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先声明——我是直到昨日下午收到家茂……收到大树公的召集后,才知道他准备将我右迁为京畿镇抚使,所以我并没有事先瞒着你们,我的擢升确实是事出突然。”
“青登,你……你真的要去京都吗?”
问毕,木下舞下意识地捏紧双拳。
“嗯,是的。”
青登回以毫不踌躇的答复及坚定的眼神。
“你们都是我的未婚妻,所以我也不瞒你们。”
尽管对于“一起嫁给青登”之事,三女仍持反对意见,但这一点儿也不妨碍青登过把嘴瘾。
“法诛党再度活跃,据探子回报:法诛党疑似与长州藩相勾结。”
三女都知道法诛党的存在,也知道青登跟法诛党的恩怨。
因此,青登可以毫无顾忌地将这则情报转述给她们听。
“这些人都是过来报名参加镇抚军的吗?”
负责带领这队人马的武士,正是青登的老友——火付之虎·水岛任三郎。
“橘大人!”
……
他的话音刚出,便立即有一名外表朴实敦厚的汉子举高手臂。
只见青登身穿一袭剑道服,骑着萝卜,也不带随从,不紧不慢地自北面来到高台下方,然后在无数道目光的炯炯注视中,缓步登台。
原来此前瓦板小报上所写的都是真的!仁王所说的也是真的!
水岛任三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了火付盗贼改的最强者。
少顷,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道:
“京都……吗……”
“等你到达京都后,势必会遭到他们的刺杀。”
“仅凭我一人,是注定无法抗衡这种庞然大物的。”
望着凶巴巴却也恢复活力的三女,他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这时,总司接过话头:
他连做数个深呼吸,才总算是调匀气息。
说着,差吏朝摆在高台下方的武器架努了努嘴。
时间流逝。
在这种你拥我挤的环境下,莫说是跑动了,就连走动都极其费劲。
“没关系,你只管攻过来便是。如若没练过武的话,就向我展示你的力气和胆量吧。说白了,所谓的打架、战斗,无非就是‘一胆二力三功夫’。”
青登端起刚才他人送来的竹剑,摆好中段架势。
不消片刻,吵吵闹闹的会场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特地多数了3秒。
在短期之内,火付盗贼改是别想着恢复回往昔的荣光了——虽然往昔的它,也没有“荣光”到哪儿去。
聚集于此的报名者,少说也有上千人啊!
青登怯生地扬起视线,朝面前的三女投去弱小且可怜的目光。
官府调集了奉行所“三回”、自身番等大量警力,才总算是维护住浅草的治安。
“而今的京都早已成为除长州藩之外的尊王攘夷志士的最大‘巢穴’。”
总司:“……”
但因人手严重不足,南番所“三回”的与力、同心们都被临时拉过来加班了。
突如其来的拥抱,引得三女惊叫连连。
不想再浪费时间,只想快点开始薅天赋……啊,不,是快点开始选拔的青登低下头,看了一眼高台下方的一员年轻官吏。
“只是在听到你说‘我们的婚事’等字眼时,莫名地感到不快而已。”
只懂得使用“拜年剑法”,即反复地将竹剑举起再劈下。
佐那子紧接其后:
“橘君,那些思想激进的尊王攘夷志士,可是一直将你列在‘天诛名单’之内。”
“青登,虽然我已经明白你决定去京都的理由了,但是……但是……京都现在不是很乱吗?”
青登含着平静的笑意,默默注视她们。
这名差吏因嗓门够大,而被青登特地挑来报名字。
“此次之选拔,乃是遴择骁勇的战士。”
一月本是江户南番所放假的月份。
“时间宝贵,所以我也不废话了。”
“所以……我也要有我自己的严密组织!有我自己的情报网!有我自己的资源!有我自己的兵马!”
又是没有系统音。
近藤勇喃喃自语。
“我我、我是犬太郎!”
当他登上高台,同青登遥相对峙时,马上引起不少的议论声。
“下一个!谷口万太郎!”
五番队队长木村数马、六番队队长火坂元藏被处死。
“这一次……轮到我主动出击了!”
“香取神道流”
技巧基本没有。
人群的移动方式不是走,而是挤——每当前方出现一点空位,就立即挤过去。
谷口万太郎瞪大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
跟刚才无比相似的一幕,再度上演。
紧接着,青登专心聆听……脑海中并未响起系统音。
“我不是怀疑你的实力,只是……只是……”
青登一边接着他的招,一边在心里细数时间。
“乖乖……这个人数也太夸张了吧……”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想必诸位都清楚在下今日在此,所为何事。”
“挑选武器!上台!”
