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清探了一下昏迷不醒的男人的额头,眉心微蹙,男人的风寒确实很严重,需要尽快用药。
她几笔便下了方子,由门外的小厮拿去熬制。
待到屋内弥漫着苦涩的药香,给男人喂下药之后,萧婉清又抬起用银针刺进了男人几个穴位。
床上的中年男人才艰难的睁开了眼,他眼神触碰到殷柏时,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连忙起身,却因为太过虚弱又重重躺倒了回去,片刻后剧烈咳嗽起来。
一旁的殷柏赶忙解释,“阿鼎,你的风寒太过严重,我请来了宫内的萧姑娘为你诊治。”
见男人还要挣扎起身,萧婉清摆摆手,她出门开始整理药物。
就在门合上的那一刻,随着空气静默,本来还是满脸担心的殷柏,瞬间换了一副脸色,他站在容鼎面前,神情漠然如冰压,压低了声音,“路,我已铺好,剩下的就看你了。”
床上的容鼎瞧见殷柏的神色,面上瞬间惨白,摇晃着身子艰难下床,扑通跪倒,“是,主子,小人谨记。”
……
院落暖光充盈。
萧婉清提起药箱正打算告辞,脑海中突然响起机械的警报声:监测到系统漏洞,未知错误出现!
前段时间不是还在系统维护么?这么快又出问题了?
萧婉清正错愕的功夫,缓步而出的殷柏叫住了她:“
萧小姐,今日之事十分感谢,不知?”
男人不好意思的低眸,有些欲言又止。
她眨眨眼,停下了手中动作,困惑道:“何事?殷公子但说无妨。”
“今夜是京城灯会,各类有趣的事物荟萃,在下初到京都也无认识的好友同去见识一二,不知萧小姐有无兴趣。”
看着殷柏真挚的目光,萧婉清本嫌麻烦想拒绝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反正今日也出宫了,去凑个热闹也无妨,更何况玄烨这厮估计还在看文书。
见萧婉清出声应下,殷柏的眸底闪过微不可察的幽暗,但是很快又被柔光覆盖。
华灯初上,京城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
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明目繁多,茶楼茶坊更是灯火通明,客人络绎不绝,打着响器的贩夫,漂亮的花灯,年轻的才子佳人在羞涩传情。
萧婉清看的啧啧赞叹,站在一旁的殷柏盯着她线条优美的侧脸,心下情绪复杂。
正在他愣神的瞬间,眼前的人已然几步走到了不远处的摊位前。
萧婉清的目光被一支特别的蝴蝶花簪吸引了,是枚银簪,做工算不上一等一的好,但胜在精巧,上面灵巧的蝴蝶被簇拥在娇艳的花丛中,看起来活灵活现,连垂落的珠子都是小莲花,在风中丁零当啷的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摊子不大,老
板是个和蔼的老妇,萧婉清伸出手,就要触碰上簪花时,却措不及防跟一双修长且骨节分明的大手碰上。
她心下猛然一跳,迅速缩手后抬头。
一张清隽俊美的脸闯入眼帘,眉眼精致如浓墨勾勒的山水画卷,寒潭般清冷的眸子倒映着花灯的光影,“要这个?”
萧婉清瞬间从混沌的思绪中抽离,他怎么来了?
眼前的玄烨似笑非笑的勾唇,阴森森的开口:“怎么?出来会情夫被本宫抓住了在想对策?”
“不是!你听我解释……”
话还未落下,萧婉清就感觉侧前方腰腹传来猛力,整个人往后踉跄,快要摔倒之时,脖颈处抵上令人胆寒的冰冷。
“别动!”暴喝声响起,她脖颈上架着闪烁着银色寒光的匕首,带出细微的血痕。
而此刻隐没在不远处的殷柏也紧绷起下颚,准备出手,萧婉清是他的最重要的一步棋,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死。
劫持萧婉清的是个高壮的男人,他大吼,“你们这些狗官,还有这个庸医,什么狗屁太子妃什么福泽天下,我女儿在西郊染了重病,他人都痊愈了,凭什么我女儿惨死!?”
萧婉清听罢神情有一丝错愕,但很快了然,原来是专门针对她来的。
当时西郊诊疗,是有个重病的瘦弱女孩,说她父亲外出务工了将她抛在难
民窟不管不顾几年都不回来一次。
她尝试了。
但于事无补,疫病尚可治愈,但重度脑癌,放在现代亦是无力回天,她只能尽量减少女孩的痛苦让她安然离去。
萧婉清眸光暗了暗,讽刺开口:“你女儿自身有先天性绝症,疫病只是催化剂罢了。我倒想问问你,作为人父,有几次回来看过她?如今跳出来多半也是为了那点补偿吧?”
但男人倒像是刻意等着谁,他没有回答萧婉清,到是拖延时间一般,冲着他玄烨笑着说,“一百万两黄金,换这个女人的命,要想活命,就快去准备吧。”
人群哗然,一百万黄金,搬来都是要好久吧。
男人说完,眼神四处扫过,就在这时,玄烨速度极快的闪身上前,狠绝出手,一记劲力砍在高壮男人的脖颈处,把萧婉清捞了回来。
虽然玄烨已经足够快,但是还是被那男人伤了一刀。
见萧婉清被抢走,男人突然就慌,但是却不是着急逃走,而是寻找躲藏的地方,但是没等任何人反应,男人泛着黑丝的血就从嘴边冒了出来。
他中箭了,箭上有剧毒。
显然他背后的人,不允许他说出一句话。
玄烨眯眼,打量四周,随后带着萧婉清回了客栈。
……
客栈内灯火通明,老板点头哈腰的将两人迎了进来,开了最
上头的单间,随着房门被合上,萧婉清平淡的声音响起,“脱了。”
听到熟悉的话玄烨眸光一沉,顿了会儿他径直将外袍脱下,连同黑色的里衣一同扯下。
凝固的血痂顿时崩开,随同衣物鲜血四溅。
“你就不能轻点。”
萧婉清瞅见这一幕无奈的抽了抽嘴角,看着玄烨的后背倒吸了口凉气。
伤口很深,但好在没伤到骨头,左臂到背部蜿蜒而上。
但她讶异的并不是这个。
上次药浴在室内她并没有仔细看,但这次整个背部呈现在面前,明亮的光线下,玄烨身上到处都是陈旧的疤痕,大.大小小,最深的那处贯穿了整个后腰。
看起来十分可怖。
难怪方才被砍面无表情的,她还以为并不严重。
“看起来挺疼。”
萧婉清下意识嘀咕了一句,本以为玄烨听不到,但男人闻言眸色深了深,侧头看了眼萧婉清毛茸茸的头顶,感受到她柔软细嫩的指尖轻触伤痕,带来一丝丝痒意。
许是触动心弦,他破天荒说起了自己的事情,哪怕仅仅只有一句:“本宫十岁便上战场杀敌,麻木了。”
空气静默下来,萧婉清没再接话,只是细致的处理着伤口,随着染血的布片被丢下,她突然发觉了不对劲。
捡起地上的布,她眯眼看了片刻,心下涌上不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