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停稳,顾震南马上下了车,看着思源堂火爆的生意,再次确定坐诊的是白附。
他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去隔壁饭店开了一个包间,才让田海波去请柳国强。
柳国强以为顾震南找自己,是柳思甜出了什么事,跟田小望打了个招呼就赶紧跟着田海波过来了。
“震南,怎么了,是思甜在省城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二叔,我们都好着呢,我刚看完她回来,顺便来跟您说一声。”
“哦哦,那就好,”柳国强松了一口气,“思甜在省城还好吧?”
“挺好的。”
寒暄完,柳国强也不再说话,他是在等着顾震南开口,他知道顾震南这样找过来,绝不是为了聊聊天而已。
顾震南也不没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二叔……您以前是叫白附吗?”
柳国强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还会有人突然提起这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沉默了半晌,他才开口:“震南,这名字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这话一出,顾震南就已经确定了,白附就是柳国强。
顾震南从柳国强
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种沧桑又痛心的感觉,他也没再隐瞒,直接说道:“我偶然间得到一张药方,这药方对我爷爷的病有奇效,但医生说要是配合特有的针灸之术,效果会更好。”
“从那位医生说这药方在一位叫白附的大夫手里,说是还有四个药方,所以我一直在调查这位白附大夫……”
听顾震南说到这里,柳国强缓缓抬起头,“你说的这位大夫,是不是叫查福宇?”
“不是,这人叫张林生,”顾震南摇了摇头,想了一下又说道,“好像,他师傅是姓查。”
“哼!”柳国强一拳砸在桌子上,“他居然还有脸收徒弟!”
对于柳国强的反应,顾震南除了惊讶,想到的更多的是这背后肯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而这事对于柳国强来说,绝对是刻骨铭心、痛心疾首的。
他轻轻喊了一句,“二叔?”
柳国强抬起头,对上了顾震南关切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情绪有些失控了,深深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事还能再被提起。”
“算了,也没什么好
瞒的,”柳国强叹了一口气,“我五岁那年,思甜的爷爷就去世了,我和思甜他爸也就成了孤儿,为了能活下去她爹偷过抢过,可我做不到,最后从玉山镇出来了,遇到了我师傅冯玉成,他看我可怜,就收留了我,还教我识字、认药,更是将他生平所学全部教给了我。”
“白附,这名字就是师傅他老人家给我取的,以药名命名,师傅希望我时刻记住医者的本份,不管病人出身如何,有病就得医。”
“十八岁那年,我独自去了京都,想要闯出一番名堂,靠着医术我确实也很快在京都站稳了脚跟,还开了一家名为“济世”的医馆。”
“慢慢地,我的名气越来越大,来找我看病的也有很多有钱人了。后来我还收了两个徒弟。”
“看的病人越多,经验也多了,后来我就将我毕生所学写成了《鬼脉十三针》和那五张药方。当时只想着能传承自己的医术,但没想到这也是祸根。”
听完这些,顾震南明显感觉柳国强非常悔恨当初的做法,他帮柳国强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祸根?为
什么这样说?”
“哎!”柳国强又叹了口气,眼中更是含着热泪,“那会儿京都时局动荡,我在京都太过高调,其实早就被人当做眼中钉,可又一时挑不出我的错处,就只能想别的办法。”
“我记得,当时京都还有一个医药世家,也不知什么原因,一夜之间就分崩离析了。”
“他们家有人生病,便请了我去看,我毫无防备,拼尽全力想要救那人,但怎么也没想到却是引狼入室。”
“那人病好后,也看上了我的医术与药方,一心只想据为己有,我见那人有些心术不正,一直没松口,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我那大徒弟查福宇竟私下跟那人有了交情,这些事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那京都的医药世家,顾震南突然想到了京都顾家,如果说数一数二的医药世家,除了顾家也不会有别人了。
而且他小时候也听说过,他的小叔确实得过一场重病,差点死了。
说到这里,柳国强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了。
“当时有一个大户人家,有个早产的娃娃,一直是我来治疗的,
那天正好我有点别的事,我就让查福宇帮着去看看。”
“想着已经治了很久了,而且只要按之前的药方继续抓药,也绝不会出问题,但偏偏那天,那个娃娃差点没了!”
“我拼尽全力也没能完全治好那孩子,害得他只能一直坐在轮椅上。”
“那娃娃变成那样,我心里也很愧疚,事后我也被那个大户人家给收拾了,医馆被关了,还叫我滚出京都。”
“事情到了那一步,我也确实没脸待在京都了,那家的人也不愿我再那孩子治病,所以我只能带着家里人回到了玉山镇。”
“我离开的那天,查福宇当着我的面成了那医药世家的人,还说那娃娃的药其实是他换了的,就因为我顽固不化!”
“为了向那家人表忠心,他带人把我打了一顿,趁乱抢走了其中的一个药方,那时候我才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我这辈子最愧对的就是那个娃娃,也不知道那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回到玉山镇后,我不想和京都那边有任何的关系了。”
说完所有的事情,柳国强早已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