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夫人,我来为您整理。
白洛提高了音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好,你们慢慢来,我先在外等候。”
姜侧妃轻笑道,声音里透着一股不言而喻的坚持。
白洛环视四周,压低声音对陶慕雪说:“夫人,假设我现在呼救,会怎么样?”
白承逸心中一紧,生怕暴露,慌忙弯腰靠近白洛耳边,随即挺直身躯,一只手悄然扼住了白洛的咽喉,低沉而威胁地道:“你若敢叫,我就让你永远闭嘴。”
白洛灵机一动,脚尖轻踢身旁的花架,花盆摔落的巨响在屋内回荡。
“姨娘,发生什么事了?!”
春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充满了担忧。
“白洛,怎么回事?撞门!”
姜侧妃的指令急迫而明确。
白承逸被迫松开了手,白洛咳了两声,声音虽微弱,却依然清晰地透过窗户:“没事,只是不小心碰翻了花盆。”
“好吧,那你快点整理,有异样我即刻进来。”
姜侧妃的声音清晰可闻,带着不容反驳的决绝。
白洛的视线重新聚焦在陶慕雪身上,语气中多了几分试探:“我可以帮助你隐瞒这件事,少夫人准备如何答谢我呢?”
陶慕雪压低嗓音,牙齿紧咬,几近发出咯吱声:“你想怎样?”
她的声音里充满戒备。
“我要拿回自己的卖身契。”
白洛的目光锐利,直直地望向陶慕雪,没有丝毫退缩。
“痴心妄想。”
陶慕雪的回答斩钉截铁,不留任何余地。
“姜侧妃……”
白洛轻轻呼唤,言辞间似有无数未尽之意悬在唇边。
陶慕雪慌忙间伸出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了白洛的唇瓣,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与无奈:“好,我应你便是。”
语气虽淡,却夹杂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此时,门外的萧姨娘关切询问,声音穿透雕花木门,温柔又带着些微的疑惑:“白洛,可是有什么事情?”
陶慕雪心思电转,反应敏捷,一边用眼角余光示意白洛,一边口中已有了应对之策。
白洛心领神会,连忙接话道:“无妨,少夫人的衣带不慎缠绕,需片刻整理,请您稍待。”
“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伴随着一阵轻盈如风铃般的笑声,姜侧妃的声音显得格外温婉,显然并未生疑。
房内,白洛目光灼灼地望向陶慕雪,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似乎藏有千言万语:“少夫人,我那卖身契,究竟置于何处?”
陶慕雪的手指在腰间的玉带上轻巧一拨,一枚精致的铜钥匙便出现在掌心。
她将钥匙缓缓递至白洛面前,犹豫片晌,唇边吐露出低低的细语,每个字都似沾染了重重的心事:“暗格,床头左侧的暗格,那是你的自由所在,这把钥匙,开启那扇未知的门。”
白洛接过钥匙,眼神复杂。
她趁着门缝未完全闭合的瞬间,灵巧地将钥匙传递给了门外等候的春莲,同时压低嗓音,话语间带着不可抗拒的紧迫感:“此钥匙能开少夫人床头暗格,速取其中之物,急用。”
春莲得令,身形一动,如燕子般轻捷。
不过一刻钟,便见她手中握着那份沉甸甸的卖身契归来。
白洛接过分量不轻的契约,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她仔细验看,确定无误后,目光深深凝视着陶慕雪,那双眸子中既有坚定也有无奈:“我既已承诺,今日之事,半个字也不泄露。但从此以后,我不再为任何人遮掩,尔等自求多福。”
语毕,白洛侧身,巧妙地拉开一条足以让她穿过的缝隙,动作迅速而悄无声息,逃离了这个充满压抑的房间。
门扉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那一瞬间,强忍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调整了一下情绪,她转身面对着远去的姜侧妃,语气礼貌而周全。
“姜侧妃,少夫人微感疲惫,欲在此稍作歇息。咱们不如先行一步,以免打扰了她。”
“也罢,由她去吧,真是性情中人。在齐芳院不好好休息,偏要选这个地方。”
姜侧妃的抱怨声渐渐飘远,带着些微的不满与不解。
白洛温言解释:“许是少夫人酒意略浓,不愿再多移步。”
室内,陶慕雪紊乱的心情渐渐平复,她庆幸于白洛的识时务,却又悲哀于自己与白承逸那段不得不割舍的情愫。
对白承逸的热情,如同燃尽的烛火,只剩余烬。
她匆匆催促白承逸整理衣物,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仓皇离去。
白承逸临行前,眼神闪烁,试探着提出了某个大胆的建议,话未完便被陶慕雪厉声打断:“休得胡言!速速离去,勿再多言!”
白承逸被她的严词震慑,不敢再有半分耽搁,匆匆告别,消失在门外的长廊尽头。
陶慕雪独自一人瘫坐在梨香阁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襟,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她何尝未曾考虑过彻底铲除白洛这一隐患,然而时至今日,如何能在夫人与世子眼皮底下,不动声色地将白洛抹去?
即便夫人与世子因为她的家族势力愿意为其遮风挡雨,但白洛早已不再是那个孤立无援的小孤女,她的家人岂会善罢甘休?
特别是白洛的弟弟,与江家那位权势滔天的老太爷搭上了关系,失去卖身契的保护,任何针对白洛的举动都可能招致江家老太爷的干涉。
陶慕雪烦躁地捏紧手中的帕子,心中盘算再三——既然没有当场被捉,那就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终于,她打开了门,步履虚浮地走出房间。
在园中,她找到了尚在昏睡的秋分与绿阑,不由分说地掐了她们的人中,将两人逐一唤醒。
这一切,皆是她为安排白承逸进入梨香阁所做的铺垫。
她以身体不适为由,让她们在外守候,这两个单纯的丫头或许还不明白她与白承逸之间的纠葛。
“怎会喝得如此大醉,竟至于此?”
陶慕雪语气中带着责备。
“奴婢……奴婢没喝多少,是白洛……”秋分惶恐不安地辩解。
“还敢狡辩?!”
陶慕雪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秋分心间。
秋分一惊之下,身子一颤,低下头,再也不敢多言。
另一边,白洛于沧浪亭中,恭请姜侧妃落座,春莲忙碌着布置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