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养好身子后,就把秋桐打发出去了,平儿又不敢与贾琏常在一处。下人们又怕凤姐威势,个顶个的老实,贾琏偷吃不得,越发难耐,平时不过拿清俊小厮泻火,
因这一年内家中事多,他常往贾母屋中来,便对娇俏风流的晴雯动了心思。可晴雯偏偏是个眼高于顶的,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
贾琏正苦于如何得手,机会就来了。若真能趁机求得贾母恩典,到时候凤姐看在贾母的面上,也不敢拿晴雯如何。
可他却没想到,贾母本刚对他这个大孙子多生了几分好感,因为他这一请求,却是烟消云散了。老人家心里不免暗暗叹息,大孙儿行事虽伶俐,却着实太花心了些,终究不能成大器。但当着这么多人,她也不好说什么重话,免得邢夫人又要说她偏心,只忍着气道:“晴雯那丫头的确是个好的,只可惜,她已说了人家,我可不能因为你反悔。”
“说了人家?”贾琏不禁诧异,他前几天才跟晴雯的哥哥打听了,并未听他说晴雯订亲之事。
“可不是,赖嬷嬷已说了赖尚荣的小厮牛二,年底便要接她过去呢。”贾母道。
贾琏闻言也只跌足叹息,反是里屋的晴雯闻言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几个小丫头忙上前扶她。她当即就要出去求情,却被琥珀拉住,“你这时候就别跟着添乱了,难道你真想跟着二爷?”
晴雯哭着摇头,琥珀拉她坐到椅子上,“你先别吵,老祖宗这是骗二爷呢。”
因有了这一段小插曲,贾母也没心情说笑了,打发各人回去,叫来晴雯,道:“你是个伶俐孩子,想必你也是不愿跟了琏儿的。”
晴雯不语,只低头默默落泪。
贾母叹了口气,“你本是赖嬷嬷送我的,我如今便把你送回去罢。”
晴雯哭道:“老太太千万别,奴婢宁愿一头撞死,也不回去。”
贾母慈爱笑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跟赖嬷嬷好好讲,不叫她为难你就是了。”
晴雯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贾母疲惫地摆手,“去铺床罢,今儿我也乏了,想早些睡。”
晴雯只得伺候贾母睡下。
之后几天,常有官兵出入宁府,搞得荣府这边也人心惶惶,流言满天飞,凤姐回去跟贾琏大闹了一场,正心情不爽,抓了几个悄悄出去打听消息的处置了,下人们这才安生下来。
至第四日上,便传来消息,圣上念及宁公之功,从轻发落,削了宁府爵位,抄了部分家产。
贾母闻讯,先头只唏嘘几句便罢。
这日正好赖嬷嬷来,贾母与她商议晴雯之事,“这孩子这些年服侍我也算尽心了,针线又做的好,长得又讨喜,我倒是想一直留在身边的,只是她年纪大了,不好耽误了她,我留心看了看府里这些奴才们,也没个配得上她的,倒不如你带回去,替她找个人配了罢。”
赖嬷嬷也没多想,便答应下来,“我先回去留意着,有好的就来告诉您,您看行了,再接她回去罢。”
贾母点点头,主仆俩正说闲话,却见小丫头进来道:“东府珍大奶奶来了,要见老祖宗。”
贾母微微蹙眉,“叫她进来。”
不到半个月时间,尤氏却仿佛已老了十几岁,两鬓竟已见了几根银丝,她只穿了件秋香色绸布衣裙,乍一看,比荣府奴才还要简朴。
贾母见她如此情形,不由心生怜悯,又听尤氏道:“打搅老太太了,不知老太太这儿可有人参没有?借一只给我,以后若能还,我们必定还。”
宁府从前虽不如荣府,却也是百万富贵的家业,别说一只人参了,就是十只百只也拿得出来,贾母叹了口气,便吩咐琥珀,“去拿两只上好的参来。”
琥珀领命而去,贾母又问尤氏,“是谁要用人参?”
尤氏滴泪道:“大爷从牢里回来就病倒了,吃了几服药竟不见效,大夫说要用人参,家里如今除了那么个空房子,什么都没了,哪买得起人参,实在无法,便来求老太太了。”
贾母闻言不语,也红了眼圈,琥珀已拿了个匣子出来,贾母道:“快回去罢,若还缺什么,尽管来要。”
尤氏谢过,接了人参去了。
这一来,贾母不禁又添了心事,跟赖嬷嬷感叹一回,晚饭时,又吩咐凤姐,“给他们送些好药材过去,只别让外人知道了。”
凤姐虽不爱多管东府诸事,却也只得应了。
正好贾代儒重病,贾兰看望归来,对贾母道:“今儿太爷跟我说了两件事,一是要咱们另选先生,二是分族学。”当时宁荣二府分宗,只分了族谱和宗祠,却因事儿匆忙,未来得及分家学。
贾母道:“他们家如今还有谁在学里?”
