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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找了个茶馆,听着曲聊着曾经往事,兴致勃勃时畅然大笑几声,偶尔聊起一些悔过,也忍不住轻叹一声。

    看着从小的玩伴都已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少年,还是让人不禁感叹时间之快,光阴如驹,好像只是一转眼,大家都已长大。

    不知不觉玩到天黑,又去赏了赏沅河畔的流盏灯,几人才各自回到家中。

    临别时,吴飞仪道,这次不畅快,下次一定要一同饮酒。

    黎青堂笑着点头,好,一言为定。

    吴飞仪这才满意一笑,然后抬手拍了一下黎青蒲的头,小时候本还把你当做个姐姐,怎么这么久不见,你就不长个了呢。

    黎青蒲瞪向他,哪是她不长高,分明是他们长的太快,想儿时,她可是个子最高的,出门大家都以为她是姐姐。

    果然,往事不堪回首。

    吴飞仪笑了笑,转身离开,背着身还不忘与他们摆手告别。

    等他走远,黎青堂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赶紧回去吧,出来时也没与爹娘知会一声。

    黎青蒲点了点头,脑中忽然想起出府前林聿与她的约定,她哎呀一声,然后大步向黎府跑去。

    黎青堂被弄得一愣,连忙追上去喊道,蒲儿,下人们一定也告诉爹娘我们外出了,不必这么慌张。

    黎青蒲随口应了一声,脚步却依旧,心中有些懊恼,她竟然忘了与林聿相约了。

    回到府上,急匆匆的与爹娘请安,就回到了自己的院里。

    悄悄张望了一下林聿的屋子,未有烛光亮起,她走到门前犹豫了片刻,想自己要不要敲门,他可是生气了?

    忽然门被打开,黎青蒲吓得一愣,她看向他,见他神色淡然,隐约有少许的寂寥,他微微蹙眉,怎么才回来?

    黎青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话问道,你吃过了吗?

    萧延觐撇嘴轻哼一声,“没呢,你吃过了?”

    黎青蒲笑着不回答,俨然是已经吃过,却又不好意思回答他,萧延觐哪能看不出,他深深皱眉,伸手就要关上门,不再理会黎青蒲。

    黎青蒲立即抬手拦住,却被门夹住了手,萧延觐赶紧松开,上前握起她的手,“伤到没有?你怎么这么莽撞。”

    听着他颇为焦急的责备,黎青蒲也忘了疼,只是脸红着低着头,暗暗窃喜。

    见她这副模样,萧延觐无奈的轻叹,悠悠问道,“今日与那个吴家公子去哪游玩了?到这么晚才回来。”

    “也没去哪,只是飞仪哥哥常年在酆确山学艺,难得回到长阳城,对长阳城也不算熟知,便四处逛了逛。”

    听到酆确山他眼中似乎一亮,虽然身在皇家,可他很少在京城待,对江湖上的事反而更热衷一些。

    酆确山是江湖中习武之人,人人向往的地方。

    曾在西境教他武学的师傅,与酆确山掌门颇有渊源,两人棋逢对手,彼此欣赏。

    而此时他没心思想那些事,只是对着黎青蒲阴阳怪气的道,“于是便逛的这般流连忘返?”

    对上他的目光,似乎带了些幽怨,他越是这样,黎青蒲心中却越是甜意,她忍不住嘴角上扬,笑道,“别计较了,明早我请你吃胡记家的早点。”

    明早……萧延觐无奈,没有多说话,抬手吓哄了她一下,“说好的,陪我喝酒。”

    黎青蒲点点头,萧延觐回屋拿了两坛酒,然后牵起黎青蒲的手,挑眉笑道,“走,换个地方喝。”

    “去哪?”

    “屋顶。”

    “啊?”

    一轮弯月,朗朗夜空,繁星点点,一看便知明日就会是晴空万里,是个好征兆。

    屋顶上,两人相并坐着,黎青蒲微微蹙眉,这平地上何处不能供你饮酒作乐,为何偏偏来这地方?

    萧延觐看着她一笑,递给她一小盅酒,此处多好,望的去远处光景,看得见浩瀚天际,虽然比起西境塞外,还是相差甚远,不过也还不错。

    塞外?