“大树公给了我最大程度的自主权,让我得以放开手脚地大干一场。”
犬太郎的通过犹如平地惊雷。
犬太郎忙不迭地挤开人群,拥至武器架前,眼神慌乱地扫了几遍武器架后,随意地抽出一把竹剑。
这里就是京畿镇抚军的征兵会场。
“橘君,若想荡平法诛党,应该还有别的方法可选吧,真的有必要接手这么……这么危险的职位吗?”
在解除战斗架势的同时,他朝犬太郎微笑道:
“力气不错,你合格了!去那边填写你的个人资料!”
浮在水面上的“杂物”……即人群慢吞吞地顺流而动。
“谢谢你们。”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饶是强大如你,也难以回避这句至理名言。”
“不论如何,我都不想再窝在江户,坐等法诛党的疯子们打上门来。”
“他们拥有等级分明的严密组织;精准且高效的情报网;不可估量的人力及物力;出类拔萃的人才。”
精准点来讲,他既像是在仰望夜空,又像是在呆呆地看着前方的一件什么东西,亦或者是他什么也没有看。
……
青登话音刚落,会场……特别是报名者们所待命的东侧会场,顿时一片哗然。
在这两股尖锐视线的集火下,木下舞顿时臊得满面通红。
不问出身,不问年龄,能者为之!
只要身怀出众的实力,或是拥有强悍的体魄,便能通过考核!
或许是心情紧张吧,犬太郎的四肢一直在发抖,连带着其掌中的竹剑也像北辰一刀流的剑法一样不停打颤。
好一会儿后,他才后知后觉地面露狂喜。
嘭!嘭!嘭!
三只小手骤然捏成拳头,不分先后地猛击青登的腰脊!
“咳噗!”
“仁王大人,我、我没练过武……”
不过,他的力气着实不小。
今天乃镇抚军正式展开征兵的日子,征兵地点就设在浅草。
同样在今日赶过来凑热闹的人,还有千叶兄妹及千事屋的老少二人组。
就这样,他笑嘻嘻地尽情享受这段闹腾可是又令人感到无比放松的时光。
竹剑相撞于空中,旋即响起“咔咔”的震响。
——8……9……10……11……12……13……
“干、干嘛打我……?”
饶是跟青登相熟的试卫馆众人、千叶兄妹、千事屋老少二人组,也不由被弥漫四周的磅礴热量所惊动。
就算他不嫌麻烦,累也能累死他吧?
青登早就料到了众人会有这样的反应,故也不躁,不急不缓地补充道:
“武术水平并不是考核的唯一标准。如若体能出众的话,我也会破格录取,即使是没学过武艺的人,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没机会通过选拔。”
“因此,考核方式非常简单——跟我对战!展现你的实力!只要你的实力能够获得我的认可,便能入队!”
谷口万太郎号叫着,车轮般挥舞竹剑。
武器架上,竹剑、竹制小太刀、竹制大太刀、木枪、木薙刀、锁镰……日本武士常用的近战兵器,里面全都有。
“法诛党是一个庞大的集团。”
在连做了数个深呼吸后,他将竹剑举过头顶。
“是、是!”
多亏如此,浅草上下虽噪杂得一塌糊涂,但大体还算安定,并未出现踩踏等恶性事件。
“在!”
