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程曜又恢复了些,便接着投身制造幡旗的大业。
直到他已经累到趴下直接睡着才终于结束了这一天。
第二天,程曜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他昨天都在捣鼓幡旗,今天去老城区转转,就当放松身心了。
将画好的幡收入纳灵袋,程曜也想去试试这些幡的威力,反正画了这么多,不用就浪费了。
老城区今天依旧如此安静,甚至平日经常能听见的孩子的嬉闹声也少了许多。
“你知道吗?前天有一家人全被杀了。血溅的到处都是……”
“天啊,那个凶手抓到了吗?”
“不知道,最近怎么这么多事情啊……”
大家似乎都在因为前天的事而闹得人心惶惶,许多人闭门不出,生怕被那“杀人魔”找上门。
不知道老城区还有没有隐藏的宙。程曜集中精神,将感知范围扩大,周围并没有宙和怨灵的波动,只能再往前找找了。
老城区的菜市场混杂着肉腥,新鲜的,腐烂的菜叶子让程曜灵敏的嗅觉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而在这些商贩的边缘地区,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是怨灵,程曜想着,逐渐向他靠近。
这只怨灵的身躯只能用露骨来形容,因为他真的只剩个骨架了。其上还剩一些碎肉破破烂烂的挂在骨头上,眼珠子悬在眼眶之间,目不转睛的看着某个地方。
他趴在菜市场的后门,路过的人对他视而不见,他也完全没有要攻击人的意思。
还是快点将他解决了吧,等他暴起伤人就晚了。如此想着,程曜手中灵力翻动,打算直接拍在怨灵脑门上一击致命。
“等等。”清突然道,程曜停下脚步,有些疑惑。
“你看那只怨灵在瞧什么。”
程曜走近了些,顺着怨灵的视线望过去。
后门正对着一幢居民楼,门外一个阿婆坐在躺椅上扇着风,楼梯上坐着一个小小的孩子。
约莫6-7岁的孩子正襟危坐,圆圆的脸上不见笑容,眼神似乎有些空洞。脑后的双马尾似乎和孩子的心情一般低落,蔫巴巴的垂了下去。
侧目看了眼身边的怨灵,确认了他就是在目不转睛的观察这个孩子。
是想找机会把孩子吃了吗?
“不见得哦。”清反驳道,示意程曜上前去看看那小孩。
小孩见程曜走近也没任何反应,也许是完全没注意到他。
“小朋友,你的家人呢?”程曜尽量放软声线,小孩依旧不搭理他。
门口的阿婆把蒲扇一放,对程曜招招手。
“哎哟靓仔别问了,她不会答的。”
“这孩子怎么了?她的家人呢?”程曜走到阿婆身边问道。
阿婆见程曜是个长相周正的小伙,笑的合不拢嘴。用蒲扇挡着脸神神秘秘的说。
“这丫头是中邪了!家里人也看不住她,非要哭着闹着坐在楼梯上等哥哥。”
哥哥?
阿婆也不管程曜感不感兴趣,直接倒豆子一般将这家人的事说了个底儿朝天。
“那丫头叫惠惠,是家里的老二,上面还有个哥哥阿辉。家里人都把她当宝贝疙瘩宠爱,尤其她哥哥。
这不,前两天晚上惠惠突然说想吃后头钟二街的糖水,他哥咂摸着也不远,就出门买去了。结果这一出去,就再也没回来过。
家里人都急疯了,也报了警,现在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惠惠觉着是自己害了哥哥,就天天坐在台阶上等哥哥回来,怎么说都不听,从早坐到晚。”
程曜听完也不禁感叹一声,这还真是世事无常。谁都没想到出去买个东西人就没了。
回到菜市场后门,看着那只怨灵依旧望着小妹妹,程曜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认识惠惠?”他试探的说了一声。
怨灵似乎被触动了什么开关,慢慢转过头,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
“你是阿辉?”
怨灵的头点的更用力,程曜非常担心他的头骨会突然掉下来。
但这也太奇怪了。怨灵不是只能在死去的地方活动吗?难不成阿辉的尸体就在附近?
“这也不一定,凡事总有例外。”清对这种事也有些感叹,“当一个人死前对于某件事,某个人的执念过于强烈,他就能突破一定限制回到他想去的地方。但这类怨灵往往要虚弱得多,甚至有些一旦离开领域范围就会消散。
他还真是个特别的家伙,怨灵对入道者灵力的渴望是很强的,可你都站这儿这么久了他也没有要攻击的意思。”
也就是说阿辉对家人的思念使他回到了这里。
“不靠近点去见你妹妹吗?”
阿辉脑袋如拨浪鼓一般摇动,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又摸了摸脸。
他担心自己现在的样子会吓到妹妹。
从刚才起,程曜就发觉阿辉的灵力波动十分虚弱,他快消失了。也许这会的自己给他个脑瓜崩,阿辉也受不住。
阿辉看起来有些站不稳,突然伸手抓住程曜的手臂。
【劳烦您带几句话给我的妹妹】
阿辉的声音气若游丝,他只是在硬撑着给程曜传递信息。
【麻烦您了……】
程曜想伸手去接住即将跌落的阿辉,却只抓了一手灰。
“唉……”程曜叹息一声,起身走向依旧坐着的惠惠。
阿婆见程曜又要去和惠惠搭话,只觉着这年轻人真是奇怪。
“惠惠。”程曜蹲下和女孩平视,似乎是有所感应,惠惠的眼睛终于有了些聚焦。
“你哥哥让我给你带几句话。”
听到哥哥给她带话,惠惠突然伸手抓住程曜的衣服,小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期待。
程曜握住惠惠的小手,缓缓开口。
“不是惠惠的错,哥哥只是迷路了。你要好好吃饭,健康成长。要是再挑食可没人帮惠惠吃掉了。
代我跟爸妈道个别,你也要好好听他们的话……未来某天,我们一定能再见。”
惠惠感觉手里多了什么,摊开手掌,那里安静地躺着一枚灰扑扑的魂晶。
“哥哥……呜呜,哥哥……”惠惠小嘴一扁,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吧嗒吧嗒落下。
她感觉得到,哥哥就在这里。
阿婆听见孩子哭了,火急火燎站起身,满眼震惊的看着程曜。
“不是,你这说啥了孩子哭那么伤心!”
程曜不发一言,径直离开了居民楼。
他还记得方才阿辉消失前留下的线索。
【我是买完糖水后突然被一只狼咬伤,然后被抓到了南城郊区的一座山上。尸体应该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