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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当年聿赍城主唐暮烟与姜黎许下诺言,要这江湖各司其道,黑白不扰,要武林清净,天下太平。那是乱世中众人期许的苍生之道,没有人知道这只是聿赍城主为求娶青阳掌门的踏板。然而自二人成婚之后,青阳派也日益兴盛,重回正道领袖位置,不久之前姜黎辞了掌门之位,传位给年届二十七岁的李蔚然。而早在两年前,有琴徵就辞去了青阳派掌殿之位,带着竹青隐居去了。

    有琴羽当土匪头子当上了瘾,自请去了关外,掌管往来玉门关一带的关卡要道。

    池梦鳈独霸江南,坐大一方,势力伸出江南道涉及整个长江上下,手眼通天,风头无俩。池梦鲤从海外医仙处出师,云游天下,不知去往了何方。

    池墨鲩带着一副棺木回到了聿赍城,唐烟儿下令将殷寰葬在英魂冢,池墨鲩自请左迁执明卫,守卫英魂冢,上准,自此世间再无池墨鲩。

    江州城历时四年终于全部建设完成,连带周边城镇村落,粮食作物,丝绸纺织,一应可自给自足。又开水路连通南北东西,从聿赍城中迁入属民近五万户,加上城中已有工匠浪人,别处逃来的难民,江州城已然是三十余万人口的大城。

    随着聿赍城重心渐渐南移,聿赍城中的属民越来越多的自发迁往江州城,离开了他们饱受战乱之苦的自由城,连唐烟儿也大部分时间都在江州城。聿赍城的势力以江州城的建立往中原迈进了一大步,然而他们信守诺言只是在中原行商贩货,招募门徒,并没有与正道为难,即便仍是在某些方面触及了正道门派的利益,但形势逼迫之下正道多半也只能息事宁人。

    永和十二年,夏与吐蕃之间长久的摩擦终于升级,夏朝派出招讨大将军率军阻击侵入夏朝边境的吐蕃人,吐蕃即刻派军还击。立于两国边境之间的聿赍城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双方纷纷派人夺城,城主唐暮烟率众卫士与魔道群魔顽强抵抗,放言若夏军执意取聿赍城,聿赍城恒不能挡,但江湖恶人有十,□归聿赍城主统领,必取诸军将领首级以报夺城之恨。

    江湖人行军布阵千军万马中虽不敌军队,然而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却非难事,不知那位招讨大将军遇到了什么事,对此笃信不疑,当即下令绕道。而与此同时,吐蕃欲取捷径密道偷袭夏军,要过梅里雪山,必过英魂冢。

    ——英魂冢外。

    皑皑白雪覆盖了黑色的土地,在这雪山上无论什么时节都是一样的寒冷,而此刻尤其。吐蕃一只八百人的小股部队弃车弃马,不带辎重,轻装步行来到这里,准备突破这个被聿赍城占领多年的山谷,穿越梅里雪山偷袭夏军身后。

    然而摆在他们面前最大最近也最现实的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山谷是有主人的。

    聿赍城,两国边境生活的人必定知道这个名字,知道那座不属于任何国家的自由之城,这座城临着澜沧江而建,背靠梅里雪山,处在一个口袋状的战略要地。若不是夏军的边防线和吐蕃的边防线刚好从这个山谷的外围绕过,这样的战略要地是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一定要占领的。

    然而既然聿赍城的存在并不妨碍他们短兵相接,要攻占这座城市又得付出太过高昂的代价——多年以前某任聿赍城主曾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访吐蕃王寝宫,留下墨宝一副,吓得吐蕃王把边军往后撤了三十里。那位城主的话大意是——大王尽可凭武力取我城池,然城破之前我必先取大王项上人头,言下大有不信我们就试试的嚣张姿态。

    想要取得这座城要冒太大的风险,吐蕃王们几乎都已经习惯性的放弃考虑这样危险的想法了。而如今——他们只不过想从英魂冢借道而已!虽然知道英魂冢对于聿赍城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重要意义,但是若是往日吐蕃王下令之前应当还会尝试对聿赍城主许以重诺以换取聿赍城的帮助。倘若是有了这群武功高强的江湖豪侠的帮忙,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就再也不是梦了。

    可是,这一任的聿赍城主对夏朝的好感远远过于吐蕃,且虽然聿赍城一直与吐蕃关系不错,但城主夫人们从来都是夏人,未曾见过一个吐蕃人,想想就明白要说动聿赍城主恐怕比直接打过去还不容易。

    这就是这队吐蕃战士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们的长官是一个叫勃伦赞刃的高大威猛的年轻人,虽然年轻但却骁勇过人,他知道英魂冢内外常年都有侍卫把手,强取不易,因此一早叫人小心潜伏靠近,也准备偷袭。

