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229章 登门喊冤(一)

    韩侍郎是兵部侍郎,他是武进士出身,之前他在隆武帝朝毫无作为,等到了新帝即位,他就有了动作。之前在前朝闹得沸沸扬扬的纳妃一事,韩侍郎就曾参与其中,就是他人微言轻,不似闵阁老那般惹眼。

    韩侍郎的夫人管得很严,因此他的后宅总共就只有正妻生的一对儿女,而韩侍郎适才提亲,为的是他最小的女儿。

    韩家门第够高,韩侍郎又是文官,在仕途上能帮到尤少卿,反而没有文武结亲的忌讳。

    只是尤少卿对韩侍郎缺乏好感,关键是他另有打算,是以婉拒了韩侍郎。

    韩侍郎临走时脸色难看想来是怀恨在心了。

    尤少卿一脸淡定,“暂时来说,他不能对我做什么。”

    韩侍郎的儿子娶了一个侍郎的女儿当儿媳 ,这个儿媳的外家和汪阁老家算是远亲,韩侍郎这般有恃无恐,并非危言耸听。

    最起码,尤少卿在盛京无家族在背后撑腰,韩侍郎想对他动手脚,真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我是长公主推荐的人,长公主对我也是颇为倚重,你到底是晋王举荐上来的,小心一点好。”

    沈子鄞并不清楚尤少卿和晋王周益谦的真实关系,两人平日里私交不多,周益谦更是寡言冷淡的脾性作风,指望他为尤少卿出头做主,还不如去指望安德郡主罗秉昭。

    ——安德郡主是晋王的未婚妻,更是长公主的六品女官,肯定更好说话 。

    最主要的一点是,皇城司在大雍地位特殊 ,朝中大臣对此讳莫如深,连带着晋王周益谦都带上了一层神秘色彩,跟晋王有所纠葛的尤少卿,自然在大家心里另有一番揣摩。

    “谢谢沈兄的告诫。”

    尤少卿也不多解释,横竖等事情明朗了,他自会明白的。

    沈子鄞尤少卿这厢叙旧,气氛融洽,另一边的周佑宸返回长公主府后,与春燕夏雪琦华丽华相拥闲聊。

    “殿下,这一走就是两个月了,我们都很想您。”

    春燕夏雪被周佑宸拜托了琉璃厂和纺织厂的大事,忙得脚不沾地,两个侍女也在繁重的事务里历练出了一身胆识与才干,眼界开阔,自然而然 心里愈发感激周佑宸。

    没有长公主的大力提携,就没有她们的今日。

    在长公主府里,规矩不是最重要的, 能为长公主分忧解难的人才是最得长公主欢心的。

    周佑宸眉开眼笑,“能见到你们有所进步的模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四个侍女她并不打算一直留在身边服侍她,迟早是要放出去自立门户,在此之前,她得好好教导她们,保证她们有一技之长,不至于余生无依无靠。

    四个侍女一听此话,相视一笑。

    圆滚滚的周昀也被乳母和单嬷嬷抱过来,与周佑宸见面。

    周佑宸把周昀抱在怀里,笑笑道,“皎皎,最近在家里可有好好吃饭?有跟着嬷嬷乳母她们认字吗?”

    为了周昀的启蒙,周佑宸煞费苦心, 将在现代流行的积木和拼图都让人去专门制作而出,以便让周昀留在长公主府里不感到孤单。

    另外,周佑宸也专门撰写了故事书,让单嬷嬷乳娘安氏每天晚上讲给周昀听。

    不得不说,效果显而易见,周昀由一个内闭孤僻的小女孩,渐渐的有了笑容,开始对外界的事物产生反应。

    周昀甜甜一笑,“娘,我都会念了,娘写的周字,我会认,也会写。”

    “哟,真的吗?”

    周佑宸赶紧让人把她写的几张大字让她瞧瞧究竟。

    练书法很注重基本功,周昀现在路都走不稳,周佑宸不想揠苗助长,更多的也是引导周昀对学习的热爱与探讨新鲜事物的热情。

    譬如东升西落的原理,以及天圆地方的谬误,这些科学道理周佑宸之前都会认认真真地和周昀讲一遍。

    周昀听得仔细,面对自己不理解的,也会主动求问,不会闷在心里不肯说。

    周昀的字写得不是很好,好几个字都写得歪歪斜斜,不过周字,写得非常大气,一笔一划皆成风格。

    应该说,周佑宸准备让周昀练习写颜体字,似乎能提上日程,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教她念书更为稳妥。

    周佑宸问单嬷嬷,“嬷嬷,这些字她写了多久?”

    “回长公主,郡主写得认真,差不多用了一周的功夫去写周字。”

    单嬷嬷也很吃惊周昀对写字的上心,一般来说这个年龄的孩子普遍爱吵爱闹,哪肯静下心去写字?

