他,你们先走。”
约翰他们也停了下来,“吉米!这边!”
吉米愤怒地涨红了脸,“你们添乱添的还不够吗?!”
罗根迅速地看了看两边,对约翰鲍比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我跟着吉米。”
“你也走那边!”吉米说。
“不!我跟你一起!”
“我能对付他!你不能!”
“我要和你一起!”
看着罗根倔的和头牛似的,完全无法用语言够用,吉米顿时头疼不已,只蹦着脸怒叱,“你还想再害死我一次吗?”
罗根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走!没时间了!”……至少把他们几个保住。吉米说完,转身跑进了他们看不见的黑暗之中。罗根咬了咬嘴唇,护着几个孩子离开。
吉米跑出隧道,猛地刹车停下。站在露台边上,往下看是起码有三十米高才接触到地面,那是一大片空地,停着一排排的车——没有路了。
轰!!!
左手边的墙壁突然炸开,吉米蹲□抱住头挡去一些激射来的建筑碎片,尘埃散去,“神”在那看着他。吉米扣下扳机射出子弹,对方只是一挥手,子弹尽数被弹回,吉米就地一滚,却还是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小腹。
吉米喘着粗气,湖蓝的瞳孔一缩,虹膜翻作金白,轻轻地吐出一句话,“坠落。”
重力在瞬间被调整,“神”如一个被掷出的铅球般掉落在地上,只听一声巨响,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来。他也不知道刚才那是什么情况,只觉得脑袋如万针扎下般痛的要叫他死过去。像是搁浅的鱼似的大口大口呼吸了几下,吉米才爬到栏杆边上探头看了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脚下的铁台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吉米全身虚软,只来的起提起最后的力气攀住了高台的边缘。“神”显然是生气了,一股小型的飓风从深坑里升起,逃出生天时陡然加剧,搅得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快速流动起来,地面上一排排的汽车也像是树叶一样被卷进了其中,吉米咬着牙,可肌肉却不听他使唤。
血不停地从伤口涌出,吉米两眼发黑,头脑眩晕,他像是记起了什么。
“别害怕了,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你在我身边是使不出异能的。”
“担心什么,那么不作为金刚狼,而只是罗根,我会守护吉米。”
“你还是个孩子,吉米。你这个年纪,应当享受多彩美丽的童年。你看,其他的孩子都在学校里,学习,游戏,交朋友。我不希望你长大以后回溯年幼时光,却没有一点漂亮的记忆。尘土沙砾颠簸和汽车尾气——这些不应该是一个孩子的童年,你知道吗?”
“好了,我不会那么快娶老婆的,大不了你不满意我就不娶,行了吧?我的好男孩。”
“……我……我可以带你离开。但不是现在这样……我想我错了,我没有教好你……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吉米,不应该将它交给别人。即使那个人是我也不可以。”
狂风之中,吉米紧握这金属台的边缘,一旦跌落,绝对不会有命留着,穹顶早已被掀翻,黄沙呼啦啦地灌入,融着烈烈日光,他睁不开眼睛。
“吉米!吉米!握住我的手!”惶急无措。
熟悉而亲切的声音,是罗根。吉米并不吃惊,罗根一直是个傻子,大傻子,不傻的话,当年他二话不说就背上自己这个包袱,一背就是那么多年。
噪音之中,这个声音让吉米蓦地安心下来,从很多年之前开始就是这样。这个粗莽蠢笨的男人,总能用一句话让自己安心下来。
吉米记得他还小的时候,车子开错了路,没能进城。罗根就把车停在路边,两人睡在车上,罗根总是抱住他给他作垫子。
“吉米!!!”罗根嘶声喊着。
看着惶惶日光中男人仓皇无措的脸,吉米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那是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罗根带着笑意在他耳边问,“你睡不着吗?”