    他此时伏在一块巨大的山石后面,凭借鹰隼一般的眼睛观察着谷里的动静。那些爱好夸耀财富的聿赍城人把埋葬他们英雄的山谷修成了一座缩小版的聿赍城,有城墙,有箭垛,有城门,有城楼。但是这座城里面除了沿着山谷外侧修建了一些守陵人和执明卫的住所,便是一座有一座精美的坟墓。

    而此刻,值宿的执明卫就在墙头上站岗,巡逻的提着弓和刀在城头转圈。如果可以勃伦赞刃真想等到天黑的时候,那才是适合发动攻击的时间,但是他等不到了。夏朝的军队已经放弃了攻下聿赍城的打算,他们要从旁边绕道,聿赍城对此乐见其成很乐意给他们行个方便。

    等不到天黑夏朝的军队就会从山谷外面绕过去了,到那时再冲出去他们的奇袭就会变成一个笑话,他肯定会被暴躁的主将砍下脑袋。没有办法了,他叹了口气,好在雪山云雾缭绕今天虽然没有下雪刮风但能见度也不算很好,天气阴沉沉的,他收紧手指让冰冷的手变得温暖起来——他要准备战斗了。

    打了几个简单的手势,手下的人不动声色的悄悄往这边靠拢,而墙头上的执明卫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正处于别人的虎视眈眈中,他们轻松的聊着天,边上那些自愿来此驻守的守陵人沉默的站着岗,一切都很正常,也许城墙下他们的住所里厨役们还炖着羊肉,温着酒。

    是有人温着酒,那人是执明卫的统领,也是一名自愿来此的守陵人。她穿着守陵人们一式的黑衣,外罩执明卫的甲胄,甲胄外面还套着绣玄武神君像的罩衫。她正坐在执明卫休息吃饭的府衙中,厚重的披风搭在她的肩膀,厨房里传来羊肉的香味,还有来自西域昂贵稀有的香料,在锅里咕嘟嘟的冒着泡泡。

    她一手拽着自己的披风,斜靠着身后的桌子,一手拿着酒杯,惬意的品尝着弟弟从家乡寄来的江南美酒。自斟自饮里,仿佛还能看见那滔滔的江水,美丽的西湖,小岛上开得妖娆的桃花。执明卫毕竟不是正是军队,又不须前线冲杀,制式的甲胄并不厚重,在这女子身上更是摈弃了大部分的防护,只留下了胸口要紧处和小臂小腿的板甲,就连腹部也只是用皮甲防护。这毫无疑问让她失去了更强的自我保护,但是她的武功却本就偏于轻灵,况且……她毕竟是个女子,体力有限。

    会这样一丝不苟的穿戴整齐无所事事的坐着喝酒,若是那人还在,定要笑话自己的。她想,那是个贪图享受,喜欢被人宠爱着的女人,她若是喝酒,定然是在自己房内,升起温暖的炉火,把房间烘得像是春日的江南,然后赤足,薄纱,散发,像一朵无枝可依的桃花一样陷在柔软的隐囊中。

    这样还不够,她还会摇摆着雪白的足踝,一手支着头,薄纱便顺着她的手臂滑到手肘,然后下巴微抬,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等自己红着脸端着酒杯走过去,她便低头含着自己杯子的边沿,浅浅的尝一口。末了,粉色的舌头从杯沿上扫过,抬眼像个迷人的妖精一般笑着说:“墨鲩真乖!”

    然后,自己会把那柔若无骨的人抱进怀里,她滑得像一尾鱼,软软的伸出手勾着自己的脖子,她便吻她,和她一起厮缠……白玉杯中落入一滴泪珠,发出轻响。而落泪的人仿佛浑然未觉,仍痴痴的想着什么。

    似梦非梦中举杯又饮,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

    忽然,外面炸雷似的响起一声鼓声!她顿时像是从梦中被惊醒一样挺直了背睁开了眼,是做梦吗?她听到了战鼓?

    没有错!紧接着传来了第二道鼓声,还有金戈之声,惨叫之声,惊惶之声。战斗的声音,她是那么的熟悉!

    “咦?怎么回事?”厨子疑惑的抄着刀冲出来看,就见一袭黑色的披风冲出门外,桌上只留下了一个比一般刀长出许多的刀鞘。

    “怎么刀鞘都没带?什么情况这是?”

    一出门就听见箭矢嗖嗖的破空之声!翎羽在空气中嗡鸣,箭头钉入土墙之中颤抖,刀刃砍断白桦树干一声脆响,她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城墙,上面忽的翻落一个人,啪的摔在她眼前。

    他的刀摔在不远处,身下迅速流出鲜红的血。

    “敌袭——!!!”她一把扯落披风冲上城墙,一边跑一边大喊:“敌袭!所有人,集合!迎敌——”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故事已经完结了,这个相当于是番外。

    池墨鲩和殷寰,我还欠她们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