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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青登:总司!这是用你的尿做成的

    “唔……”

    听完井上源三郎的阐述后,原田左之助沉吟着。

    少顷,他口中嘟囔:

    “有古怪……”

    同一时间,永仓新八亦在呢喃:

    “我猜……不,我敢肯定!总司一定知道些什么!”

    话音甫落,他便转头望向井上源三郎。

    “源叔,你有去问过总司他交给橘先生的那罐瓷壶里装着什么东西吗?”

    井上源三郎苦笑一声:

    “我哪敢去问哟!总司当时的那副模样,摆明了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与青登的这组‘秘密交易’!若是让她知道我目睹了她与青登的交易全过程,她搞不好会生气的!”

    永仓新八面露憾色地轻叹了口气:

    “这样啊……说得也是啊,这种问题确实是不好直接当面问人家……”

    这个时候,原田左之助倏地摆了摆手。

    “算啦!咱们还是别操心那么多了!”

    “橘先生和总司是什么样的人,咱们还不了解吗?”

    “橘先生文武双全,从不做无用之事!”

    “他既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同时又不想让我们知道他在捣鼓些什么,肯定有他的道理所在!”

    “咱们还是一如既往地乖乖吃饭、乖乖睡觉、乖乖干活,然后安安静静地等着吧!”

    “我有一种预感——橘先生现在正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永仓新八听罢,沉默了下来,随后轻轻颔首:

    “嗯……说得也是。”

    井上源三郎也跟着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短暂的闲聊结束后,暂时找不到新话题的三人默默前行,按部就班地执行着巡逻的任务。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便听见前方传来急促的、由远及近的足音——2名二番队的队士一左一右地控住一位衣衫破旧的年轻武士,三步并作两步地朝他们快速奔来。

    “永仓队长!我们在二条城的附近发现一员鬼鬼祟祟的可疑分子!我们已将他押来了!”

    说着,这两名队士使上一股狠劲儿,迫使被他们所控住的这位年轻武士跪倒在地。

    这人约莫30来岁的年纪,相貌平平,头发脏乱,面庞黑漆漆的,就连其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尘土和污垢。

    双膝刚一触地,他就神色慌张地高声道:

    “等一下!请听在下解释!在下绝非可疑人员!在下之所以在二条城徘徊,是有很合理的原因的!”

    他的口音很重,某些发音乍听起来甚至不像是日语。

    永仓新八和井上源三郎费了老大劲儿,才总算是听懂这人在说啥。

    反倒是原田左之助,并没有因此人的口音而露出费解的表情,反倒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物事似的,面露讶色。

    “咦?听你的口音……你是土佐人?”

    这一句问话,原田左之助是以其老家(伊予松山藩)的方言来说出的。

    年轻武士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如捣蒜:

    “是的是的!我是土佐人!”

    土佐——即土佐藩,正式称呼是高知藩,领主是山内氏,石高24万,乃西日本最强大的藩国之一。

    原田左之助露齿一笑

    “啊哈!那咱俩算是半个老乡了!我是伊予松山藩出身!”

    土佐藩和伊予松山藩都坐落在四国大岛上。

    前者位于四国大岛的南侧,东临太平洋;后者位于四国大岛的北侧,西接濑户内海,双方算是邻居。

    原田左之助扫动视线,粗略地打量了对方几番。

    “从伱的穿着打扮来看,你是乡士吧?”

    年轻武士讪讪地笑了笑:

    “不……不是……在下比乡士还不如……在下是地下浪人……”

    永仓新八侧过脑袋,朝原田左之助投去疑惑的眼神。

    “左之助,乡士是什么?地下浪人又是什么?”