    当然,只要一想到周昀的真实身世,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周佑宸小心地看了看周昀的指头,见因专注于练字,手沾上了墨汁,而且有点红肿,估计是写太久了,磨皮了。

    周佑宸便对单嬷嬷吩咐说,“晚上记得给这孩子涂药膏,皎皎练字辛苦,省得手指疼,我记得我存了祛痕膏,用辛夷花特制而成,能缓解疼痛,平常给她擦擦,记得别擦太多,要是被皎皎舔指头吃了,那就不好了。”

    “是,长公主。”

    长公主府里那些锋利的边边角角都被包上了布,就是怕周昀磕着碰着, 另外长公主府里的花瓶也有意放得很高,不让周昀一时调皮去摸去玩。

    先过问了琉璃厂纺织厂的事项后,周佑宸也问了问博望书院的情况。

    有定仪太公主和怡亲王妃坐镇,外加上一次周佑宸的提点警告,书院风气一变,经纶院和工业铸造院的学子们平常遇见了,这算是会交流几句,哪怕一时不能逆转士农工商的观念,好歹在书院里,大家面上还能和平共处,不至于闹出特别大的风浪。

    这是周佑宸十分庆幸的一件事。

    周佑宸顺带也问了问戚和仪的状况,得知她在经纶院如鱼得水,戚采薇也学有所成时,周佑宸大感快慰,“戚夫人若有个困难,一定要帮她解决,不要拖延。”

    “谨遵长公主命令。”

    罗秉昭廖必胜已各回各家歇息,汪梦醒埋头苦读,今天未曾过来,要等明日寻个时机亲自拜见。

    “娘,你饿了吧,要不要吃饭?”是周昀揪着周佑宸的衣领,声音清脆,一派天真无邪。

    周佑宸摸了摸周昀的脑袋,“好,我和皎皎一块吃饭。”

    “太好了!”

    长公主府内其乐融融,共进晚餐,气氛愉快。

    夕阳西下,已是黄昏时。

    城门口人流涌动,为了赶在宵禁开始及时回家,行人形色匆匆,一时没有顾及到身后有一个瘦骨嶙峋又衣衫褴褛的人的接近。

    “喂!你偷东西,你想干嘛?”

    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紧抓着对方的手不放,见对方蓬头垢面,愈发语气鄙夷不屑,“哪里来的叫花子也敢偷本大爷的钱?怎么不去打听打听我刀疤李的名声啊?”

    说着说着,就想教训一顿这个叫花子。

    这个叫花子吓得要死,直接跪在地上求这个大汉原谅他。

    彪悍壮汉却不肯善罢甘休,听着叫花子各种求饶的话语,怒色更盛,“哼!一时糊涂就敢偷东西,我们去京兆府,让步大人评评理。”

    步良旻一改前任京兆尹的无能无德,大刀阔斧整顿了一番,在为老百姓查清冤案后,声名显赫,是个在京城待着的人都听说过他的大名。

    一旦报官,想善了也是异想天开了。

    叫花子自然不肯去京兆府,周围人亦是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但都是对叫花子的鄙视斥责。

    处于舆论漩涡中的叫花子大汗淋漓,危急关头中,他灵机一动,哭喊道,“娘,我对不起您,儿子不孝,让您一把年纪了,连喝碗稀粥也做不到,儿子无能,请娘原谅儿子,儿子现在不能在您跟前侍奉,望娘多多保重。”

    因他的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说到动人处又泪眼婆娑,简直是闻者伤心, 见者落泪。

    “你家中有老母亲,干嘛出来偷东西?男子汉大丈夫,做什么不好?非得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猛汉诚然手里沾过人命,心肠冷硬,不过面对叫花子口中的母亲 ,一时触动了心里最不愿回想的记忆,到底对叫花子产生了点兴趣。

    叫花子见状,心知有戏,在猛汉面前好好哭诉了一番到处辗转混口饭吃的辛酸过往。

    劳苦大众谁没有被黑心老板和权贵欺压的时候?因此一听到叫花子曾经被人欺负 ,自是同仇敌忾,义愤填膺。

    猛汉皱眉,“那么, 你是走投无路才当叫花子的?”

    “但凡不是混不下去了,谁愿意做这种事情?”叫花子一边哭一边说,“而且,我娘素来体弱多病,这些年为了她的病,一贫如洗,耗费积蓄,听大夫的话头,说是我娘撑不过今年冬天了,我一时着急,便想着干脆去偷点钱,为娘治病,我娘只有我一个儿子,我不能坐视不管。”

    说着说着,叫花子苦涩一笑,“现在我也要被抓去牢里了,我娘那边无人照看,我这心里难过。”

    因叫花子的可怜遭遇,果不其然有人心生怜悯,觉得给他一点钱,帮他度过难关。

    “你说的可有虚言?”猛汉狐疑地盯着叫花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