贾兰想了想,答道:“只有东府大哥儿一个人。”
贾母沉默半晌,叹道:“那孩子怪可怜见儿的,若分了族学,他更没处去了,不如就先别分了罢。”
贾珍贾蓉有罪,大哥儿却是无辜,很该给他个念书的机会,贾兰遂应下了。
贾母又问他,“你太爷身子如何?”
贾兰叹了口气,道:“大夫说不过熬日子罢了,孙儿做主给了先给了十两银子。”
贾母赞许的点点头,又不禁叹息,“我们这些老人,一个个的都没了,就剩下我一个孤鬼儿。”
众人见贾母近日常发悲音,不免又劝了一回。
从贾母屋中出来,贾兰便到前院与贾政商量,“家学的课已耽误了小半个月了,老太爷嘱咐,叫老爷另请先生呢。”
贾政点头道:“请先生且需一段时日,这段日子学里可怎么办?”
贾兰想了想,“正好三叔在家无事,朝廷里一时半会也没合适他的缺,倒不如让三叔先管着罢。”
贾环的学问比宝玉还胜一筹呢,教族里子弟自是够了,“学问倒是过得去,只是他年纪太轻了些,怕那些人不服他管。”
贾兰不以为然,“不过代管一段时间罢了,等请到了合适的先生,便不叫他管了。”
贾政便答应了,将贾环叫来嘱咐一番,“这些年族学越发不成个样子,你正好去好好整顿整顿。”
贾环应了,果真使出各种手段,将族学里的子弟们制得服服帖帖。
又过几日,贾代儒终是撒手去了,荣府官中出了四十两银子,贾母又给二十两,贾赦贾政各给了十两,代儒的学生们也都出了银子,总共加起来得有一百来两,丧事倒也办得十分风光。
贾母因东府之事心里不受用,至生日时,王子萱凤姐便叫请了一班小戏,叫回宝玉,下帖子请了众亲戚,好好热闹热闹。
到了这日,却只来了王子腾夫人和宝钗夫妇,薛姨妈因身体不好故不能来,封氏要伺候婆婆,又加蕙妃自尽,封家倒台,故也不愿露面,元春则是临近产期,不得出门,蒋太太担心媳妇儿,也没来。牛夫人也说有事不能来。
贾母看了两出戏,和王子腾夫人说了几句话,便觉得没意思,回屋躺着去了,众人见老寿星走了,也不敢自己看戏,略坐了坐,王子腾夫人和宝钗夫妇便告辞了。
众人来至贾母房中看望贾母,见老人家躺在床上,面色也不似从前好了,又加吃了些油腻东西,越发觉得难受。
王子萱又忙叫请张太医来,张太医摸了脉,只道:“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再如何调理,也恢复不到从前了。老夫只能开几剂药,不叫老人家太难受罢了。”
众人会意,都不免伤感,回屋时,王子萱便与贾政商量,“宝玉的婚事怕是不能再脱了,明日跟宝玉商量商量,就定在今年腊月罢。”
贾政点了点头:“你多上点心罢,虽说外甥女儿父母都不在,咱们却也不能亏待了她。”
王子萱道:“我晓得的,这些年我何曾亏待她了?再说就是我想亏待,老祖宗也定是不依的。”
次日,王子萱叫来宝玉,“你和林丫头的婚事虽早定了,却拖到了现在,昨儿张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们好歹得趁着老人家还在的时候把事儿办了罢。”
宝玉闻言不免落下泪来,“自然是该如此,只林妹妹无父无母,林家又没人,这事儿可怎么办,总不能让她抛头露面操持自己的婚事罢。”
这事儿王子萱早想了,“我想让你舅母认了你林妹妹做干女儿,这样一来,就好办了。”
宝玉闻言大喜。
王子萱道:“你先回去罢,过几日事儿定了,就叫人去收拾房子。”
宝玉应了,先回扶风去了。
王子萱又跟贾母黛玉商量了,两人都只有同意的,那边王子腾夫人也是和黛玉相熟的,素日本就爱她为人,听说要认她做干女儿,便欣然答应,还又准备了好些头面首饰给黛玉添妆。
两家又形式化的走了一遍纳采,问名,纳吉,纳征,最后将亲事定在了腊月初三。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杂事一堆,越到快结局越难写,千头万绪的。
而且电脑还各种抽,昨天码好的文,今天一早全乱码了,气死我了。
大家将就着看吧,争取明天写好点。
继续修我的文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