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照射在李将军的脸上,让在黑暗中待久的他有些不适应。说起这个李将军,沐松是再熟悉不过了。李将军从先王那辈开始,便是沐将军的副手。沐将军待他,就如同自己的亲兄弟一般。
两人一起服侍先王,直到先王去世一直配合得很好。当年夜摩天能拿下北齐,也多亏了李将军与沐松两人的完美战术配合。而如今,沐松却发现凶手是李将军。说真的,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将军,怎么会是你?”沐松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李将军愤恨地看着沐松,咬着牙关怎么都不说话。沐将军见他表情不对,上前捏着他的下巴喊道:“你想自杀?”见事情已经败露,李将军无奈只好选择咬舌自尽。
沐松绝对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随手扯过一块纱布塞进了李将军的口中。“李将军,你与我就如同亲兄弟一般。当老夫看见是你,你知道我有多么心痛。”
当初投奔夜玄凌的时候,沐松还特意问过李将军的意见。“如果您觉得夜玄凌值得您付出生命匡扶他上位,那么我一定支持你。你就像我的指明灯,你到哪我必定相随。”想起李将军的话,沐松的心情更加复杂。
说真的,即使沐松发现李将军是凶手。他也不想将李将军交给夜玄凌,毕竟李将军跟随他多年他又怎么忍心看着李将军被处死?
“李将军,老夫真的很心痛。”沐松坐在李将军的对面,“你跟我出生入死十余载,最后难道要我亲眼看着你死吗?当初你明明说,夜玄凌绝对有能力稳固这江山。可当他真的做到了,你又为何在登基大典前夕杀掉那些老臣让他难以登基?”
沐松思前想后都想不明白,可是他又害怕李将军咬舌自尽没办法将他口中的纱布取出。他看着李将军淡然的表情,一时哽咽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沐将军,天下这么大你去哪
我就去哪。”每一次打完胜仗,李将军总会这么说。其实李将军的才能不在沐松之下,却甘愿做沐松的副手,“只要能一直跟您一起打仗,头衔对于我来说就如同河中的浮萍。”
如今,沐松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将军会背叛自己。除了自己的家人,李将军与沐松最亲。可是,李将军现在却选择了背叛自己,这让沐松怎么能接受?
面对沐松的质问,李将军的态度倒是很淡然。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嘴里塞着纱布。他没有再挣扎,甚至没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看样子,他对于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已经无所谓了。
这一点,是沐松最为心痛的。
如果李将军跪下来求他,跟他说:“沐将军,我只是一时糊涂才犯下如此大错。”沐松一定会原谅他,并且将这件事情一辈子封印在肚子里。可是,看李将军没有丝毫悔过的样子,沐松又生气又着急。
“你这样做,新皇帝自然不会放过你。李将军,你到底让老夫怎么办?”沐松很是为难,看着李将军的脸半天都没有想出能够两全的办法。李将军摇了摇头,示意沐松将自己送给夜玄凌处置。
沐松哪里舍得,硬是坐在那里半天没动。李将军是个懂大义之人,他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他哼哼了两声,让沐松看着他的脸。沐松抬起头,发现李将军脸上带着大义凛然的表情。
他知道李将军是个大丈夫,既然他做了他就根本不会畏惧什么惩罚。沐松与李将军如此对峙了良久,直到天空已经出现了第一抹阳光。
沐松与李将军面对面坐了一夜,沐松的心也挣扎了一夜。他到底该怎样做?他到底该如何跟夜玄凌解释,才能免李将军一死?
“沐将军。”门口突然传来声音,吓了沐松一跳。沐松赶紧披了件衣服,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冥啸。他看着沐将军还未更衣,对沐松说:“将军们都已经用完早
膳了,我见您没来便想带点给您。”
冥啸突然觉得,沐松今天很不对劲。他想探头往屋子里看,却被沐松挡着。他看出沐松的刻意,小心翼翼地问到:“沐将军,今日府上有客人?”
