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诛心。
他们母子三人都一样,喜欢看人痛苦,杀母后,从来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裴宴清神情既愤怒又痛苦。
“母后在冷宫的时候,日子不好过,傅氏乐得看母后狼狈痛苦。
而且,她是知道大哥的存在的,也知道母后当初为我雕刻这枚平安扣的寓意。
她就是要母后哪怕找到大哥了也不能快乐。
甚至还要大哥背负害死母后的痛苦……”
“真是有病的一家子!”
云绯月气的够呛,想到淮南王被傅氏蒙骗了半辈子,听到傅氏的口供后气的当场呕血昏迷,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
毫不掩饰的嫌弃了一番,随即又想到什么,“之前我让颖娘和元顺留意了一下,好像裴怀海真的没有参与礼亲王谋逆之事。
但是之前那几封盖着首辅大印的书信的确是裴怀海的手笔,你这边有什么情况吗?”
礼亲王谋逆之事还没开始就结束,看上去就像个笑话。
可实际上只有知晓个中内情的人却没一个人能将这场悄然被镇压的谋逆当个笑话来看。
事情结束后裴宴清和云绯月都没闲着,虽然各方叛军都已经伏诛,他们还是就各种细节去一一核查。
而当确认了裴怀海确实没有参与谋逆
之事时,云绯月自己都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
凭心而论,从她还年幼时到她成为大元皇后之后,裴氏一族对她的帮助是无以言表的。
哪怕裴怀海后来为了文臣武将之争,三番五次的与裴宴清为难,她亦没想过动裴家。
就连裴宴清也答应过她,可以保留裴怀海最后的体面。
可这一切在他带人逼死梁太后这件事后就都变了。
裴宴清对所有参与逼迫梁太后的人都不曾心慈手软。
事发至今还不到一个月,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用刑的用刑。
可令人疑惑的是从始至终,他针对的都只是那些跑到慈宁宫里对梁太后步步紧逼的人。
他们的家眷中,知情不报,给出主意的也进行了相应的惩罚,后面就没动静了。
以至于朝野上下到现在都在观望裴宴清对那些罪臣家眷的态度。
“他的确没有参与谋逆。”
裴宴清痛恨裴怀海的固执成性,却也心疼梁遇白好好的新婚变成这样。
沉吟片刻,他正色道:“那些篡改圣旨、拦截兵部物资、私联钱定坤的文书皆为礼部郎中潘钰受礼亲王指使所为。
至于那些罪臣家眷,朕没打算动他们。”
“不动那些罪臣家眷?”
云绯月惊讶不
已,“他们那样对母后,你难道要饶恕他们?”
如果不是怕刺激 ????到裴宴清,云绯月甚至想问一句“你何时变的如此心慈手软了?”
她倒不是说那些大臣犯了错,就要连他们的家眷都要赶尽杀绝。
可毕竟牺牲了一个当朝太后,怎么也得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才是。
将家中还在朝中为官的人员罢官免职,贬为庶民,驱逐出元都这都是最基本的。
就算那样,他们还得感恩戴德的喊一句“谢主隆恩”呢!
毕竟就裴怀海那些人做的事情,裴宴清真要把这些人都杀绝了,也没人能说什么。
最重要的是,在云绯月的认知里,裴宴清就不是一个能以德报怨的人。
所以这一次她是真的不能理解裴宴清的决定。
裴宴清捧着云绯月亲手煲的乳鸽汤,半晌也才喝下去不到一半。
闻言抬眸望着云绯月,“你知道他们为何宁愿冒着得罪朕的风险也要强闯慈宁宫去逼迫母后吗?”
梁太后的死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但裴怀海和那些文官们擅闯慈宁宫却是既定的事实,无可更改。
云绯月不假思索的开口,“不就是为了文臣武将之争吗?
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已。”
云绯月
宁愿他们明着跟裴宴清要官要权,也不愿意听他们打着为大局着想的名义步步紧逼。
说起那些文官,便极其不屑。
“的确,有一部分人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可真正为首的裴怀海和吴大学士、章士炎等人早已经位极人臣了。
他们的家族在大元也是数一数二的家族,根本不存在为了利益权势与朕为难的说法。”
云绯月整个人都糊涂了。
“既然如此,那他们何以如此行事?
难不成真的是吃饱了撑的吗?”
一个人做事总要有个目的的。
而且那些身居要职的大臣们更不能闲的没事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裴宴清看出云绯月的困惑,耐着性子于她解释,“他们之所以把事情做得如此之绝,就是因为他们从骨子里坚信,文官才是大元长治久安,繁荣稳定的之命脉。
这种执拗偏激的观念扎根于他们心中,甚至压过了他们对于朕、对于母后的畏惧。
尤其是在得知燕云十六州已经拿回,王军就要班师回朝的时候,他们更急于证明自己是对的。
这一次是母后薨逝,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否则,我敢肯定,他们一定会想出更为大胆偏激的逼谏方案来。”
云绯月算是听明白了,不过
,“这些跟你不处置他们的家眷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
裴宴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来,“对于这些人而言,朕就算杀了他们,他们也不惧。
甚至还会义正言辞的觉得自己是在为江山大业献身。
杀一两个人没意思,朕就是想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孙走上他们不屑的道路,达到他们穷尽一生也达不到的成就。”
他面上明明笑着,眼神却令人毛骨悚然,“我就是要将他们一直坚信的信仰和原则撕裂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他们一直追究的东西,错的离谱,更是一文不值!”
云绯月心下一惊,下意识的握住了裴宴清的手,“所以,你是要让那些罪臣族中后辈都去从戎吗?”
文臣的对面,无非就是武将。
可若是朝中大臣们全成了武将,那裴宴清岂不成了穷兵黩武之辈了?
云绯月不反对裴宴清教训仇人,可若是为了教训他们而失了自己的本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看情况吧。
像是你那几位舅舅,还有章氏族中的几个外放的文臣武将都安排几个。
剩下的,充军的充军,安排任武职的任武职,总归能人尽其才的。”
云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