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征得谢君行同意后,花滢便把同样的想法告诉了莫行君。
莫行君觉得没有问题后,她这才敢放手一搏。
花滢将那些染上瘟疫的百姓和将士聚集到一处,带着他们住在了城外破败的客栈中。
为了能方便照顾他们,花滢连夜做了十几个面纱,全都分发给了将士。
那些没有染上病情的百姓,都被莫行君领到了偏远的村庄中。
“这主意固然是好的,可这两边的脚程实在太远了些。”莫行君戴上面纱,唉声叹气道。
花滢拎起药炉,将汤药依次倒进碗中,笑道:“莫公子千里迢迢赶来,又怎会因为脚程而抱怨?”
莫行君捣药的手顿住,再次看向她时,眼底多了几分的诧异。
只是出神了片刻,他又重新做起了手中的活计,嘴边挑起淡淡的笑意。
到底是跟在谢君行身边那么多年的婢女,揣摩心思的能力倒是厉害。
“我担心这场瘟疫不会很快退去,到时不幸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莫行君不再与她打哑谜,老实讲出了顾虑。
花滢睨他一眼,淡声道:“若是连莫公子都妄自菲薄,又岂能打赢这场胜仗?”
说罢,她不愿再说其他,端起盛有药碗的茶
盘,匆匆离开此处。
莫行君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干笑道:“怎的还生气了?”
……
直到酉时,花滢才从客栈赶了回来。
她轻手轻脚推开谢君行的房门,瞧见他并没有醒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待花滢刚一凑近,躺在榻上的人忽然开了口:“怎么这么晚才来?”
下一刻,谢君行睁开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花滢被他这么盯着,心底莫名升起了一丝心虚。
她赶忙挪开了视线,讪讪道:“客栈的人远比我想象得多,来回折腾多花了些功夫。”
染上瘟疫的人,远远超乎了她的预料。
她带去百人份的药物,回来依旧差百余人的分量。
几趟折腾下来,花滢也早就筋疲力尽。
期间若不是还有莫行君帮着她,怕是还要再晚些回来。
谢君行垂下眸去,瞧见她绣鞋上沾染的泥泞,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方才听到客栈有人闹事,你可受了伤?”他忽然问道。
花滢猛然一愣,却又很快地摇了摇头,轻笑道:“幸亏当时莫公子在场,奴婢才没有什么大碍。”
谢君行嘴角抽搐几下,面上浮现出几分的不满。
这几日他在房中养伤,总
能从旁人口中听到他们二人单独相处。
他本不愿多想,可自花滢来到边关,整日都跟在莫行君身边,连他这边都来得极少。
思及此处,他的脸色又阴沉了些许。
偏偏花滢没有丝毫的察觉,自顾自说着:“莫公子医术了得,跟在他身边,旁人也会顺带夸夸奴婢。”
话音甫落,花滢这才将目光移到他身上。
注意到谢君行脸色极为难看,花滢以为是他的病情加重,整个人慌乱了一瞬。
趁着他还没回神,花滢整个身子向前,眉心轻轻贴上他的额头。
“果然还是有些烫,之前是奴婢粗心了。”花滢紧盯他的眼,小声嘟囔道。
谢君行鼻尖里窜入她的气息,脑中顿时混乱不堪。
还不等他开口询问,就见花滢又走向案前,端着药碗走了过来。
花滢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轻哄道:“这是二爷的药,喝完才能痊愈……”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谢君行冷冷打断。
“我不想喝,你拿出去倒掉吧。”谢君行偏过头去,“你也出去,我只想一人待着。”
想起她与莫行君在一起的模样,胸腔里莫名翻滚起了怒意。
她没想到谢君行竟会耍孩子气,没忍住地轻
笑出声。
谢君行狠狠瞪了她一眼,又兀自生起了闷气。
她又逼近了些,好奇问道:“二爷,你这是在生奴婢什么气?”
看着她茫然无措的样子,内心有了些许的松动。
花滢长叹一声,仰头喝下一口药,随即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在谢君行松开牙关之际,将药渡了进去。
“二爷不愿意喝,奴婢自有办法。”花滢将药碗递了过去,“二爷是要自己喝,还是奴婢喂你呢?”
谢君行下意识遮住了唇,怔怔地看着她。
就在花滢认为他会妥协时,耳边传来了他担忧的声音。
“你不要命了?我若是染上瘟疫,你也难逃一劫!”
花滢擦了擦嘴,傻傻一笑:“二爷放心,莫公子在这之前就给了我阻断药,不会轻易染上瘟疫的。”
闻言,谢君行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他没好气地接过她手中的药碗,待喝得一滴不剩,才伸手还给了她。
眼看花滢就要离开,谢君行慌忙张口拦下。
花滢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静静等着他开口说话。
谢君行舔了舔干涩的唇,不自然道:“我听旁人说,你这两日跟行君走得亲近,你……”
剩下的话便是他不说,花
滢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佯装恍然大悟,眼中含笑:“二爷原是在生这个气,奴婢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这还不叫大事吗?”谢君行瞪圆了眼,险些被她一番话气晕过去。
花滢不再打趣他,向他乖顺认错:“奴婢也是因为瘟疫一事才与莫公子走得近些,二爷不要生气了可好?”
谢君行撇着嘴,听着她一番好话不为所动。
他生了这么久的气,怎能这么轻易原谅了她。
花滢眼眶一酸,含在眼中的两团泪滚出,委屈道:“二爷这是不想要奴婢了?”
他一句话还没说,怎么就成不想要她了?
“既然二爷不缺奴婢,等事情尘埃落定,奴婢会主动离开的。”她抬手拭去眼泪,细声细气道。
谢君行从榻上翻了下来,将人揉进了怀里,颇为无奈道:“我何时说不要你了?”
花滢趴在他的胸膛里抽噎着,许久才反问:“二爷一直不肯说话,不就是不想要奴婢了吗?”
他轻抚着她的后脑,哑声笑道:“不说话就是不要你,我若是成了哑巴如何是好?”
花滢忽地破涕为笑。
“有件事你大可放心,”他眸中翻涌着温柔,“我绝不可能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