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曜一路上都在试图和领主取得联系,但领主就跟禁音了似的。
人是找不到的,门是出不去的。
程曜几次三番尝试联系外界,却是无用功。
下次真的得买更高级的通讯器了。
妇女见程曜又回来,脸黑了一瞬。毕竟多个人多双筷子,程曜还是个男性饭量又大。
最后程曜表明自己可以帮忙种地,妇女这才脸色好点。
正好这会还早,晚晚领着程曜来到他们家的地。
这些田都是村长分发的,哪家人口多,哪家就多分点,但最后要上交给村长的粮食也多,这就相当于是租金。
可如今每家每户的田里都是颗粒无收,更别说租金了。
村里头有几口井,平日里村民们吃的水就是从那来的。
现在那井水也被拿来浇灌田地。
晚晚和程曜一人提着一桶水朝农田方向去,身后的大爷大妈们愁眉苦脸的打着水。
“今年再不下雨,这井里都快没水了。”
“再这么下去,我们估计真的得吃树皮了……”
“就是啊,我家媳妇吃不饱连奶水都没多少,孙子整日饿的哇哇叫。”
“村长不是说找到办法了吗?”
“谁知道呢……”
程曜看着村里萧条的模样,又瞧了瞧远处的竹林。
那里与村子格格不入,一头是干涸的大地,一头是青翠欲滴的竹林。
村民们想过进竹林找竹笋填肚子,可一进去就迷路。
若不是官老爷们留在这的田谁也无法靠近,那些幽泉花可保不住。
程曜高高挥起锄头翻开干得发硬的土,晚晚舀起一碗水撒在土里,这才翻得没那么艰难。
一上午过去,两人才翻了一半,播撒下去的种子也不知何时能发芽。
程曜心念一动,蹲下去触摸土地。
晚晚猜到程曜想干什么,握紧拳头期待的看着他。
【万物生长】发动,需要生长的作物并不是什么灵草,倒不需要那么多灵力。
但程曜也没一下子让他们成长到能收获的地步,那也太可怕了。
直到一株株幼苗破土而出,程曜立刻停手。晚晚兴奋的想跳起来欢呼,但又怕将周围的人引来。
“结束了,回去吧。”程曜提起锄头,和晚晚说想去竹林里瞧上两眼,对方自然是悻然答应。
比起二人略显轻松的表情,村民们可就一筹莫展,田地里时不时发出几声惊呼。
“天啊!这都半月了为何还是一株没发芽!”说话的是一名大叔,他悲痛的坐在地上捶打地面,干涸的土地扬起沙尘,除了尘土一无所有。
程曜完全不在乎他们的哀叹,而晚晚开始想请求程曜帮助他们,毕竟乡里乡亲的总不能真看着他们饿死。
可程曜凭什么帮他们?
在被拒绝一次后晚晚再没提过这件事,只是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萎靡。
“你觉得我冷血吗?”
听见程曜这么说,晚晚抬头看着少年,程曜的眼睛是漂亮深棕色,有光打过来时眼睛仿佛琥珀一般澄澈透亮。
在问这话时他眼中毫无波澜,就像是在问今天吃什么一般。
晚晚摇了摇头,看了看远处还在辛苦劳作许久却依旧颗粒无收的村民们,又低下了头。
【我只是觉得我帮不到他们。】
程曜看懂了她的表达,只是感叹一句这孩子终究是太天真。
天真的愚蠢。
不过就她没有逼迫自己去帮助村民来看,算不得圣母心,也不算无药可救。
“你只需要过好自己的人生。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保障还想去帮助别人,这不是善良,是愚蠢。
帮了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有没有想过我上去帮他们了,我还走得掉吗?”
晚晚虽然只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孩子,但她想了想如果程曜真的这么做的后果。
他会变成村子里的耕种机器,而村民们绝不会放他离开,甚至会想尽办法囚禁他。
晚晚的脸色白了几分,也庆幸方才程曜没上去帮忙。
“明白了吗?人的欲望是个无底洞,你给了他多少他就想要更多,哪怕他想要的已经远远超出了自身真正需求。
若你一味地付出,对方只会当做是你应该的。”
兴许从来没有谁给晚晚讲过人性,而晚晚也太过单纯。程曜想这就是自己教给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的第一课。
何为人性。
少女被人性的贪婪吓到,脚步有些飘忽不定,她低头沉思着,想来是在消化这些初次听见的话。
二人也逐渐朝着竹林前进。
不过今日竹林外站着一位老人。
老人年过花甲白发苍苍,脸上蓄满了胡子却不打理看着着实邋遢。他佝偻着背,手中拄着拐杖,或者说一根木棍。
老人见晚晚来了,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当然这只是老人自以为温和的笑。
程曜却在这老人看晚晚的眼神中读出了。
【贪婪】。
晚晚见到老人,身体似乎抖了一下,随即躲在程曜身后怯生生的探出个小脑袋。
老人这才将目光放在程曜身上,不过看他的眼神可要差得多了。
“你就是从村外来的人吧。我是这个村的村长,小伙子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程曜回以温和一笑,拉着晚晚就要进竹林。
“好的村长,那我和晚晚先走一步。”
眼见程曜要将晚晚带走,村长一下拉住了晚晚的胳膊,力气之大让晚晚不由得倒吸凉气。
“这可不行,我找晚晚有事,呵呵。”
程曜眉头紧蹙,晚晚惧怕这个村长,更别说这村长怎么看怎么诡异,那铁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有种直觉,要是任由晚晚被村长带走,自己一定会后悔。
“我和晚晚还有要事,您怎么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程曜上前抓住村长的手,五指慢慢收紧。
村长吃痛一声,可手还是攥着晚晚的手腕不松甚至越抓越用力,疼得晚晚眼眶泛红。
“松手。”程曜的声音冷了下来,看在对方是老人的份上他才好声好气,如今这老匹夫是想直接抢人吗?
村长有些恼怒的瞪着程曜,“我找晚晚也有要事,是关乎人命的大事!”
“哦?那不妨带我去瞧瞧?”
“这……”村长眼神开始飘忽,但碍于程曜险些把他的手捏断才不情不愿的松手,随后梗着脖子说道。
“这是我们自家人的事,关你个外人什么事?!”
程曜看晚晚的手已经被那老匹夫掐的一片青紫,手腕上的伤口有些结了痂,有些还未完全愈合,被这么一弄有些伤口开始渗血。
“那我得保证晚晚之后还能回来给我带路吧。谁能保证她不会被你带到哪个没人的地方。”
听见这话,村长面色大惊,嘴唇都有些发白。
他颤巍巍的指着程曜,似乎不敢相信程曜会这么揣测他。
但在程曜看来,这就是心虚的表现。
一把将晚晚抱起,他迅速冲向了竹林,只留下身后喊着晚晚名字的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