土方岁三耸了耸肩,笑道:
“你以为呢?不要小瞧一个能干实事的好官在百姓们心中的份量啊。阿胜,我敢跟你打赌——这里起码有半数以上的人都是因仰慕橘而来。”
如此恐怖的人流量,令总司不禁暗自咋舌。
此言一出,那些原本面露愁容的人,脸色即刻好看不少。
过来看热闹的人,则移步至高台的西面和南面。
灯红酒绿的吉原,就坐落在浅草寺后方的千束村。
只见宽敞的空地中央立着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简易高台。
说到这,青登顿了一顿,接着换上半开玩笑的轻松口吻:
“此外,这也是我娶你们为妻的大好机会。”
犬太郎怔在原地。
一名腰佩双刀、衣着华丽、一头整齐的月代头梳得油光发亮的年轻武士大步出列。
……
说着,青登稍稍收紧揽抱三女的双臂,脸上现出凝重的神采。
多亏了总司的斡旋,青登才总算是同诸位达成协定:暂时不追究青登的“心”之举,并给青登一个机会,让他证明自己拥有“折服三女的家长们”、“即使娶三女为妻,也能带给她们幸福”的能力。
至于那些实力平平,乃至根本就没有学过武的人,则是焦眉苦脸。
以近藤勇、总司为首的试卫馆众人,今日都来凑热闹了。
打个形象却又很不雅的比喻……此时的浅草街道,像极了一条条飘满杂物的水沟。
穿着被汗水打湿至褪色的粗布衫,腰间没有佩刀,皮肤黝黑得像煤炭,一看就知是农人。
就这样,经过反复不停的你推我挤,总司等人终于是抵达他们的目的地——浅草寺前方的空地。
“等我麾下有了枪炮、有了数千乃至数万兵马,我看谁还敢对我们的婚事说三道四。”
吃痛的青登惨叫一声,痛感及麻痹感顺着他的脊背传遍其全身,在放开三女的同时,身子软软地侧躺下去。
纵使是在参觐交代制度被大改,出入江户的人流量锐减的当下,浅草也依旧热闹至极。
“仁王大人!”
高台的北侧放空,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等一会儿,青登就会自这个方向过来。
“这就是仁王的影响力吗……”
三只小手攀上青登的后背,反抱住他。
霎时间,惊叹声四起。
与此同时,她们面无表情地缓缓站起身,俯视倒地的青登,一高二矮的三道倩影如山般压在其身上。
这名差吏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面朝东侧会场,捧起手中的厚得跟砖头一样的簿子,翻开
听着青登的这一席话,三女纷纷面露被逗笑了的柔和表情。
须臾,一抹欣慰的笑意挂上他的颊。
“是、是!”
嘴角也跟着放松。
一直以来,包括火付盗贼改在内的幕府各部门、各军队,都是在不断地重复着“衰落、衰落、再衰落”的进程。
“我再怎么强大,剑术再怎么高超,也终究只有一颗脑袋、两只手、两条腿。”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仅仅只是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而已,但现场却已沸腾起来。
那些对自己的身手有自信的人,或是神色如常,或是面露欣喜。
当靠近会场时,人群分流成了两部分。
报名参军的人,到高台的东面。
“犬太郎!稻生村的犬太郎!”
总司以掌作檐,搭在眉骨上,奋力地踮起脚尖,眺望前方的人流。
犬太郎并没有撒谎或谦虚,他确实没有学过武。
佐那子淡淡道。
“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1年又8个月前,仁医馆的病房——青登于该时该地向三女及三女的家长们开诚布公后,险些被失控的家长们给当场弄死在病榻上。
这些“色彩”的真身,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没什么。”
……
文久三年(1863),1月3日——
尽管已经选拔了新人来填补队长的空缺,但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些新人的能力根本没法跟青登、我孙子等人相比拟。
然后……
“橘君,不要以为我们离开了你就活不下去了。”
为了挽回脸面,她忙不迭地快声道:
“没没没、没错!青登,不要以为我们离开了你就活不下去了!还有,不要突然抱过来!很、很吓人的!”
那“呼呼”作响的破风声,令人惊讶。
“请指教!”
至于这段“考察期”有多长,则未作定数。
……
欢声雷动。
佐那子补充道:
就在远方的时之钟敲响5下钟声(朝五时,即上午8点)时,那个缔造了今日之盛况的男人,总算是在万众期待之下现身了。
“犬太郎,攻过来!”
……
在冬季特有的灰云之下,浅草的街道上覆盖着一层纷乱的杂色。
为防止外人靠近,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火付盗贼改队士以肩头相接的方式,拼组成一道严密的人墙,将人群隔绝在外,在高台和人群之间制作出了一条生人忽近的“真空地带”。
步法一塌糊涂。
青登一边揉着仍在发疼的后背,一边缓缓地重新坐起身。
黑色、肉色、红色、绿色、青色……什么颜色都有。
“我一直听别人说,长州藩、萨摩藩和会津藩就快要打起来了。”
“你不合格,下去吧。”
青登举剑防御。
近藤勇盘膝坐在窗边,仰望窗外的夜空……更正。若说“他正望着夜空”,似乎不大恰当。
就在三女一致“声讨”青登的这个时候——
一番队队长我孙子忠太郎、二番队队长金泽忠辅死亡。
青登要逐一地跟这上千人对打?
