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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彼时兄弟

    待二人回宫之后,换了朝服,南宫朱雀便坐在御书房里等着南宫璟,元惊鸿不好跟着,便先回了玉启殿。

    只一路上,她都在想着南宫朱雀那句话。

    ‘我将阿叶看做亲子,玉儿你还疑心我吗?’

    元惊鸿微微叹口气,犹疑是否该与南宫朱雀敞开心好好谈谈,那日西仑突多了十万兵力,她也不是未怀疑过,只是终究不敢想深了去。

    若真是南宫朱雀的手笔,自己又当如何?

    一阵风端送过来,元惊鸿垂眼捻珠,唯不觉头顶天色已是欲变之势。

    ……

    “砰”

    南宫璟被明黄色奏折砸的头一偏,他面无表情的很快正身,再度重复道:“臣无能。”

    “无能?”南宫朱雀怒极反笑,顺手抄起案上的数本奏折,全数往南宫璟身上砸来,怒斥道:“朕看你能干的很,你自己看看这些奏折,多少是参你所筹三部的!工部建旨不全!尚书门人公然沆瀣!户部无实,几个员外郎的府邸竟比一品大员还修葺奢华!礼部那几个御史编一本经史年传半年不见初效!”

    那一封封奏折砸到身上,疼痛皆有,南宫璟却是面不改色的受了,呆南宫朱雀骂完了,才掀袍跪地,告罪道:“臣弟无能。”

    南宫朱雀坐回了龙椅上,仁公公端来一杯参茶,道:“万岁爷喝口

    茶。”

    南宫朱雀接过,润了一口,目光幽冷,睨着南宫璟,又道:“摄政王许久未有休沐了,不如回王府好好歇整时日,有事朕自会召你。”

    闻言,南宫璟自然知道南宫朱雀这是要软禁自己,他却只抬头瞧了一眼皇帝,又低下头匍匐道;“臣遵旨。”

    南宫璟毫不流连的走出了御书房,下了那白玉阶梯,他脸色才明显的黑了下来。

    昨日早朝,宋闲朗被当众参议,当即就被南宫朱雀贬到了仁县去,表兄宋裕调到了西北边境,明是升官,实则却半点实权都没有。

    南宫璟深知,宋家的可用之人已经被皇帝拆分到各处去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幽闭的御书房门,这才转身走了。

    “去,传祥亲王来。”

    南宫朱雀似有些疲惫,摁了摁眉心,下了令后才又坐直在龙椅上。

    “是。”仁公公甩了甩拂尘出去传旨。

    此时,南宫朱雀扫视着宽阔的御书房,心里竟突然想到以前自己还是太子时候,为了救被宋贵妃刁难的元惊鸿,擅闯而进,接着,身后还有南宫璟一同冲锋。

    才二十四不到的帝王闭着眼,仰头靠在了引枕上。

    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一幕一幕。

    ‘大哥,我在那蛮夷地凄清苦楚,你就在这京都好吃好喝的,可馋死我了。’

    ‘多大的人

    了,每次回来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撒娇,老九见着都得笑话你。’

    彼时,是十四岁的南宫璟与十六岁的南宫朱雀。那个时候卫王刚去东域,少年首领,意气风发,回城时金戈铁马,飞裘恣意,南宫朱雀曾向南宫添赞他弟弟:勇猛果敢,无上奉先,有卫王一日,南照必安。

    ‘他日哥哥登基,我就带着大军出去给你打仗征地,定要捧一大片好疆土给大哥!’

    ‘如此,我便等着。’

    那时,南宫璟十五岁,每年回朝两次,都在东宫歇着。他曾发下宏愿,要为南宫朱雀开疆拓土。

    ‘我就要一个玉儿,为何太子殿下都不肯!’

    ‘我从未有过夺嫡之心,大哥为何不信我!’

    南宫璟的声声驳斥响彻在南宫朱雀耳畔,他猛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是在御书房,身边并无南宫璟,这才又缓缓闭上了。

    “他若没那个心思,也不会自三年前开始每次回朝便留下数千便装兵士在城内各处。”

    南宫添那个时候已病重了,他知南宫朱雀心中对这个三弟终究不忍,才将实话讲了出来。

    南宫朱雀垂首于案前,淡淡说道:“儿臣知道的。”

    是了,古来天家无衾,天家父子兄弟,又哪里有什么真心实意可言呢?

    南宫庸总是认为拖着南宫璟走到这一步的,是

    因为宋家的屡次引逗和他对元惊鸿的执念,可南宫朱雀很清楚,并非如此。

    世上没有元惊鸿,只怕兄弟二人仍会有今日。

    皇帝脑子胡乱想着,额间却附上一股温软,他缓缓睁开眼,见有人轻轻的按捏着他的头部。

    南宫朱雀神情一暖,柔声道:“你怎么来了?”

    “问过宫人,御书房还未议事,臣妾便斗胆来了。是我让下人不通报的,皇上别怪他们。”元惊鸿手法得力,轻重缓急有分寸,让南宫朱雀真真舒服了不少。

    “怎么会?”南宫朱雀靠着她,脸上浮起几丝笑意,道:“皇后亲自侍奉,朕十分舒坦,哪里还会怪罪。”

    元惊鸿也笑,她提了几口气,压着心中的紧张与忐忑,终于开口道:

    “那日天中一战,本北越是有极大胜算的,就算不胜,北越先太子也不至于亡于阵前。”

    南宫朱雀蓦的睁开眼前,替他按摩的人却纹丝不动,仿未察觉,只静默的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继续说道:“只是不知为何,他们突然多了十万兵力出来,北越探子两时一报,竟未察觉。”

    元惊鸿的目光慢慢的落在了南宫朱雀面上。

    阴冷俊美,如今做了皇帝,更多了几分冷酷与神秘。

    “兵不厌诈,那阿兰一族本就是个阴险的。又怎知他们到底有

    几何兵力。”

    南宫朱雀声音很平淡,他伸手去拂开了元惊鸿的手,放在了自己手心,道:“既然来了,就陪我坐一会儿。”

    “阿兰一直与皇上你有联络,当时知道了你与北越结盟,竟没有为难皇上你?”

    御书房内随时都掌着灯火,此时外间也还大亮,打了些盈光在元惊鸿面上,只见她脸色坚着。

    “你意思,他要打北越,还要一起打南照?只怕阿兰也不会这般蠢吧。”

    南宫朱雀笑了笑,只是眼中多了几分不耐。

    终究,他给元惊鸿指了个座位,道:“你说来说去,还是在疑心我。”

    言语之中,竟透着十足的心寒。

    这没来由的让元惊鸿心慌了,她脸色变了变,解释道:“并非臣妾故意刁难皇上,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臣妾不想再与皇上互相猜忌,希望彼此能坦诚相待。”

    话音一落,元惊鸿静静的看着南宫朱雀,面上表情依旧平淡,只是却透着十足的坚定。

    南宫朱雀心中震惊有之,难堪有之,始料未及,总是五味杂陈。

    他别过头,笑了笑,道:“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禀皇上,祥亲王到”!

    “进来。”

    元惊鸿站起身,“既然皇上要议事了。臣妾先告退。”

    “不必,你留下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