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说这样的话。”司沧声音沉定有力,一如他坚硬如铁的心性,“历来喜欢把罪名推到女子身上的,皆是懦弱无能之辈,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只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云子姝眉眼微动,扬唇说道:“满朝文武可不会这么想。”
“当他们敢于对君王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这个君王在他们心里并不是那么强大。”司沧敛眸,低沉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无比温柔悦耳,“一个君王若连自己的本职都做不好,又何来本事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托付终身。”
云子姝沉默着,暗道司沧这算不算是一句话打死了史上所有“不那么有本事”的君王?
毕竟历史上被骂作妖妃的女子其实不算少。
“皇上,皇后娘娘。”元海站在殿门处,恭敬地弯腰请示,“午膳是否可以准备上了?”
云子姝这才想起已经到了午膳时分,“可以准备了。”
“是。”
“天气越来越冷,我们今天吃点暖和的。”云子姝起身走到窗前站着,看着窗外一片银装素裹,“这场雪下得真是不错,天气冷,会使人生出惰性。”
确实会生出
惰性。
次日一早,云宸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能踏出东宫了,因殿内一直生着火,虽冷清没什么人气,但也没冻着他,然而许久没有走出殿门,甫一出来就冷风扑面,寒气直接灌进颈项,冷得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赶紧走回内殿。
“外面怎么这么冷?”云宸打了个哆嗦,连忙转身进门,“去跟你们的皇后娘娘说一声,我想要几件御寒的衣物。”
无人应声。
云宸走到门口,咬牙大喊:“你们谁去给皇后传个话?我都要冻死了,她居然不给我准备御寒的衣物?这就是你们东幽的待客之道吗?”
已经穿上冬衣的御林军沉默地站着,身姿挺拔,手执长矛目视前方,对此不予回应。
云宸气得脸色铁青。
明明这些日子他已经被磨得没了脾气,昨天见到云子姝也是丝毫情绪不敢露,可此时此刻,他再也按捺不住暴躁的脾气:“该死的云子姝,她就是故意的!明知外面这么冷,却一件御寒衣服不送过来,这就是她所说的放我自由?这个狡诈的骗子!骗子!”
该死的云子姝!该死的司沧!
他们根本就是在报复他。
云宸像
是困兽一般踱着步子,恨不得冲出去把云子姝大卸八块。
他从大雍来的时候穿的都是秋袍,带的衣物不多——原本他是想多带一些的,可幕僚说他们不是来享受的,带太多衣物是个累赘。
云宸想着既然如此,等到了东幽,一定要云子姝给他多置办一些行头,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待遇。
而且东幽真的比大雍冷太多了,云宸转身走到床边,缩着身体上了床。
前天刚下过雪,外面实在冷得刺骨,他带来的几件披风因为一路风.尘仆仆,早在踏进东幽皇城之前就命人全丢了,早知道就该留着。
“太子殿下。”李侍郎缩着脖子走进来,“他们说今天开始,我们就可以在宫里自由走动了。”
云宸没好气:“外面这么冷,你出去待得住吗?”
李侍郎一滞,倒也是。
外面着实是冷,就算在大雍,这样的天气里没什么事也不愿意外出,谁不想待在家里烧着暖炉喝热茶?
何况东幽的冬天好像比大雍更冷,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
“那我们就这么待着?”
云宸眉心阴郁,心情糟糕透了,“你差个人去问问云子姝,看能不能
给我们做几套冬衣,给本宫拿几个手炉过来,还有……”
面上浮现几分恼怒之色:“本宫是个正常男子,她就不能给我安排两个美人伺候?”
李侍郎眉头一皱,刚想说些什么,然而想到云宸以前在大雍时的风流荒唐,来到东幽这两个月一直未近女色,确实有些委屈了他。
李侍郎转身走了出去,朝侍立一旁的宫人说道:“烦请去跟你们的皇上和皇后禀报一声,就说我家太子受不住这里的寒冷气候,看看能否给我们做几件厚实的冬衣?若是方便,给我们太子安排两名女子……呃,若是两个不行,一个也可以,能让太子殿下稍解孤单寂寥便足矣。”
大概是他说话的语气还算可以,姿态摆得低,小太监不好拒绝,点了点头:“我只负责禀报皇后娘娘,但是皇上和皇后如何决定,不是我这个奴才能干涉的。”
“没问题,多谢。”
于是小太监转身走出东宫,把手缩在袖子里,有些鄙夷地想着,都这个时候了,不想着该怎么回去大雍,还一心想着自己下半身的那点风流事,怪不得皇上和皇后娘娘把他关在这里就不再过问了。
这样的人当太子,真是大雍的不幸。
云子姝和司沧用了午膳之后就开始批折子,最近寝宫里多了几分药味,一日三次汤药棠月煎得一丝不苟,司沧喝得面不改色。
听到小太监转达了云宸的要求之后,云子姝几乎要笑了:“作为一个阶下囚,他居然觉得自己可以提出如此奢侈的要求?看来还真是没一点自知之明。”
司沧对此不予置评。
在如何对待大雍使臣这个问题上,司沧几乎没怎么干涉过,皆由子姝全权做主,他尊重她的任何决定。
“回去告诉他们,冬衣过几天会有人去给他量身定做,美人我也会抽空问一问,看有没有自愿去伺候他的,若有,随时安排给他送过去。”
小太监领命离开。
云宸听到回复,顿时不满:“还要她们心甘情愿?那些个宫人身份卑贱,孤在大雍时想要便要了,还需要问她们的想法?随便挑两个送过来不就行了?”
宫人确实身份卑贱,可他们也是个人。
小太监眼神冷了冷,低头回道:“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我可做不了主。”
说着就转身走了出去,懒得再理会这个没一点自知之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