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安开始说话有些隐晦,总像是在试探什么东西,沐归影也听不懂,也没怎么在意,听不懂的地方就很自然就忽略掉,然后说着很多感谢的话,还说起他的医馆,以后有机会了一定亲自去登门拜访……
南宫璃听出了清安的言外之意,他告诉过清安他面前的这位就是北辰的公主,大概他是一直记在心里了,现在想问又怕冒犯了她。看出清安的意思,当然,南宫璃有私心在的,他想知道这个隐姓埋名的大夫究竟是什么来历,于是将沐归影拉到了一边。
“你面前的这个人也是北辰的旧人,他刚才支支吾吾说的话都是为了想要确认你的身份,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告诉他,然后顺便……”南宫璃说到这忽然不说了,因为向来都是别人请他做事情,他还几乎没有求过人的时候呢,所以忽然就张口结舌了。
“怎么,你说呀。”沐归影看着他好奇地问。
“你帮我问问这个人的来历和底细,我很想知道。”南宫璃说出了口。
“好啊没问题。”沐归影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然后准备过去问清安他的身份了。
一把就被南宫璃拉了回来,他铁青着脸说道:“你可不可以不这么明显啊,隐晦一点好啦,不要明摆着就是我问的,不然我还叫你帮我问干嘛,我自己问好了。”
沐归影笑了,这样反应的南宫璃既不多见又可爱呢。好言答应了他之后,沐归影就回到了清安面前然后跟他继续扯皮说他的医馆,说他的医术高超师承何处。
就只见南宫璃是一脸不放心地在旁边看守着,生怕沐归影说错话似的。
沐归影白了他几眼,嫌弃他不信任自己的智商。
“老先生,还没有请教你尊姓大名。”
“
咳咳,人们都称呼我杏林大夫,请娘娘也这样称呼好了,这名字还都是患者叫出来的。”
“杏林,据我所知,杏林是对医者的尊称,应该不是先生的真名吧,既然先生救了本宫的性命,本宫想要知道先生的真实姓名啊。”
“这……”清安显得有些为难,眼神躲避着看了沐归影好几眼,她还是在盯着自己的眼睛不肯移开,清安心里一直想着她应该是北辰公主无疑,告诉她应该不会有问题,她若是不是的话,告诉她她大概也不会太往心里去,都说贵人多忘事,她若不是公主的话,大概没几天就会将自己给忘记了。
于是清安自我介绍道:“老夫名叫南清安,原本是北辰的御医,只不过后来北辰覆灭之后就没有了我们这些太医的容身之地,辗转之下几十年了,我才定居在了这里。”
清安的话沐归影倒是没怎么多想,可是余光中南宫璃却已经变了颜色。
“我听说了你是北辰的旧人,本宫也是,不过本宫也是后来才被人告知自己的身份的,起先是不知道的,知道的时候,本宫已经嫁给了当时的贤王,这中间也是有重重波折在的……”
两人开诚布公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谈话也就变得亲近明朗了许多。
“之前听闻皇后才是北辰的公主,并且已经因为这个身份失去了性命,如今怎么……”
“这个说来话长了,长话短说的话,就是两个都是本宫,如今本宫的身份是一个掩护罢了,之前的事情也是当今皇上对本宫的保护。”
“原来是这样,也算是伉俪情深,娘娘可知这北齐国还在的时候有一个叫做光明顶的组织?”
天聊到这里就是愈发地有趣了,南宫璃在一旁认认真真地听着清安
说的每一句话,然后自己一言不发。沐归影也很好奇,这老先生既然没有谋反的意思,怎么还知道光明顶的事情呢?
