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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聿走后,黎青蒲就整天窝在家里闷闷不乐的,偶尔出屋还不忘向别屋看一眼,心想说不准林聿回来看她了。

    见别屋里空荡荡的,黎青蒲坐在他们曾喝酒的石阶上,“林聿都说了是半年了,哪会有这么快啊……”

    “我的好妹妹,这是在想谁啊,我都在门前好一会儿了,你不见你请我进去坐坐。”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黎青蒲一愣,她连忙起身,看着眼前的吴飞仪,“你来做什么,酆确山不要你了吗?都在长阳城多久了还不回去。”

    吴飞仪瞅了她一眼,“我爹娘都没赶我走,你着急让我回去干嘛。”

    黎青蒲没说话,吴飞仪拉起她,“走,带你出去玩。”

    “我不去,待会还要习琴,没得空。”

    吴飞仪不屑哼了一声,“你要早有这勤快劲,长阳城才女的名早该落到你头上了,还至于到现在,你黎青蒲这名字还在长阳城无半分名望,也到嫁人的年纪了,门前一个携礼提亲的人都没有。啧啧……凄凉,当真是凄凉。”

    黎青蒲皱眉,“谁说没有提亲的!你又没在长阳城待过,这些年提亲的人,都快踏破我家门坎了,是我眼光高,看不上他们罢了。”

    “哦?是吗?”吴飞仪挑眉轻笑,“你说的那是三妹妹吧。”

    “是是是,别烦我,我要练琴去。”

    黎青蒲一把推开他,向屋子里走去。

    吴飞仪皱了皱眉,追上去,“喂,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以前不是就喜欢我带你出去玩吗?”

    黎青蒲没理会他,她倒不是烦飞仪哥哥,就是想到林聿走了,忍不住心中烦闷。

    吴飞仪到底是没走,宛冬给他沏了一壶茶,他就坐在那听她弹了一上午的琴。

    大概是心浮气躁,没心思弹琴,别人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她也差不多,魔音绕梁三日不绝。

    到了中午,吴飞仪实在听不下去,“怎么说你也是师承过袁钰之,怎能弹得如此一塌糊涂?我可是听说,你上一阵参加了妙音大鉴,得了第六名呢,莫不是你那老师给你开后门了吧?”

    心烦意乱的,怎可能弹出什么好曲子,黎青蒲摊手,趴在古琴上,满脑子都是林聿。

    吴飞仪走过来拉着她向外走去,“别弹了,好妹妹,哥哥带你吃喝玩乐去,玩一玩心情就好了。”

    看着他黎青蒲忍不住笑了笑,“行吧,我也弹累了,走,去北梧居吃点去,你不知道,他那的粉羹可好吃了,我每次都能吃两大碗。”

    “你请我吗?”

    “你请我吧,我娘每月给我的银两甚少,我买胭脂都不够。”

    吴飞仪撇嘴,“行吧。”

    听吴飞仪说,再过几天他就要回酆确山了,不过估计也待不了多久了,吴家大哥哥入朝当了官,吴家主要经商,做玉器生意,在长阳城也是一方富甲,吴飞仪是家中老二,总要有人接管一些家中事务的。

    吴飞仪无拘无束惯了,不想入朝当官,也不想做个买卖人,他更想做个自由的侠客,行侠仗义。

    至于家中,还有两个庶出的弟弟,掌管家业,也总该不是难事,却在二老口中成了万万不可。

    迫于无奈,还是得回到长阳城中。

    啰啰嗦嗦和她说了许多,说的她都有些困了,不过大致也听明白了。

    吴飞仪见着屋中有把古琴,兴致来了,提议给她弹一曲,让她听听什么才是才艺惊人。

    不过,黎青蒲对琴音什么的实在没什么研究,试着也听不出好赖,反正是不难听就是了。

    听了没一会儿,她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吴飞仪一曲奏完,见她这瞌睡的样子,哪有点女子的样子。

    嫌弃一番,还是把她背起来,“你个坏丫头,定是装的,从小你就懒得走,小时候明明长得比我高,还要让我背你回家。”

    “算了……谁让你还得叫我一声哥哥呢,为了这声哥哥,我也就认了吧。”

    天色渐晚,月色悄然而至。

    杯中斟满了酒,对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萧延觐长叹,“还是二哥府上这菜好吃,我在边境的时候,还馋过那么几次。”

    萧延承笑了笑,“好吃多吃些,这些年你在边境驻守,吃穿上总比不得在王府,也是辛苦五弟了。”

    一杯酒饮下,酒香在口中回味,萧延觐微微蹙眉,萧延承见状问,“怎么了?不爱喝?”