“睡不着。罗根你也没睡啊。”
“是啊,我没睡,可我是大人。你怎么不睡觉?怎么了?很怕黑吗?我会保护你的。不睡觉会长得高的。”
吉米就满是稚气地笑起来,夸口道,“等我长大了,就换我来保护你,”
基地的无数红色警告灯仍在拼命闪烁,刺耳的警鸣长响,无端膨胀愈发庞大的“神”已经彻底时空,全身都在逸散着能量光点,扬扬飞向天空。
黑暗从指甲大的石子里迸发出来。
一瞬间,世界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周围的光线也在刹那间扭曲,虚空之中,它浮在半空,以最初的黑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迅速地延伸扩展开来,无声地爆然变大,在静止的废墟碎片和凝固的时间背后,滤去闪烁的微光,那是厚重的浓稠的深穴,半丝光线都透不过去,仿佛在那看不见的森然黑暗之后藏着一个湍急的漩涡,将所有的一切都吸收进去。
基地外的天空,喷射机上看着地面上骤然爆发的大团黑暗,如一只凶猛野兽,血口一张,将整个基地连同边上的流沙一起吞噬进去,片刻之后,他以比产生更快的速度疾速收缩回去,黑暗小时,扭曲的光线又恢复如常。
如果不是留下一个令人咋舌的大坑,恐怕谁也无法相信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
今年纽约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只除了一些爱美如命的女士,压境而来的冷气压让人们丧心病狂地一层又一层往外裹棉袄,街边的移动餐车前排着长长的队,车内向外散发出诱人的食物香气,烤肠,薄冰,热咖啡,光是闻一闻就觉得肚子暖了起来,对于窝在街边衣难蔽体的乞丐来说,这着实是一个巨大的折磨。
一位先生不经意注意到了坐在马路边上的一个乞丐。他看上去落魄沧桑,狼狈可怜。蓬勃的须髯遮住了他整张脸,只瞧得见那双藏在乱发间的深棕色的眼睛,没有焦距,迷茫无措。肥厚破旧的衣服歪歪斜斜地套在他身上,也许是太久没有洗过,上面满是暗色的污渍,酒臭味,馊烂味,灰尘味,简直是一个移动垃圾桶,他懒懒地靠着,像是没有骨头,手上抓着一个酒瓶,只喝了一半。酗酒的流浪汉,这样的男人谁都不想搭边,就算再可怜,也不会有人给他施舍钱。
这时,转过街角走来几个嬉笑的少年,其中最前面的一个少年正兴高采烈地一边转身倒着走一边说这话,他的朋友们不动声色地交换了几个眼神,窃喜地看着他离流浪汉横在路上的双腿越来愈近,全不知情的少年正高声说着什么,腾起的音调陡然一变——他被绊倒了。
流浪汉也被狠狠压了一下,只哼了一声,就转了个头继续眯起眼睛。少年深感耻辱,在朋友们的哄笑声中,他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踹了起来,“呸,你没长眼睛吗!”
流浪汉硬生生挨下几脚,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路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但也只是皱着眉头偶尔观望一下。
“哈哈哈哈。”少年的同伴一个个捧着肚子东倒西歪的,笑的愈发肆无忌惮,指着恼羞成怒打人的少年说,“你看看你,太逊了吧,你那是娘们的拳头?让我们来给你示范一下什么是男人的打架!”说着四五个少年就围了上去,对着流浪汉毫不留情地拳脚相加,在他们看来,这个流浪汉只是一个沙包。
少年满脸涨红,也不知是刚才羞恼的,还是大人打的兴奋地,定睛一看,他突然注意到了流浪汉怀里抱着的酒瓶,他弯□伸出手就要去拿,就在他要碰到酒瓶的时候,一双黑乎乎的手从侧面伸出,牢牢地钳住他的手臂,少年扭头看到一双亮的吓人的棕色眼睛。
他憋红脸用力挣脱,却像是蚂蚁给大象挠痒痒。片刻的停顿之后,少年们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扑上去就要抢流浪汉手中的酒瓶。
路人看着他们围上去,怕要闹出人命,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正要上前,“喂,小子们,你们……”
话才刚开了头,其中一个打人的少年就横着飞了出去。像是一头被放开了钳制的野兽,流浪汉砍瓜切菜一般把少年们全部撂倒在地。大家看着他握着酒瓶摇摇晃晃地离开的背影,都是难以置信地张目结舌,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颤抖着说,“快快报警。”
——来到这个新的世界已经有整整五年了。
深夜,罗根有时会看着自己的钢爪,寂寞地猜想,自己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变种人。一年多前,他义无反顾地跟着吉米投入黑洞之中,神经刺痛眼前一黑,等到再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躺在泥土里,他花了好几天才接受这个事实:他来到了另一个空间,另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没有变种人。
他找不到吉米。
到最后,他还是成了幸存者。
每一次,他都是幸存者。
罗根没有心情打理生活,不死之身又让他怎么也死不掉,最自暴自弃也不过是让自己成为一个脏兮兮的流浪汉。
冬深寒重,华灯初上,罗根缩在街角,不做声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心如死灰,恰在此时,一段对话随着大片大片的雪花飘入了他的耳中——
“邪恶的坏蛋!看我金刚狼怎么教训你!”