“哪里哪里,这一大早的怎么会有客人呢?”沐松支支吾吾的,让冥啸更加怀疑。可是,沐松的身体将门挡得严实,冥啸没办法探清楚房间里的情况。李将军听见是冥啸的声音,突然让自己连人带椅子摔在地上。巨大的动静,沐松根本无法掩藏。
“沐将军,看来您府上真的有客人。”冥啸警觉地说,“您就穿着睡衣迎接客人,这未免。”正当沐松迟疑之时,冥啸一把推开了他。进入屋里,冥啸看到了摔倒在地上的人。
“李将军?”冥啸很是诧异,他发现李将军的旁边掉落着一把匕首。李将军穿着黑衣,看样子并不是来找沐松谈天那么简单。冥啸猜出了一二,回头对沐松说:“看来,我来得很是时候。”
沐松知道纸里包不住火,无奈地叹了口气。“冥啸,你且去通知皇帝。杀害老臣的嫌疑人,已经找到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人知道沐松心里的绝望。
冥啸点了点头,赶紧去通知夜玄凌。今日,沐松缺席了早朝。待早朝结束,夜玄凌带着冥啸和幽浪一起来到了沐松的寝宫。
看到李将军,所有人的为之震惊。冥啸站在李将军的身后,沐松将他嘴上的纱布取了下来。
“李将军,朕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你杀害了前朝的大臣们。你说,你这么做是处于什么目的?”夜玄凌双手背在身后,“如果不说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冥啸拿着李将军的匕首对着他的脸,“我们不会杀你,我们会慢慢地折磨你。”
沐松看着很是心痛,自己默默地退出了房间。他见不得自己的部下被如此蹂躏,可是他也清楚李将军命不久矣。纵使夜玄凌现在可以
饶他不死,等到他登基以后为除祸患也一定不会要了李将军的命。
“我既然做了,不会藏着掖着什么都不说。”和别的犯人不同,李将军倒是很大度,“我这么做,是受了皇帝夜摩天的嘱托。自打我加入你们的军队,皇帝就一直与我保持联系。”夜摩天为何如此阴魂不散?一听到是帮夜摩天做事,夜玄凌此刻就想了解了李将军。
“为何?夜摩天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夜玄凌道,“朕平日里待你不薄,况且沐将军一直把你当做亲兄弟。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吗?你,就是这么回馈沐将军的吗?”夜玄凌生气地吼道,“夜摩天不过是用些物质的手段来收买你们,你自己想想他可曾用真心待过你?”
李将军低着头思考,过了半晌他才说:“皇帝给我了三千金元宝,这件事情做成之后,我会在郊外得到一栋大屋。皇帝已经将我的家人都安置在那里,他们现在过得很幸福都是托皇帝的福。”
三千金元宝和大屋就能收买一个人吗?夜玄凌觉得这件事情真的很可笑,他不屑地摇了摇头。看来,夜摩天还真是会笼络人心。
“李将军,就凭这些就能让你背叛前朝的老臣和沐将军?”李将军没有说话,只是无奈地笑。“那又如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吗?更何况我的家人都在夜摩天的手上,说是给我大屋安顿我的家人实际上是派人看着他们。”
原来,李将军这么做也是有隐情的。“如果我不照他的吩咐办事,我家人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我不在乎你会怎么处置我,只要我的家人能够活着就已经足够了。”
面对李将军的大义凛然,夜玄凌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虽然被夜摩天收买,但也是出于无奈。夜玄凌知道,夜摩天向来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夜摩天为了达到目的竟然用家人来威胁李将军。
“李
将军,那你为何不跟我们说呢?”冥啸听到,同情地道,“我们与你出生入死,你难道还不信任我们吗?”
如果真的能这么做,李将军又怎么会不向沐将军和诸位大将求救呢?李将军无奈地说:“夜摩天给我的那间大屋四面装了毒气装置,一旦看守的人发现外人靠近便会启动那些装置。就算你们去救,我的家人也是必死无疑。所以,这也是我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
冥啸听了,恨不得现在就提刀去杀了夜摩天。“夜摩天太不是东西了,居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冥啸气愤地握起了拳头,“皇上,您看我们现在怎么办?”夜玄凌叹了口气,他也在问自己。可是毕竟李将军背负的不止一条人命,如果就这样放过他那么几位老臣九泉之下也会不得安宁。
“李将军,纵使你的理由让人同情。可是作为一国之主,我必须要告诉你。你已经犯了杀人之罪及以及叛国之罪,无论如何你都得赔上性命。”夜玄凌说到最后的判决的时候,沐松刚好从门外进来。
“明日午时,问斩。”说完,夜玄凌转过身对冥啸说,“将李将军带回你的寝宫好生看着,如果他逃跑了唯你是问。”
“我可以看着他。”沐松的声音颤抖着,“他当了那么多年我的副将,就让我再最后送送他吧。”其实如果是沐松的话,说实话夜玄凌担心他一心软就将李将军放了。可是看着沐松真诚的眼神,夜玄凌没办法拒绝。
“好吧,如果李将军逃跑了朕唯你是问。”说完,夜玄凌带着冥啸幽浪离开了沐松的寝宫。
沐松坐在李将军的对面,看见李将军的眼中噙满了泪珠。他哽咽着对沐松说:“将军,我能否求你一件事?”沐松重重地点了点头,李将军开口道:“待你和皇帝攻占了主城,请一定要救出我的家人。”
看着李将军夺眶而出的眼泪,沐松的视线也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