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媛拧了湿帕子,给他盖在脸上敷着。
“还冷吗?”
他摇摇头,只是衣服上粘的雪花都开始化了,黏在身上有些难受。
徐媛解了他的披风,见他的手在水里面已经活动自如,不那么僵硬了,让他将手拿出来,自己换了衣服。
“等会自己去浴池泡泡。”徐媛换了自己的衣物,“我要睡了。”
他跻身上前抱住徐媛:“我也要睡。”
“不冷?”
“不冷。”他跟着蹭上床铺。
“那就睡吧。”确实夜已经很深了。
院子里的雪人飘了一晚上的雪之后,已经看不出来面上的容貌,但是大体的身形却是依旧能够看得出来。
春月和夏花站在院子里欣赏了一会自家姑爷的手艺,便进屋去,徐媛在里面喊她们了。
两人伺候着徐媛洗漱完了,李胤才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还是很迷糊。
“媳妇。”
徐媛回头看他,很好,今天没有变回那个有点讨厌的李胤。
他下床洗漱,脸颊还是有些泛红,应该是昨晚在外面是有些冻得过头了。
“等会先把昨晚的画画完了。”徐媛指了指桌上摊开的画卷。
他点头应下,继续自己的洗漱工作。
用过早饭之
后,徐媛大概给李胤讲了一下要如何去画,自己便去找云鹤。
这解剖图,她还真没有猜错,云鹤第一次见。
按说云鹤以前见过的尸体还真不少,但是徐媛将图拿到他眼前了,他才质疑自己,怎么以前都没有想过,将那些人分割了看看,里面的构造到底如何。
徐媛横了他一眼:“真当要打开了看这么容易?这个时代,人的父母,愿意让你看嘛?”
云鹤悻悻的收回自己的想法,也确实,为人父母的定是不会同意有人将自己的孩子弄成那般样子。
他拿着徐媛的画看了半晌,每一条血管分支都要问的清楚,徐媛用现代的名词给他解释了,他还要拿笔记下来。
这一来二去,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到徐媛要学东西时已经是下午,而这个时间,云鹤还要去钱府给那病人施针。
徐媛忧心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又不好让钱大人的人等着,最后还是让云鹤去了,不过自己要学东西的事情放到了晚上,不管怎样,她都得抓紧时间将最后一点点东西学完了才是,现在的事情变化太大了。
她回院子看了下,李胤已经将那两幅画卷都完成了,徐媛差人给布庄里送过去
,站在院子里看着庭中立着的那个雪人。
“媳妇,好看吗?”李胤笑嘻嘻的凑过来。
“好看。”她不吝啬的夸奖,毕竟他为了这个,昨晚的手可是被冻得很惨。
他趁机将徐媛抱在怀里,弯曲着身子枕在徐媛肩头。
下一瞬,李胤猛地站直身子,面色阴寒:“这傻子在做什么?”居然用那样憋屈的姿势靠在徐媛肩上?
徐媛被他这忽然的动静惊得一怔:“你这是?”完了,又变回来了。
李胤眯眼看着院子里那个一人高的大雪堆,才抬起自己的手瞧了半晌。
“那傻子堆的?”
徐媛冷眼看他:“你才是傻子。”
他抿唇,没有和徐媛反呛,自己这话说的也确实不对,在一个身体里,说他傻,也不是在说着自己傻么。
徐媛冷着脸转身进屋,心情不怎么愉快,本来多温馨的场景,非得被扰了场面。
李胤转头看了眼徐媛的背影,扬声问道:“云鹤在哪?”
“钱府去了。”
“那我这病他到底怎么说?”
徐媛转回身关上门:“你就等着吧。”
李胤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握紧了拳头,当着他的面关门,很好。
春月和夏花屏住呼吸站在门外,
姑爷现在的样子真是可怕至极。
李胤转身,走到院子里,盯着那雪人看了半晌,恨不得用眼睛能让这雪人直接倒了去。
他抬起脚,一想那屋子里的人,最后还是把脚收了回来。
他有种直觉,若是自己将这雪人毁了,屋里的人不会放过自己的。
……
徐媛在屋子里翻看着之前从云鹤那里搜刮过来的医书,心里却是一点都没有把心思放在那上面。
若是云鹤留住的是这个李胤,而不是那个李胤……
她烦躁的挠了挠头发,若是她真的为了李胤好,那就应该让这个理智的李胤留下来,可是她的私心告诉她,她想要留下那个李胤。
那个昨晚为她堆雪人的李胤,冻得手脚通红,还傻兮兮的对着她笑。
她一把合上面前的书,心下更是烦乱。
云鹤老头说过,若是李胤的病真的治好了,那两个人的记忆会融合,她现在只能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还有希望,李胤的记忆,不会压过他们这六年的情意。
她怅然的叹了一口气,重新从屋子里出去,李胤已经走了,这个天气,也不知道去哪里。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找?”春月试探着问了句。
“不找了,
反正他现在清醒的很。”徐媛垂下眸子,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云鹤先生若是回来了,告诉我一声。”她转身回房,也不只自己刚才出来是为什么,莫不是希望李胤还在外面站着?
她自嘲的勾起嘴角,真是可笑。
李胤本是想去钱府外探探风声,徐媛昨日派人来喊他,说的就是朝廷来人了,他怕来人认出他,便直接拒绝了。
今日他想过来看看,若是这人认识他,那他以后就避免在此人面前出现,还要想着怎么提防徐媛的怀疑。
若是不认识,那他就算出现了,那也无妨,还正好方便自己办事情。
谁知等他潜进钱府之后,摸到那大臣住的院子里,老远就看见外面站了一堆人,根本不给他一个进去的机会。
再过半晌,就看见云鹤从里面出来,直接关上了门。
他躲在假山后面,听到路过的两个丫鬟讨论,说是这大臣自从来了钱府,就直接病倒在房里,这两日都没有出来过。
他才知道自己这是白来了,根本就是扑了个空,除非……能进到那屋里去。
他闪身出来,看了看将整个屋子都围起来的侍卫,默默的出了钱府,算了下次有的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