沐归影继续问了下去:“老先生想知道什么?本宫自然是知道光明顶的,当初本宫还……不说这些也罢,老先生尽管说出自己的疑问吧。”
“既然娘娘知道的话……老夫想知道,算了,怎样也是找不到的了,不问也罢,还请娘娘看在老夫拼尽全力救娘娘的份上不要将老夫的名字告诉其他人,老夫身体有些疲累,晚上的晚宴就不参加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了,老夫就先告退了。”
沐归影心里很纳闷,还真是个奇怪的老头,怎么说着说着话就要走呢?不过老先生说自己累了她总不能拖着不让人家走吧,本来还想为南宫璃再问一些问题,这样的话也就只好先算了。
“那本宫就不打扰老先生了,晚上的晚宴本宫会再派人来请老先生的,毕竟你是本宫的救命恩人啊,没有你的话,晚宴的意义就没有那么重了,好了,秋兰我们回宫吧。”
“恭送娘娘。”清安的表情中明显带着一些不知名的秘密。
沐归影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南宫璃,离开了这里。南宫璃也没有回头,一路低着头跟在沐归影的身后,回到了流香宫。
回到了流香宫之后,沐归影关上门之后忍不住就问了:“怎么看你脸色那么难看,你是知道什么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可不可以讲给我听?”旁边的秋兰扶着她坐在了软塌之上,将手中的暖炉递给了她。
南宫璃沉默了一下之后幽幽开口道:“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我的父亲。”
沐归影吓得差一点就从软榻上跳起来了,如果不是她现在跟个残废一样的话
。
手中的暖炉被沐归影丢到了一旁,整个身体都为之一振,然后伸着脖子问南宫璃:“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有什么证据么?”
“我们都姓南……”南宫璃说完这一句话之后沐归影就跳戏了,嘴边嗤地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这天下同名的人都数不胜数,更不用提姓氏了,毕竟南也不算是一个非常生僻的姓氏嘛,你会不会想多了……”沐归影没有说完就发现南宫璃的表情很认真绝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加上之前在老先生那里的表情,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件事对于南宫璃的意义。
清安不光是姓南,之前向沐归影没有问出的问题也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不会这件事是真的吧。
“那还等什么呢?你们不是也见过面了,如果你有这种疑虑的话为什么不当面说出口呢?”沐归影盯着南宫璃直直的眼睛。
南宫璃不是不想问,其实很早以前他就有这种疑虑,但是因为种种原因都没有问出口。
这种种原因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之前南宫璃一直在杏林医馆坐诊,不可避免地就会跟清安打交道,但是这两个人除了医术上的事情偏就什么都不谈,就算是看出了清安的家里有很多北辰的旧物他也全部都当没有看见了。
这样做的原因就是他当时是身负责任的,他不能被京城中的任何眼线发现端倪,从而怀疑到许世友和幽浪的身上,不管是大事小情从来他都是能不碰就不碰,有什么话也都是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
这样的性格也受到了清安的喜爱,他本身也是这种性格,加上自己心里有无数的秘密,自然也是不肯多说话了,就这样你不说我也不说,这种默契就一直延续到了南宫璃离开京城。
他带着刘云未主仆二人离开京城以后在钟州城救治好了老汉之后,就继续往下走了,如今刘云未还在远方边陲小镇里等着他。南宫璃听到沐归影受伤的消息匆匆赶了回来。
如果这次他不回来的话,没有许世友的话,没有这样的会面,沐归影这样的询问,可能秘密就永远是秘密,他将会效仿当年传说中的父亲去做一个游医,然后在路上去寻找这父亲的痕迹,重走他当年的老路。
南宫璃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样小概率的事件会在自己的身上发生,所以当时心头一热就离开了。如今谜团好像咋一点点揭开,但是南宫璃却有些胆怯了,他心里有些犹豫。
“这件事先不急,我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去面对这个事情,或许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猜想也不一定。”南宫璃说话的速度也变慢了没有了那股高傲的味道。
沐归影心里却急了起来,这可是大事情啊,清安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与他见的最后一面,既然在他们的语言里都能感受到他们正在寻找自对方,何必再拖下去呢?没准这样拖下去的话,本来一件好事就硬生生地拖成了遗憾。
这样想着,沐归影断然说道:“不行,这件事你听我的,如果你没有准备好的话,我来帮你好了,如果一切真的只是你的猜想的话,你也不必过于难过,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慢……你……”南宫璃想要拒绝沐归影,但是却说不出什么合适的言辞。
“慢什么慢,这种事是能拖的吗?亲人相认从来都不能等。”沐归影说道,“好了你大概也累了,你也先去休息吧,一切事我都会帮你安排好的,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难为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