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离开后,整个皇宫便只剩下了太子和六皇子两个皇储,皇后母子俩心狠手辣又多疑,不确定在五皇子势力究竟有没有彻底消散的情况下,必然会想着斩草除根,那到时候......小六怕是有危险。
想到这里,宁衿眉心重重一跳。
当日下午去昭阳殿的时候便留了个心眼,让小全子多注意最近太子的动向,同时留了两个身手敏捷的暗卫在六皇子身边,叫他们无论如何要把人保护好。
“夫子......”四公主被强行送走这件事让六皇子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身边的兄弟姐妹一个接一个的离开,玉妃和太后这两日也格外焦躁,每每看向他时都会流露出看不懂的情绪。
如今宁衿又特意留了人在他身边,这让六皇子内心的不安达到了极致,
紧紧抓着她的衣角:“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个敏感的孩子大概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即将降临,这两日比以往更加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昭阳殿的宫门都不怎么出,像是蜗牛将柔软的身体藏进壳中,努力想要保护自己的安全。
宁衿摸了摸他的头,平静道出事实:“如今掌权的那位或许不会放心你尚在宫中好好活着,就算你足不出户也可能会对你下手,我给你留了人只是以防万一,但你自己最近也要小心,饮食什么的让宫人多加注意。”
皇宫就是这么个腌臜地儿,真有人要害他的话是防不胜防的。
六皇子如今对宁衿依赖得紧,听了她的话后眼里含了一包泪,点头如捣蒜:“我记得了,夫子。”
“我没法时时在你身边,所以多数时候还是要你自己保
护自己。”宁衿轻轻叹了口气。
六皇子毕竟还是皇室中人,她的手不能伸的太长,否则很容易会被那些人察觉到什么。
小孩认认真真记下了她的话,待到宁衿授完课后,起身送她出宫,没有天子令其他人不得随意出入宫门,六皇子便被挡在了那高大的宫墙之外。
他看着日暮西沉,金光万丈的皇城之外,眸中充满了渴望和迷惘,轻声问宁衿:“夫子,我何时才能挺直腰板生活呢?”
六皇子的声音很低,像是一声很快就散去的叹息,守门的侍卫没听见,就连宁衿也差点没听见——但这句话终究还是传到了她耳中。
所以宁衿垂首,认真而温和的回答他:“终有一日。”
终有一日,这腐朽的统治会被彻底推翻。
这一日会很快到来的。
六皇子像是
被她稳定的情绪感染,紧蹙了一下午的眉心终于舒展开一点,点点头道:“我相信夫子。”
“我会努力等那日到来的。”
*
只是宁衿没想到当天夜里宫里就出了事。
她是在睡梦中被热醒的,醒来后鬓发全都被汗湿,像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心脏以一种不太正常的速度跳动着,在寂静无声的黑夜格外明显。
守夜的桃枝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姐最近频频夜半惊醒,察觉到里面的动静之后镇定的轻声问道:“怎么了,姑娘?”
“热,”宁衿哑着嗓子应了一声:“想要水。”
桃枝给了她一杯水,这才发现屋子里的碳盆点的有些多了——今年的严冬格外寒冷,院子里的矮冬青里扫出了不少冻死的小鸟尸体,怕宁衿受凉,所以这几日碳盆不要钱似的
烧。
没想到居然会把她们姑娘热醒。
桃枝叫来人撤走一些碳盆,就听见宁衿又问:“现在几时了?”
“三更的更声才响过一会儿呢,姑娘。”
三更.....
宁衿将这个时间喃喃在嘴里念了一遍,心烦意乱实在难以入眠,索性让桃枝点亮了灯,起身披衣——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点起来干什么,但她心中烦闷,在榻上实在待不住。
桃枝虽然也不解,但还是服侍着自家姑娘穿好了衣裳,提议道:“实在睡不着的话,姑娘不如去院中走走?这几日的月亮格外圆呢。”
宁衿应了声,主仆二人方才走至房门口,就见一黑衣暗卫身手矫健的翻过墙头匆忙赶回,见到二人后,动作更匆忙了些,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过来——
“主子,宫里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