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永昌侯府的凉亭已近在咫尺,而她也不想让陶慕雪看出自己内心的波动。
“回来啦,白洛,这一趟累坏了吧?”
侯夫人见状,心疼地问道。
“还好,就是稍微有点累了。”
白洛回报以甜美的笑容,轻声回答。
“快来坐下休息,吃点心吧。”
侯夫人端着精致的白瓷盘,示意道。
白洛哪敢提路上偷吃小吃的事,只好随手拿起一块点心,细嚼慢咽起来。
此时,陶慕雪悠悠转醒,似乎也加入了她们的午后时光。
“坐着也是无聊,不如我们来玩几局叶子牌如何?”
侯夫人提议道。
“白洛可不会玩那个。”
陶慕雪快人快语。
“没关系,我们可以教她,反正时间有的是。”
侯夫人一边说,一边让人去取牌来。
不一会儿,三人围桌而坐,开始了愉快的牌局。
“那你们先玩着,我出去透透气。”
陆庭樾微笑着说道,似乎也被这份闲适感染。
“去吧,不过别忘了早些回来。”
侯夫人随口叮嘱了一句,目送陆庭樾离开,而屋内,牌局正热火朝天地进行着……
一顿饭的时光悄悄流逝,陆庭樾重新步入凉亭,他那曾经明亮如星辰的眼眸此刻仿佛被厚重的乌云笼罩,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黯淡,以及深深潜藏的忧虑。
他轻声细语,每个字都承载着重若千钧的情感,对身旁正沉浸在欢愉中的白洛轻唤:“白洛,你先过来一下。”
正当白洛沉浸于嬉戏的乐趣中,陆庭樾的话语如同突来的寒风,令她猛地抬头,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她心中莫名地一颤,仿佛有股不安的暗流在悄然涌动。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先过来一下。”
陆庭樾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其中蕴含的紧迫感更为强烈,几乎要穿透空气,直抵人心。
闻言,白洛的右眼皮忽然不可抑制地跳动,一股不祥的预感如乌云压顶般席卷而来,但她还是勉力站起身,跟随陆庭樾缓缓走向江畔,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坐这儿吧。”
到了江边,陆庭樾温柔而坚定地搀扶着白洛,指引她坐在一块青苔斑驳的青石上,仿佛这样的动作能给予她一丝安慰。
面对这凝重的氛围,白洛努力挤出一抹微笑,试图用轻松的语调化解这份压抑:“我这身子骨结实着呢,走这么几步路哪里就需要坐着休息?”
话虽如此,但出口的瞬间,她的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颤抖,那份刻意营造的轻松荡然无存。
这一切,皆因陆庭樾脸上那令人不安的神情,它如同一团浓雾,让所有轻松的气氛都消散无形。
心中充满了忐忑与不安,白洛最终还是顺从地坐下,目光紧紧锁定了陆庭樾,那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深深的恐惧。
“有件不幸的事情,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无论如何,都要多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陆庭樾的话语如同千斤重锤,每一个字都敲击在白洛的心上,艰难却又不得不吐露。
“别吓唬我,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白洛努力克制自己,试图表现出平静,但那紧握的双手泄露了她的紧张。
“你娘……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陆庭樾终于还是说出了真相,他的头垂得很低,仿佛不敢面对白洛那即将爆发的情绪,更不敢直视她那可能瞬间破碎的眼神。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人救上来了吧?她在哪儿?”
白洛猛然间抓住陆庭樾的手腕,一连串的问题像是连珠炮一样脱口而出,语气中满是焦灼与不信。
“人已经打捞上来了。”
陆庭樾喉咙一阵发紧,声音也变得嘶哑,“白洛,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听到这里,白洛的双眼猛地睁大,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消息:“你究竟在说什么?什么准备?这种事情怎能随口乱说!”
她猛地挣脱开陆庭樾,身体却因极度的震惊而不稳,踉踉跄跄地站起,绕过陆庭樾,不顾一切地向沈阿姨可能出现的地方踉跄奔去。
几步之后,她终是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膝盖重重地撞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惊扰了四周原本的宁静。
幸亏陆庭樾反应迅速,及时伸出援手稳住了她,这才避免了一场摔伤。
“白洛,若心中难受,就哭出来吧,别憋着……”
“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世子大人。您的身份何其尊贵,怎能如此随意言语?”
白洛的话里带上了明显的颤抖,一半是抱怨,一半是倔强地坚持,她强忍住身体的不适,步履蹒跚地继续前行。
陆庭樾没有再多言,只是低头默默陪在她身边,小心地搀扶着她,两人就这样缓缓向那个不详之地靠近。
那里离永昌侯府搭建的凉亭并不远,几步之遥而已,转眼间便能抵达。
凉亭之外,杨柳依依,绿叶如盖,阳光被茂密的枝叶分割成无数光斑,投射在地上,使得河岸边的景象若隐若现,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幽静。
苏母静静地躺在草地上,全身湿漉漉的,双眼紧闭,仿佛是沉入了深深的梦境,无法唤醒。
白洛心中满是疑惑与担忧,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紧紧抱住苏母,亲自确认她的生命气息是否尚在。
一定是娘亲太过操劳,才会体力不支晕倒!
这时,陆庭樾轻轻拉住了白洛的衣角:“仵作正在检验,你别过去,以免破坏了现场的证据。”
白洛一愣,随即恍然:“仵作?!”
“不错,此事颇为可疑,我已经派人通知了京兆府。那边那位正仔细检查地面的就是仵作。”
陆庭樾边解释,边指向远处。
的确,一个穿着仵作官服的男子正弯腰仔细研究地面上的每一处细节,周围的衙役则分头行动,有的在询问围观的群众,有的则严阵以待,防止闲杂人等干扰。
娘亲怎会无缘无故落入水中?
回忆起最后见到娘亲时的情景,小铃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
小铃深知苏母视力不佳,绝不会让她单独行走。
更何况,阿逸不是一直都在她们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