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侯夫人听完此言,一时间愣住了,眼神中交织着诧异与疑惑,显然对陶慕雪的这番话意料之外,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就连平素总带着几分高傲之色的陆庭樾,此刻脸上也难掩一抹惊讶之色,似乎对于陶慕雪这一举动颇感意外。
陶慕雪这是转性了不成?
众人的心中不禁都划过这样的疑问。
“嗯,办得好。”
侯夫人眼含笑意,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赞赏之意,仿佛品味到其中的奥秘,“白洛本就是个忠厚之人,给她这份自由,她只会更加尽心竭力地服侍你,我的好儿媳。”
她的话语中夹杂着丝丝暖意,眼中的精光闪烁,显然已明白了陶慕雪此举背后的深意。
陶慕雪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她之所以急于将此事公之于众,正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作为主母的宽容与智慧。
这样一来,哪怕白洛日后心有不甘,想要向侯夫人或是陆庭樾诉说苦楚,她也能够反咬一口,指责白洛忘恩负义,居心叵测,企图破坏家宅安宁。
白洛轻移莲步,缓缓走到陶慕雪面前,深深福了一礼,声音中饱含感激:“奴婢衷心感谢少夫人的大恩大德,无论契约是否在手,奴婢对少夫人的忠贞之心,如同磐石般坚定不移。”
多年的努力,终于换来了抬头的一刻,尽管在这关键时刻,为了不得罪陶慕雪,她还是选择谦卑以待,但这细微的变化,却足以让她内心泛起波澜。
陶慕雪嘴角边那不易察觉的微笑,仿佛是在无声地肯定着白洛的机智与识趣,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幕低垂,陆庭樾踏入琉璃院,白洛如影随形,伺候在他身旁,协助他褪去一日的疲惫。
浴室之内,水汽氤氲,朦胧之中,陆庭樾忽然启唇问道:“陶家的小姐怎会突然大发慈悲?你用的什么计策?”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与好奇。
白洛对此早有准备,轻描淡写地回答:“今日,姜侧妃来访,与少夫人言语间起了些微妙的摩擦,我见状便出面帮少夫人化解了尴尬。也许是因为感激,少夫人一时间激动,便将卖身契赠予了我。”
她的话语平静,仿佛讲述的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她们争执何事?”
陆庭樾的好奇心被彻底激发,目光在雾气中显得愈发锐利。
“不过是女子间的那些细碎琐事,无足挂齿。我没太留意,似乎是关于过去的一些旧账,姜侧妃暗示少夫人对郡王府有所亏欠。”
白洛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中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暗自思量,这番话或许可以成为探测陆庭樾态度的试金石。
出乎白洛预料的是,陆庭樾听完后并未继续追问,而是将话题轻轻一带而过,似乎并不在意。
能够如此轻易地避开锋芒,白洛心中暗自庆幸,毕竟若是深入追究,说不定就会节外生枝。
于是,她顺势引导话题,将谈话引向别处。
转眼间,端午已过,夏日的热浪逐渐侵袭而来。
某日,吴汐差人送信,邀白洛到家中相聚,一同庆祝她的订婚之喜。
她与慕容枫的婚期将近,渴望在未出阁前,与挚友们再多享受几许闺中乐趣。
白洛本不愿自己的身份带来任何尴尬,然而面对吴汐恳切的邀请,她实在难以拒绝。
于是,白洛找了一个恰如其分的理由,向陶慕雪请了假,迈出了府邸的门槛。
吴汐早已在府门外翘首以待,一见白洛便亲密地挽住了她的手臂:“真是久违了,上次宴会上见到你家宸哥儿,那模样虎头虎脑,真是惹人怜爱。你是怎么把他照料得如此茁壮的?”
言语间满是羡慕之情。
白洛笑靥如花,摆摆手道:“别开我的玩笑了,全是夫人的功劳。”
她的笑声清脆悦耳,犹如夏日清风。
“那天宴会上,一堆妇人围着宸哥儿,我连抱他的机会都被剥夺了。不过没关系,等我成了亲,定要常去你那里,好好陪宸哥儿玩。”
吴汐话音一顿,忽又轻叹一声,旋即又笑颜如花。
“好呀,他最喜欢人多热闹,人群中的笑声是他最欢愉的音乐。”
白洛的笑眼弯成了月牙。
“这些日子,我被母亲关在家里,忙着筹备嫁妆,都快被闷坏了。”
吴汐嘟起嘴,小声抱怨着。
“身为未来的状元夫人,为了百里大人那样才貌双全的佳偶,受这点约束也是值得的。”
白洛顽皮地调侃,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你这鬼精灵,也开始拿我寻开心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一番!”
吴汐佯装生气,向前一步,而白洛身形轻盈,轻松闪避,两人嬉笑追逐间,吴汐的脸颊已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吴汐挥动着手中的丝帕,贴近白洛耳边,压低了声音:“其实,百里家并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吴姐姐,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呢。”
忽然,一个温婉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私语。
吴汐话音一转,视线投向柳树下那道亭亭玉立的身影,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你怎么会来这里?”
语气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哟,一个姑娘家,这些话也说得出口,脸都不带红的?”
对方女子脸颊如同春日里初绽的桃花,绯红中透着娇嫩,那抹红晕在白皙肌肤的映衬下,活脱脱像是树上成熟的苹果,诱人采摘。
“他自己做得出格的事,还怕人提?按照你的说法,我就是被你哥挑剩的咯?我记得可清楚了,你那时候给哥哥写的那些情意绵绵的诗,要不要我背两段,也让咱们状元大人评判评判?”
吴汐言辞犀利,每一个字仿佛都带上了锋利的刃,直击对方的心房。
那女子听了这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羞愤交加之下,言语开始失去了往日的温婉,变得尖锐起来。
“我和我哥清清白白,从没写过半个字给他。你听来的那些,恐怕是兄长编造的谎言,要么就是哪个风月场里的女子冒名顶替,想拿我当挡箭牌。你们这一对兄妹,真不知羞耻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