    原田左之助干笑了几声:

    “啊哈哈……这个嘛……说来就话长了。简单来说,乡士和地下浪人是土佐藩的特殊阶层。”

    在思索了片刻后,他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

    土佐藩一带过去在战国时代末期是由长宗我部氏所统治。

    庆长5年(1600),决定天下是姓丰臣还是姓德川的关原之战,长宗我部盛亲以西军身份参战。

    西军惨败后,长宗我部盛亲遭贬并去除领主身份,其领土改由山内一丰接替。

    说起这个山内一丰,他堪称“战国时代的横跳王”、“‘站队学’的集大成者”。

    他本是身份卑贱的浪人,既无过人的文韬,又无非凡的武略。

    不论是从哪一方面来看,他都只是一个能力平平的庸人。

    然而,他硬是凭着炉火纯青的“横跳功夫”以及一个千古无双的好老婆,先后历仕牧村氏、山冈氏、织田氏、丰臣氏、德川氏五朝,完成了阶级的大跨越,一飞冲天成为坐拥24万石土地的大领主。

    关原合战前夕,敏锐的山内一丰预料到天下即将再度易主,开始寻找值得自己依附的强者。

    他当时已是被分封于远江国的挂川城、享有6万石领地的大名。

    他预见当今之世,只有德川家康具备“智﹑仁﹑勇三德”,于是毅然抛弃旧主丰臣氏,投奔德川氏。

    是时,他的妻子——“日本历史上最强的贤内助之一”千代——正作为人质被扣留在京都。

    西军派人威胁千代,逼迫她致书一丰,劝他投奔西军。

    千代为了丈夫的前途,置生死于不顾,假装应允,写劝书给一封,同时冒险附上自己的家书一封,内容大致是劝一丰依附家康,收藏在斗笠的细绳中。

    这就是有名的“笠の绪の文”。

    山内一丰收到信件后,将之原封不动地交给德川家康,一并交给德川家康的还有其全部领地。

    德川家康见状,大为感动,赞扬山内一丰的忠节“犹如树木的中心”,其它众人只是“枝叶而已”。

    就这样,凭着大胆且恰到好处的“舔”,山内一丰赢得了德川家康的欢心。

    之后,山内一丰在关原合战中并无出众的表现,可以说是寸功未得。

    但因为千代的信,以及山内一丰向德川家康交出信件和领地的这两个动作,德川家康还是给了他顶格的封赏——从远江的挂川移封至四国的土佐,领土石高翻了四番,从6万石升为24万石!

    关原之战后的

    他初到陌生的土地,是个没有威望的领主。

    旧领主长宗我部在土佐一带的旧家臣依旧依恋着旧主。

    再加上山内一丰并无卓越的个人魅力,纯凭“站队”和“舔”来获取功名,这就更让长宗我部的遗臣们无法对他信服了。

    他们对一丰阳奉阴违,只是貌为恭顺而已。

    早在一丰入国之前,他们就煽动一揆,以抵制一丰入国。

    后来,一丰派遣其弟山内康丰展开残酷的镇压,270多人被斩首。

    一揆被镇压之后,一丰为了建立自己在土佐的绝对统治权威,开始人为地制造阶级矛盾。

    他将与他一起入国的“山内派武士”设为“上士”,将长宗我部的遗臣们设为“乡士”。

    这二者之间还有一个名为“白札乡士”的过渡阶级,类似于“准上士”。

    乡士的身份可以买卖,但上士与其他阶级之间却是壁垒森严。

    在山内一丰的精心设计下,上士享有崇高的地位、诸多的特权,至于乡士则遭受疯狂的打压。

    乡士们所受到的歧视待遇包括且不限于:不能穿木屐;雨天时不能打伞;遇到上士时须让路且行礼;不能穿好衣裳……等等。

    至于“地下浪人”,则是指卖掉乡士身份的人。

    “地下浪人”仍旧可以称姓佩刀,但他们的户籍已不是武士,而是平民。

    在向永仓新八和井上源三郎解释完啥是乡士和地下浪人后,原田左之助的视线落回年轻武士的身上。

    “兄弟,看在咱俩算是半个老乡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

    “快说说吧,你为何要在二条城的附近鬼鬼祟祟地徘徊?”

    “这地儿可不容许闲杂人等随意窥探哦!”

    在现实压力的逼迫下,德川家茂已决意亲赴京都,当面与朝廷协商攘夷事宜。

    虽然具体的动身时间尚未定下,但已确定就在本年的春季。

    这是自三代将军德川家光(1604-1651)以来,幕府将军的首次上京……倒幕势力是否会趁此机会搞事,谁也说不准。

    其他人也就罢了,可德川家茂……青登一直视他为自己的好友。

    哪怕只是出于友情,青登也绝不会容许德川家茂的生命受到威胁!

