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门口制止了太监的通报,看着大殿上首陌轻尘皱着眉头看着桌案上的走着失神。
没错,是失神,楚梦离从没见过陌轻尘这副样子。她知道因为什么。
好半天,陌轻尘抬起眸子才发现门口的人儿,他赶紧起身:“怎么在门口不进来?别着凉了。”
楚梦离给了她一个浅笑:“没想打扰你,就是来看看你。”
楚梦离被搂着进去;“我刚才见过父皇了。”
陌轻尘手指紧了紧,“恩!”
楚梦离反手握住他的手,“轻尘,去看看他吧!”
陌轻尘没说话,只是抓着楚梦离的手。
“皇上,皇后娘娘想要见您!”王公公在闭眼休息的陌沧澜耳边轻轻道。
陌沧澜挣开眼又闭上,“不见。”
见了又能怎么样?还不如不见,除了说些伤人的话,除了恨,还有什么?
王公公无声叹口气打发了传话的太监,回来时就见陌沧澜正在蜷缩着身体咳嗦,床边满是血迹。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来人啊,赶快去请寻公子。”万公公大喊。
陌沧澜边咳嗦边制止了他,好不容易喘匀了才开口;“算了,没用了。”
王公公看着陌沧澜精神开始萎靡
,眼神儿也慢慢发直涣散,忍不住老泪纵横,他让人去请陌轻尘,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喂进了陌沧澜的嘴里。
陌轻尘来的时候,陌沧澜正靠在床头往门口望着,在看见门口的陌轻尘时嘴角上扬。
陌轻尘走进来看见王公公抹着眼泪,心里不由得一沉。
“尘儿,喜顺给太子看座。”
陌轻尘顺从的坐下让陌沧澜更加高兴.
“咱们父子好久没有好好的聊聊天了,今天,你耐心些,陪我聊一会儿吧!”
陌轻尘顿了顿,凤眸垂着:“你想聊什么?”
“我这一辈子,不是个好皇帝,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我很欣慰,我的儿子能够这么优秀,这么出色,这么的让我骄傲。”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失手杀了你母亲,我也恨自己…”
“我无数次的梦见过那天的场景,你母亲临死前的表情,还有说的话。我无数次在梦里惊醒,真希望那只是个梦。”
陌轻尘抬起眼睛看他,“你对不起她是事实。”
“我没想否认。我杀了我最爱得人,我失去了我的儿子,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如今你也有了爱人有了孩子
,应该能理解我的痛。我无数次都想着,还是随你母亲去了吧,去请求她的原谅,可我舍不得你,真的,不是我贪生怕死,我舍不得我最爱的儿子,我还想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幸福,这样我才能给你母亲一个交代。”
“如今,我终于可以不用再痛苦了,我甚至有些期待去见你母亲。”陌沧澜笑的很愉悦,连眼角的皱纹都带着笑意。
“对于你,我也可以放心了,你足够强大,你有了自己的爱人,家人。楚梦离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你眼光不错。我放心了,放心了…”
“你不想看着你的皇孙出生?”陌轻尘开口,眼神平静。
陌沧澜笑笑,这是不想我死吗?“不等了,我得去找你母亲,找她请求原谅,再不去,她就跑远了,她说过和我死生不复相见。我等不及了。”
“尘儿,你能在这陪我说话我很高兴,我记得你小时候,也喜欢腻在我身边,听我给你讲故事,喜欢在我书房里玩儿,还调皮的在我的书上乱画…”
陌沧澜絮絮叨叨的讲着陌轻尘小时候的事,嘴角一直带着笑,陌轻尘静静的听着,脑袋里的那些模糊的记忆开始慢慢清晰。
王公公看着爷俩儿一个兴奋的说一个听静静的听,眼角的泪水一波又一波的六个不停。他找来几个小太监,让他们去各宫里传话
寝殿里陌沧澜的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王公公赶紧进去守着,他知道,药效已经过了。
一群嫔妃哭哭啼啼的跪在寝殿门外,陌轻言和陌轻殊也带着几个皇子和公主跪在门口,神色悲戚。
这么多年,陌沧澜虽然除了把疼爱都给了陌轻尘外,一个父亲该给的都给了。所以众人对于这个父皇终究还是有些感情的。
陌沧澜听见外面的哭声,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陌轻尘;“尘儿,他们怎么说也是你的兄弟姐妹,你别恨他们,要恨…就恨我吧!”
“要让他们进来吗?”陌轻尘轻问。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我说过,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陌沧澜眼睛开始慢慢无光,他歪头往外看,只看见门口一片微亮,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慢慢走进来,她朝自己笑的倾城,慢慢的朝自己伸出手。
“音儿,你不恨我了?你来接我了?”陌沧澜声音虚弱却透着惊喜。
他慢慢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手...
“求求你们,不要
恨我!”
陌轻尘看着他眼神慢慢暗淡,有些生疏且僵硬的慢慢抬手抓住他半空中的手;“我不恨你了…”
陌沧澜嘴角慢慢勾起,然后笑容凝固。他好像听见了儿子管自己叫父皇了。真好,音儿原谅自己了,来接自己了,儿子也叫自己父皇了,是不是他们可以回到以前了?真好…
“皇上!”王公公跪下大呼,然后泣不成声。
陌轻尘平静的一张脸上滑下两道泪痕,“我不恨你了,真的,父皇。”
楚梦离在交泰殿的偏殿听见了丧钟的敲响。
陌沧澜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应该是幸福的吧!
东辰宏昌二十三年十一月二十,陌沧澜崩于寝殿。
东辰宏昌二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七,陌轻尘即位,史称圣武皇帝,太子妃楚梦离为圣德皇后。
陌轻言封贤王,陌轻殊封周王,陌轻蓝封武陵王,其他皇子皆封了王。
凡嫔妃,有子嗣,且已经成年,可以选择出宫与子女团聚同住,没有子嗣的嫔妃可选择留在宫里或者回家。
第二年三月,圣德皇后懿旨,皇宫凡是年满十八岁的宫女皆可出宫。
同年九月,圣德皇后诞下一子,出生即被封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