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三日的长途跋涉,谢君行终于抵达了边关。
刚过城池,他便被眼前惊骇的一幕吓得猛吸一口冷气。
只见满地都是泥土瓦砾,掀起漫天的烟尘,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谢君行一路向下,凭借着记忆找到了军营。
原先的吹角连营,如今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
还来不及踏入,里面就冲出十几个守卫拦在他的面前。
“此处是军营,闲杂人等还不快离开!”
谢君行不急不缓地从腰间取下令牌,举起让他们看个清楚。
为首的副将脸色一变,把目光投向谢君行的脸上。
仔细端详半天,副将慌忙半跪下去,作揖道:“是属下有眼无珠,未能识得将军。”
谢君行搭着他的双臂,将人扶了起来,宽慰道:“不必多礼,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副将抵唇轻咳几声,稍显虚弱道:“既然将军已经赶来,想必提早知道大致的状况。”
“莫非这都是因为瘟疫?”谢君行环视一周,眼中闪过几分的惊讶。
副将点点头,艰难地张着唇,却发不出一点声,面上染上痛色。
谢君行瞧他不停咳嗽,担忧道:“你可是身子不适?”
副将摆了摆手,正要
开口说话,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从口中呕出一摊血。
众人呆愣在地,眼睁睁看副将倒了下去。
谢君行手疾眼快扶住了他,满面关切:“这是怎么了?”
“染上瘟疫的人,就是副将这种状况,莫非……”身后的小将士小声呢喃着,后知后觉失了礼节,慌忙捂住了嘴。
谢君行胸口猛跳,扛着副将上了担架,招呼着将士们送回营帐。
他目光一凌,冷声吩咐道:“备好纸笔,我要写一封信,托人快马送到京城。”
……
距离谢君行离京已有三日,这三日花滢总是睡不安稳,频频梦魇。
待天还不亮,花滢便已穿戴整齐,坐在前院发着呆。
彼时的青玉接到谢君行送来的信,脸色阴沉地踏进院内。
他正犹豫着要怎么告诉花滢时,耳边突然传来了花滢的声音。
“青玉大哥,这是去哪了?”
青玉脚步顿住,在于花滢视线相撞的瞬间,险些跌倒在地。
花滢看他神情怪异,将他上下打量了遍,最终将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那封信上。
她抬手指了指信笺,歪头询问:“这信是二爷给你的吗?”
闻言,青玉将信藏在身后,眼神不停躲闪,道:“应该是
二爷送来的吧,我还没有看。”
“那你快些打开看看,万一真是二爷送来的信呢?”花滢双手捂上胸口,“不知怎的,我这几日总是心慌,总觉得二爷有事瞒着我。”
青玉干笑几声,并未接她的话。
花滢的直觉一向很好,她能明面上开口,就说明已经猜中了不少。
眼看青玉出了神,花滢又张嘴催促了遍。
对上花滢执着的神情,青玉磨磨蹭蹭地拆开了信封,硬着头皮道:“是二爷的字迹。”
花滢眼眸微动,紧张道:“那你快说说信上的内容,可是报平安的?”
“就是些琐碎的事,没有什么值得说的。”青玉匆匆合上信笺,装进了信封之中。
花滢察觉到他的异样,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青玉以为她发觉到了什么,紧张地后退几步。
忽地,花滢松懈下来,朝青玉俯身行礼:“郡主,青玉大哥他有事隐瞒。”
青玉慌张摇头,转身朝身后看去。
等他看清身后空无一人时,手中的信封也被花滢伸手夺走。
花滢快速拆开,看到了信中简短的内容。
——情况不妙,速找莫家。
莫家与谢君行交好的只有莫行君一人,而他最是精通医术。
如
今谢君行去往遥远的边关,若是在那遭遇不测,会找莫行君前去也是理所应当。
思及此处,花滢往后跌去,后背狠狠撞在了树干上。
“青玉大哥,你定是知晓二爷为何会突然去边关吧?”花滢双眸通红,“直到现在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吗?”
青玉偏开脑袋,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艰难道:“边关遭遇瘟疫,二爷正是因为这个才去的。”
花滢指尖一抖,手中的信随之落地,质问道:“他不懂医术,为何要去那种地方?”
她死死捂住唇,努力抑制着自己不往坏处去想。
青玉不敢再说其他,正准备动身前往莫家寻人时,衣袖却被她紧紧拽着。
“带我去。”她低着头,声若蚊蝇地哀求道。
青玉没有听清,不解地盯着她。
花滢昂着头,露出一双坚毅的眸子,沉声道:“不用劳烦莫公子,这种瘟疫我会治,带我去就是。”
他呆滞了半晌,很是坚决地拒绝了她。
花滢神情平静,解释道:“我说的全是真话,我没有在意气用事,此次你定要带我前去!”
“二爷临走前,特地拜托我照看你,我又怎能辜负了他的所托?”青玉轻轻拂开她的手,淡声
道。
只是眨眼的瞬间,青玉便消失在了视线中。
……
青玉带着莫行君回府,刚一推开正厅的大门,入眼便是一道清丽的身形。
看清是花滢后,莫行君收起了折扇,故作抱怨道:“你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神出鬼没了。”
花滢神色淡然,平静道:“奴婢也要跟着你们一起去边关,我也会医术,不会给你们添乱。”
青玉刚想开口劝阻,莫行君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既然你想去,我们自是不会拦着你。”莫行君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可若你染上了瘟疫,别怪我们心狠,弃你于不顾。”
花滢低低“嗯”了声,不假思索地应下。
整个过程,青玉根本插不上一句话,急得在二人身后来回踱步。
青玉双手一摊,支吾道:“可是二爷早就说好,不能让她……”
话说到一半,莫行君笑着打断:“就算我们想尽办法拦下她,她也能再找其他办法去边关。”
青玉话音顿住,话锋一转:“可是她是个姑娘家,边关如此危险,怎能……”
“我从小跟着师傅学过治瘟疫,不会让你们为难的。”花滢同样打断了他。
青玉咂了咂嘴,干脆闭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