“哇哈哈哈,这个世界迟早要归我统治,你还是早早认识到这个事实吧!我是伟大的万磁王,可怜的小家伙,你满身的金属,还想和我斗?”
罗根陡然一惊——等等,金刚狼?!万磁王?!罗根看过去,一个小孩把双手握成拳头,手指之间夹着木片充作爪子,另一个则戴着个乱七八糟的头盔披着床单。罗根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把抓起一个小孩,问,“你们哪听来的这些?”
小孩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老土冒,你没看过《x战警》吗?”
一股热流从从头蹿过,勃然的希望让心头火热的快要灼伤,罗根狂奔进一家书店,不顾店员的阻拦,直直跑到柜台前,翻找起来。
他终于翻到了他要找的漫画,小心翼翼地拿着翻了起来……等等,这个金刚狼是不是丑了一点?我有那么丑吗?
罗根正想着,书店高架的电视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到屏幕里的身影整个人像是被施了石化的魔化,僵立在原地。
“……那您是怎么想到要创作这个系列的漫画的呢?”
湖蓝色眼睛的青年温和礼貌,他垂了垂眼睑,显得颇为忧郁,“我在纪念一个人。”
得到吉米的地址并不难,他并不住在美国,而是住在加拿大。罗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赶往了加拿大,一扫之前的颓废,他好好地搭理了自己的形象一番,总不好顶着埋住脸的大胡子和结条的头发去见吉米吧,被当成乞丐打出来就不好了。坐在理发店的椅子上,看着镜子里干净整洁容光焕发的男人,雄伟健硕的身材,硬朗成熟的外貌,罗根想着自己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这时,后面的理发师忽然上前一步,热情殷切道:“这位客人,我们店新推出染发套餐,您要不要试一试?”
罗根一愣,“染发?”
理发师点头,“一看您就是有约会吧?把头发染黑显得年轻一些嘛。”
罗根滞怔一下,凑到镜子边,这才发现自己的鬓边竟然已经有了几缕白发。
夜色渐渐沉淀下来,寒树冷重,暮色之后的树林愈发清寂,阒然无声。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如路标一般矗立着的树木和像是走不到头的罗根,罗根又是心焦又是心怯,他清晰地听见脚下枯枝落叶被踏碎的声音和自己的呼吸声。
越是接近便越是心怯,罗根坚定地走着,他跋涉过二十年的山水,来日举目可眺,他却没来由地害怕起来。
这条路他走过,再往前走,拐个弯,沿着路直走,应该能看见一座古堡,那里是詹姆斯·豪利特生命诞生之处,也是金刚狼的诞生之处。
“——等到这次回去,我们就去那看看吧。”
罗根继续往前走,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重,可步伐却没有半点慢下来。
当房屋的灯火映入眼帘,仿佛灼烫到,罗根停了下来,他一手靠着边上的树,仰着头看那灯火,忽地低低笑了起来,接着猛地拔起腿,如一匹脱缰的野马,朝那发光处狠命奔跑过去。
二楼卧室的窗边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举目触及这个影子,罗根的热情便似被冰雪瞬间裹成了一群,内里烧的炙烫,外面却冷静了下来。迈出几步,就快到了,罗根的心一点点被吊了起来,口干舌燥的焦烦起来——他该怎么同吉米打招呼?他该说些什么?吉米还在生他的气吗?吉米的心里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终于到了门口,罗根像尊石像一样在门边拄了好半晌,深呼吸再深呼吸,才小心翼翼地按下了门铃。
过了须臾门才被打开。
罗根直直望去,青年俊美的脸庞立即映入眼帘,他的皮肤白皙,轮廓冷峭,嘴唇却是殷红的,水泽泽的,看上去十分柔软;白色的头发微长,带着几分书生气的柔和,愈发映衬的他整个人如雪花膏般白的耀眼,他戴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斯文秀气,薄薄的镜片后面是一双湖蓝色的双眸——穿过了那么多时光,恍惚之间,罗根透过那一脸冷冽的颜色,却看见了另一双眼睛,也是湖蓝色,清澈透亮,滤尽一切杂志,如小鹿般温驯湿润。
那是同一双眼睛。
屋里飘出浓浓的食物香气。
暖色的灯光下,细碎的光落在青年的身上,模糊了身形,清隽的身廓被柔光细细描了一圈,看上去像是他本身就发着光。
罗根眼眶一红,轻声嘶哑道,“我回来了。”
伴随着脚步声,罗根看到一个陌生男人从楼梯上走下,那人一边走一边说,“吉米,你怎么下去那么久?”神态颇为亲昵。
罗根怔忡着想:这个剧情发展不太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