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摩天本来在天合殿与苟明诚议政,听到郑美人出事果然匆匆赶来了北仪宫。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床前看了看郑美人的情况,此时的郑美人已经下身出血眼看孩子就保不住了,见到皇上大声喊着:“皇上,臣妾好痛,救救臣妾!”
见到她这个样子,夜摩天甚为心疼,龙袍一甩回过身来,震声一吼:“怎么回事!”
众嫔妃见状统统跪倒在地上,紧张的听着皇上的斥责,“皇后,你来说!”
皇后头也不抬地回:“皇上息怒啊,臣妾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今日姐妹们来我宫中请安,我看许久不见仪妃了,就商量着大家一起到北仪宫来看看她,可是臣妾正跟仪妃说话呢,郑美人就忽然捂着肚子倒地不起了,太医说是吃坏了东西,请皇上明察啊!”
“太医!”夜摩天手中因为担心郑美人而紧张地转着翡翠珠。
太医听见夜摩天的声音赶紧骨碌碌滚到他身前跪下,答道:“皇上,臣已查明,郑美人是因为服用了大量的麝香,才导致流产的,如今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听到太医的话,床上的郑美人凄厉地尖叫了一声之后昏了过去。
夜摩天手中的翡翠珠也应声砸在了地上,“混账!皇后你去查!”说完话,整个寝宫中没有了半分声音,夜摩天看了看了,怒气冲冲地在旁边坐下了,太医们还手忙脚乱的救治着床上的郑美人。
皇后叫来了郑美人身边的婢女:“郑美人之前可吃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那婢女早已被这阵势吓得如迎寒风一般颤栗着,连声线也是一波三折:“回皇后娘娘,我家美人自打怀孕之后,饮食上颇为注意,今天也只吃了像往常一样的滋补佳品,并没什么特别的。”
“那她最后吃的是
什么?”夜摩天在一旁审问道。
婢女沉吟了一会,看着旁边桌几上的茶杯,回道:“回皇上,美人最后是喝了北仪宫的的茶水,就变成这样了。”
听到自己的宫殿名,沐秋仪着实出了一身冷汗,皇后也颇为震惊的说道:“你说的可是实话?你若有半句虚言小心你的脑袋!”
婢女吓得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高声回道:“奴婢不敢说谎,若有半句虚言,任凭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看了夜摩天一眼,又看向身后的太医,使了个眼色,太医会意,赶紧将郑美人最后喝的那碗茶端了起来,细细查验,随后将杯子放在桌子上,重重的扑通一下跪在堂前,道:“禀皇上,皇后,这茶杯中确有大量能导致滑胎流产的莪术麝香等物,皆是上乘佳品,不易察觉,足可见得这是有人故意放在郑美人杯中的。”
夜摩天大怒,站起身来围着沐秋仪转了一圈,沐秋仪自然知道这是何意,事出在北仪宫,肯定是要算在她的头上了,沐秋仪反应过来抱着夜摩天的腿,声声凄切:“皇上,你要相信臣妾,这件事与臣妾无关啊”
皇上用力甩开了沐秋仪,他本就生性多疑,出了这样的事,怎么还能轻易相信沐秋仪呢,倒是旁边的皇后为沐秋仪求了一句情:“皇上,现在已经很晚了,仪妃她也是病体未愈,不然这件事我们就明日再查吧。”皇后早就已经摸透了夜摩天的性格,就算是自己真的愿意,可他又怎么肯?只不过白给了她一个做好人的机会罢了。
果然,夜摩天转身训斥了她一句,“你无能!”随后又对着满屋子的人说:“今晚这件事不查个水落石出,谁也别想睡觉!”
这句话正中了皇后的下怀,她命道:“来人,把上茶的婢
女都带上来!”
四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就出现在了这。
皇后站起身来,问道:“是谁给郑美人上的茶?”
其中一个婢女站了出来。
“是奴婢给郑美人上的茶。”
“这茶有何人经手,怎么会掺进莪术和麝香,给本宫说!”皇后疾声厉色。
“并无人插手这杯茶。”那奴婢颤着音说。
这下,沐秋仪夜摩天和皇后都表现出了惊诧之色,命那奴婢继续说下去。
她神色中好像是编不下去了似的,闭着眼睛低着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边哭嚎着一边说:“是仪妃娘娘要我这么做的!她说只要一有机会,就将郑美人腹中的孩子打掉,这样她就不能和自己争宠了,这些药也都是仪妃娘娘给奴婢的!奴婢也是逼不得已,请皇上皇后饶命啊!”