    因此,早在数日之前,他就下达了严令:不遗余力地搜查京都内外!

    若是遇见可疑分子和不法分子,直接拿下。

    若是对方抗令不从,可以使用暴力,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送其归西。

    先斩后奏,将权特许——这就是新选组!

    在青登的严令下,新选组的队士们无不绷紧神经,不敢有丝毫懈怠地认真执行每日的巡逻任务。

    二条城乃幕府将军在京都的行宫,是幕府的权力象征。

    这座富含特殊意义的城堡,自然是重点监防地区。

    在这样的节骨眼里,一个外乡人一边在二条城附近徘徊,一边伸长脖颈往城堡内窥看……简直是将大写的“可疑”贴在自个儿的身上!

    所以,也不怪得这两位二番队的队士将他拿下。

    眼见原田左之助愿意听自己解释,年轻武士忙不迭儿地快声道:

    “大人,在下乃土佐藩安艺郡井口村的一个地下浪人。”

    “家境寒微,无缘仕途,只能靠卖鸟笼为生。”

    “不过,在下虽是卑贱之身,却也心怀凌云之志!”

    “为了增长见闻,在下向藩府请了短假以游历四方!”

    “今日是在下首次踏足京都。”

    “二条城之宏伟,实在是令在下赞叹不已!”

    “在下一不留神间看入了迷,等回过神来时,已被这二位壮士擒住。”

    “再然后,我便被带到这儿来了!”

    此人的口才甚佳。

    不仅声音洪亮,口条利索,仅用三言两语就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且嘴还很甜,将逮捕他的两位壮士夸赞为勇士。

    听见对方这么给面子,负责制住他的那2位队士都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力道。

    原田左之助咧了咧嘴:

    “你的嘴皮子挺厉害的呀!你说不定有做说客的天分!”

    年轻武士的言辞很是诚恳。

    观其相貌,听其解释……从各个方面来看,他都不像是坏事。

    但是,就这么放了他,又未免显得草率。

    于是乎,永仓新八、原田左之助和井上源三郎的脑袋挨到一块儿,交头接耳,商议对此人的处置。

    永仓新八:“你们怎么看?如何处置此人?”

    原田左之助:“我的直觉告诉我:此人没有撒谎,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井上源三郎:“原田君,你想把他放了?”

    原田左之助:“当然不是,我的脑瓜子虽不灵光,但也没有蠢到仅凭几句话就信任某人。”

    永仓新八:“既然如此,那就先将其带回驻所吧,等确认此人真白后再放了他也不迟。”

    井上源三郎:“嗯,就这么办吧。”

    达成共同意见后,原田左之助转回身:

    “最近是敏感时期,万不可大意,所以我们决定先带你回新选组驻所,等确定你是清白之身后再放你自由,你可有异议?”

    年轻武士忙不迭地点头。

    “没有!我愿意遵从你们的一切安排!”

    原田左之助点了点头,送给对方一股“不错,算你识时务”的赞赏眼波。

    随后,他走上前,亲手将对方扶起身。

    “说起来,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你叫啥?”

    年轻武士朗声道:

    “我叫——”

    ……

    ……

    京都,壬生乡,新选组驻所——

    总司无所事事地躺在缘廊上,双手枕在脑后,优哉游哉地晒着太阳。

    忽然间,伴随着一串迅疾的足音,青登的声音倏地传来:

    “小司!”

    瞬间……真的是在这一瞬之间,总司猛打了个几个寒颤,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

    望着满面喜色地朝她走来的青登,总司一脸不善。

    “橘君,我事先声明,我……我……”

    总司的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我已经……没法给你了哦。”

    青登哈哈一笑。

    “放心!我这次是来给你看个好东西的!”

    说着,他伸手探怀,摸出一件小巧的物事,递给对方。

    总司伸手接过,定睛一瞧——表情顿时被强烈的惊喜所支配。

    “哇!好漂亮的镜子!”

    青登的脸上挂出愉快的表情,微翘的嘴角构成打鬼主意的坏心眼笑容。

    “厉害吧?小司,这是用你的尿做成的镜子哦……”

    他的话还未说完,总司便面无表情地举高手中的银镜,作势把它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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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土佐人、地下浪人……想必应有不少书友猜出此人是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