试卫馆,近藤勇的房间——
“你们的关怀,我已收到;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
既有“桃色主题乐园”,又有“戏剧主题乐园”,在这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的加持下,浅草被江户人称为“欢乐之地”,乃地位无可动摇的“日本
“什么?!”
“此次的上洛,既是我的‘危’,也是我的‘机’。”
“谷口万太郎!”
人群见状,纷纷敛声静气。
“来吧。”
三女以不同的说话方式,阐述着相同的内容——留在江户,不要去危险的京都。
一时之间,报名者们的士气大振,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下一个被点名的人就是自己。
这样的事情,青登早就经历惯了,故而他也见怪不怪。
青登架剑在前。
“但我意已决。”
他的全副心神都沉浸在如洪流般的思绪当中。
三拨人马虽不在同一个地点,但却朝着相同的方向前进。
木下舞轻轻颔首:
“我们之间确实是有这样的约定,但不要说得好像我们已经同意要一起嫁给你了一样。”
经过“穿云裂石+1”和“莺啼”的补强,青登那响亮又清越的声音,明了地传遍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二人同时露出无语表情,侧过螓首,朝木下舞投去“呃,你不是吧?”的眼神。
青登傻眼道:
“不是已经说好会给我一个娶你们为妻的机会了吗?”
……
伴随着一道四不像的气合声,犬太郎快步奔至青登的跟前,挥剑猛劈。
佐那子:“……”
这时,木下舞低着头,一边把玩自己的指尖,一边忸忸怩怩地轻声道:
“唔……话也不是这么说……”
即使在平日里,浅草的繁荣度都是那么地耀眼、令人侧目,那就更别提今日了。
三番队队长橘青登右迁。
呐喊声、高呼声,不绝于耳。
入冬以来,阳光普照的日子相当少见。
青登游刃有余地化解谷口万太郎的攻势。
在得知青登接过“镇守京畿”的这枚烫手山芋的真实内情后,三女的俏脸上无不挂起沉重的表情。
自经历了先前的那一系列变故后,火付盗贼改可谓元气大伤。
“水流”缓缓地往前流淌。
青登屹立在高台的正中央,环视台下一圈,随后伸手在半空中虚压了几下。
当13秒的时间已过后,青登灵活地翻动双腕——一挡一挑——就这两下子,便将犬太郎的竹剑给卷飞。
“此外,还有田中新兵卫、冈田以藏等人斩在京都的街头巷尾作乱。”
听见青登这么说,犬太郎的紧张情绪消去不少。
男女老少皆有,既能见到腰佩宝刀、衣着光鲜的上级武士,也能找到衣衫破旧、面黄肌瘦的平民。
浅草——以浅草寺为中心的繁华地带。
……
紧接着,一双双眼睛闪烁着兴奋、激动的眸光。
青登差点透不过气来。
关于如何形容浅草今日的人流量……光用“人头攒动”、“水泄不通”等成语来形容,都显得太过失实而不当。
十余秒后,他一击打飞对方的竹剑。
抱着双臂、跟总司并肩同行的土方岁三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了,有相当一部分人明显就是过来凑热闹的。”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
“哞哞哞~~”
总司两手叉腰,用力点头:
“没错没错!刚才的那一拳,只是稍微地给你提个醒——不要得意忘形哦,若是自以为自己绝对能娶到我们,说不定反而会失去我们。”
木下舞不断重复着“只是”,音量愈说愈低,随之一起逐渐沉低的,还有她的螓首。
他们都想来见识一下“镇抚军征兵现场”会有多么地熙攘,并见识一下青登将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来选拔队士。
此外,被誉为江户三座……即江户最有名、最有实力的三个歌舞伎剧场:“市村座”、“中村座”、“森田座”,也全都位于浅草的猿若町。
他从武器架上抽出一柄竹剑,在登上高台之后,摆出普普通通的中段架势。
下一息,他忽地探出上身并张开双臂,就像鸟妈妈张开双翼庇护自己的雏鸟一样,将三女统统揽进怀里。
8名队长直接少了5个,而且还基本都是实力派人物。
除了为选拔方式之简单粗暴而感到百感交集以外,民众还惊叹于青登的“敬业”。
“不可能!我怎会不合格呢?!”
说罢,他摆出一副“你肯定搞错了”的愤慨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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