    萧延觐摇摇头,笑了笑,“不是,只是想起点别的事。”

    “为兄知道你爱饮酒,但你伤未痊愈,还是少喝点吧,等你伤好了,我多送几坛酒到你府上,给你解馋。”

    萧延觐没回答,脑子里想起那小巷里的酒家,不知道黎青蒲有没有嘴馋去买,有没有给他留一壶。

    “你胜仗归来,受了些苦,本该好好为你接风洗尘,没想到进了城门让人动了手。是王兄疏忽了。”

    “二哥政务繁忙,我都这么大了,回京这等小事本就不该用二哥费心了。再说是他们故意作恶,怎能怪二哥疏忽。”

    萧延承看着他的目光温和宠溺,如同看自己家的孩子,毕竟是他从小带大的弟弟,自然是极其宠爱。

    听他出事后也是万分担心,如今看着他生龙活虎的在眼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回京的事本该只有他知道,却在城门口被人动了手脚,萧延承提醒道,“你身侧的人怕是不干净,你要好生分辨。”

    萧延觐点点头,“我知道。丹辽人阴险狡诈,屡屡挑事,在边境我们军中也习惯了,我实在没料到,我国将士抵得住外来进犯,却放不过自己人暗中冷刀。我还没有证据证明具体是谁从中作梗,但我们朝廷之中,一定有人与丹辽勾结,不然怎会在我朝边防有调动时突然来犯。苦战那么久,军中伤亡惨重,好在也守住了边境,如今战事一过,是该秋后算账了,我此时回京,他们必定以为我是掌握了什么证据,所以才不得已对我出手。”

    “可有线索?”

    萧延觐摇头,“这个时候边境突然换防本就蹊跷,这是谁的主意不用想也能猜得到,若只是换防就算了,事情闹到如此境地,我不能袖手旁观。我已经暗中调查了很久,可线索总是屡屡中断,所以才想回京中打探。我一定要找到证据,不能让边境的将士白死了。而且换防一事说的体面,其实是怕西洲边境驻军势大,西州边境远离京城,一方军队若难受朝廷场控,必定树大招风。八弟当初在父皇面前吹的耳旁风,竟惹来了这么大的祸患。”

    酒壶里的酒已经见了底,萧延承放下,又遣人再拿一壶来,给萧延觐添上酒,“八弟年轻气盛,有些许鲁莽,他的舅公可是尚书省内的大员,他有可以一争的资本,若因此念听了人谗言也不可避免。”

    王兄的话倒是点醒了他,“二哥说的是徐升徐大人?”

    萧延承点点头。

    萧延觐冷笑,“攻人心计,他萧延珩倒是置身之外了,反正最后结果不是拉我下马就是拉八弟下马,总之对他毫无坏处。”

    想起萧延珩这个三弟,阴险诡谋,令人防不胜防。

    朝中经济衰败,国库不充盈,萧延承无心尔虞我诈,只一心扑在为壃国如何改革上,提升壃国国力。

    朝中的种种大事已经令人头痛不已,出了这等人为的祸乱,不止萧延觐,他一样心中愤恨。

    萧延觐喝了一口闷酒,“我在边境这么多年,一心保卫山河,我以为会让那些蛮族部落害怕,没想到会让远在京城的这些官员们害怕。”

    萧延承垂眸,“三弟多疑,自从太子病逝后,父皇便将我从西境召回,三弟与太子都是皇后所出,没了太子,三弟才算是嫡出,他也没想到父皇会特意把我从西境召回。如今三弟眼下与我不相容,你虽无心朝政,但手握军权,你我向来交好,三弟此番作为是要将你拖下马,从而让我失势。”

    “从丹辽来犯时我就知道一定另有蹊跷,当时一心应战,无心顾及那么多。事后回想起来,丹辽人如此声势浩大,屡屡夺胜,都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我真不明白,失了西境的地界,于他于壃国有什么好处。”

    自己说出这话来,心中有些荒凉,在西境战场时他何尝没想过是这缘由,可却不想相信,毕竟那可是自己的王兄,是壃国的皇子,怎会为了朝中内斗不惜勾结丹辽。

    “皇城之中,偌大的权利与欲望,迷人眼也迷人心,波诡云谲,明争暗斗,都是人为己利。”

    看着二哥目光流露出的无奈,萧延觐心中也有些没落,隐隐的惆怅。

    自古至今,只要有人在,就会无穷无尽的争权夺利,即使不是萧延珩,也会有无数人层出不穷。今日他所遇的处境,百年千年后也一样会有。

    “虽然已经身在京城,不过你既然要查下去,必然还是危险重重,要万分小心,切莫大意。”

    萧延觐点头,“二哥放心,我会小心的。”

    与他一同回京城的人,一定有内应,留着他或许会有意外的用处。

    萧延承看着他,心中还是放心不下。他这个弟弟,行事总与旁人不同,肆意大胆,怎能让人轻易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