夜摩天听见这句话,捏着沐秋仪的脸好一阵沉吟,沐秋仪憋红着脸眼泪顺着两颊簌簌而下,嘴上一字一句地念着:“不是我啊皇上!”
可夜摩天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哪里会相信她说的话,带着怒气一把将沐秋仪的脸甩到了一旁,连她的身子也跟着甩了出去,情急之下,沐秋仪抓住了床上的枕头,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体,可是连带着枕头一起拽了下来。
皇后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落在地上的药包,正要伸手去捡,沐秋仪也发现了,赶忙慌张地想要护住药包,可没用了,药包被皇后稳稳地抓在了手心。
皇后拿了药包拆开来,见了里面的东西大惊失色,赶紧叫太医看过之后递给了皇上。
太医跪在夜摩天面前,“皇上,这正是麝香和莪术等物啊!”
沐秋仪嚎啕大哭,爬向了夜摩天:“皇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你要相信臣妾啊!”可这样的摇尾乞怜换来的却是一记
重重的耳光,沐秋仪知道辩解也是无效,自己这是被人下了套了,并且这套是早就谋划好的,她根本无力挣脱。
“枉费朕对你一片真心了,你竟有这般蛇蝎心肠,来人,即日封锁北仪宫无令不得有人出入,下毒的婢子拉去乱棍打死,将郑美人接回宫医治。”夜摩天的令一下,又是一片哭声狼藉。
婢女喊着此事与自己无关求皇上饶命的话,沐秋仪则无力的辩解着这件事与她无关。
夜摩天下了令,便带着众嫔妃离开了北仪宫,临走时,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沐秋仪一眼,然后也头也不回地走了。
整个北仪宫只剩了沐秋仪和几个宫女太监,这光景甚是凄凉,沐秋仪身边夜摩天扔过来的草药还散乱地在地上落着,沐秋仪无瑕理会这些,靠着床边,流着数不清的泪水。
整整一夜无眠。
布满眼睛的血丝望着天边的朝霞被刺痛,沐秋仪才将眼睛合起来。
身边的巧兰根本就不敢上前安慰,只能在不远处也是不眠不休地守了她一夜,沐秋仪向她招招手,她才战战兢兢地缓缓走了过来。
“你怕我?”沐秋仪这一问,问的让人摸不到头脑,其实巧兰心里怕极了,赶紧跪下将头磕在地上。
沐秋仪嘴角扬了扬,笑了。
“你怕我什么呢?就算你之前怕我,现在却不必了,因为皇上已经下令封宫,想必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都死在这里了。”沐秋仪像是夜摩天捏着她的下颌一样,捏着巧兰的下颌,这动作吓坏了巧兰。
“娘娘,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昨日我去取了药已经仔细着了,并没发现有人看见过我。”巧兰紧张而又惊恐地辩白着。
沐秋仪嘴角依然喊着笑,猩红的朱唇,完美的脸颊被初升的太阳一照,美得不可
方物。
“我自然知道不是你,我是相信你的,所以才给你起了这个名字,我既相信你的忠心就不会质疑你,只是你太蠢了,比我还蠢,别人下了套还会明晃晃的告诉你吗?若是你都能发现了,那她也坐不上今天的高位了。”
巧兰一怔:“娘娘你说是……”
“皇后,除了她没人能调动这么大的阵势来造这一个局,这是也是必输无疑的局,可是她以为这样就能击垮我了吗?我才不要又过那种人下人的生活,迟早有一天,连她的位置也要是我的。”沐秋仪在跟巧兰说话,但更多的,她是在对自己说。
巧兰不敢多说话,只能听着她的。
经过这样一闹,沐秋仪反而明白了自己的位置,她仍然想不清楚夜摩天为什么接她进宫并许以高位,但有一点她是肯定的,夜摩天不会只是为了她的容颜,她一定还有别的价值,不过想要发现这价值在哪恐怕就是先要从这北仪宫出去了,并且,她原本只想依靠夜摩天的势力这也是错的,因为以她现在的地位,一定会有无数女人想要踩在她的头上,甚至让她消失,她如今要做的,应该在这北齐宫中站稳脚跟,然后才能将沐归影和夜玄凌的生死,甚至更多人的生死,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想通了这些,沐秋仪心中却轻快了不少,也不再想昨夜被皇后污蔑陷害的事情,在巧兰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却因为坐了太久,又重重地倒了下去。
“娘娘,你现在身子太虚弱还是在床上好好休息休息吧。”巧兰泪痕未干的脸上紧紧纵着眉头。
沐秋仪再一次尝试站了起来,在巧兰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宫门口,迎着清晨的阳光扬起了苍白的脸,嘴中喃喃:“我沐秋仪再也不会任人欺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