    面对她有些好奇的眼光,萧延觐扬眉轻笑,是啊,那里虽然时有些战乱,可在我眼里,却是望不尽的景致。

    你这般向往,那里定是很美吧。

    萧延觐饮了一口酒,笑目中隐约有些失神,口中喃喃道,美,很美。

    其实驻军边塞,哪里有什么雅观景致,只不过,那是他常年驻守的地方,是他与千万战友拼死征战的地方,是属于壃国的国土,也是他甘愿一生守护的地方。

    了无战事时,他就会拿几坛酒,与战友一同坐在辽阔的黄沙之上,饮酒作乐,畅聊四周世事,寄思乡之情。

    此时回想起边塞的生活,还是忍不住怀念。

    若有机会,我定带你去看看,这世间大好河山,人生苦短,岂能就停滞于此。萧延觐看着她道。

    黎青蒲也颇有些向往,虽是从小顽皮了些,可终归是深闺中的女子,这脚步再远,也终究没出过长阳城。

    萧延觐口中的大好河山,她何尝不想去看看呢。

    她举起酒向他敬去,一言为定,可不许食言。

    酒坛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萧延觐笑道,决不食言。

    黎青蒲畅快的饮酒,清酒过喉,还有些辛辣感,忍不住皱了皱眉,随后叹道爽快,看着她的笑颜,萧延觐犹豫了犹豫,独自斟酌一番,缓缓道,黎青蒲,我要走了……

    黎青蒲手一顿,她看向他,目光中有些惊愕,顷刻她笑了笑,有些失落道,到底是要走了吗?

    萧延觐垂眸,他沉默了许久,缓缓道,“蒲儿,我有话想对你说。”

    “嗯?”黎青蒲好奇。

    萧延觐开口道,“你心思单纯,为人善良,从救我到现在也没过问我太多事,我也并非刻意隐瞒,只是有些事实在无法告知与你。”

    黎青蒲点点头,“我知道,你定是有难言之隐的,可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萧延觐看着她无奈的笑了笑,“你对人如此没有防备之心,我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了。”

    “但你确实没有害过我啊。”

    看着她干净清澈的眼睛,想起自己因为她是黎家人所以刻意的隐瞒,萧延觐倒有些愧疚。他看着她,此时无言,那双眼中却好似有许多话般,他道“我要去的地方此时无法告诉你,但你愿意等我吗?”

    话落,黎青蒲愣住,她诧异的看着他,一时半刻无法理解他话中的深意,仿佛过了许久,她才问道,“什么意思?”

    看着她这副样子,萧延觐忍不住轻笑,他伸手轻轻拍她的发间,宠溺问道,“不明白吗?是我所说的太不清楚?”

    黎青蒲依旧看着他,沉默不言。

    萧延觐失笑,他放下手中酒坛,借着微醺的酒意,慢慢向她靠近,轻勾的唇角落在她的额间,再看着她,则不仅仅是诧异,整个人如同失魂了般。

    萧延觐轻轻挪开,柔声道,“黎青蒲,我喜欢你。”

    黎青蒲恍若失神的抬手,抚摸着刚刚被他亲吻过得额头,慢慢的,她低下头,唇角轻轻勾起,从心底蔓延出一丝甜蜜。

    看不清她垂头的模样,萧延觐慢慢皱眉,他撇嘴道,“是我太过唐突了吗?我并非意图轻薄于你,我是...”

    听他有些慌了的声,黎青蒲忍不住笑出来,她看着他,目光清明,“林聿,我等你。”

    萧延觐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一直以来都是他逗自己,难得见到这副模样,黎青蒲忍不住轻笑。

    萧延觐也明白过来,“你耍我啊。”

    “一直被你戏弄,还不准我还一次了?”

    萧延觐失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那是逗你玩嘛。”

    “那你要走多久?”

    看着她期盼的目光,萧延觐微微敛眸,他轻声道,“不会太久的,等我处理好眼下的事,安顿好一切,就来提亲。”

    说着他摘下脖子上带着的挂件,“我来的不是时候,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玩意,这是我在西洲部落中斩获的一颗狼牙,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好歹也是我拼命得来的,我将它交给你,就当是定情信物。我林聿定不负此生之约,待我眼下事情平了,便风光下聘,将你明媒正娶回府上,做我的妻。我此时之言,日月为鉴,天地为证,绝不违誓,若我食言,便孤独一生,无依终老。”

    这种话她倒是在茶馆书先生那听过,那时候她还嗤之以鼻,还笑话冯家大姐姐对情郎的这份念想。

    但从林聿嘴中说出来,一字一句,都是落在她心上的誓言,她没有别一点的想法,只能由着自己的心,毫无保留的相信他。

    黎青蒲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嘴角却不自觉地翘起。她的目光微微闪烁着,将狼牙好好收起来,“那我等你。”

    萧延觐微微扬起眉毛,嘴角轻轻上扬,“放心,也不会太久的,最多半年,你忍得住,我还不忍不住呢。虽说你相貌并不出众,我还是怕什么吴家什么谢家的把你抢了去。”

    听到他的话,黎青蒲撇嘴,“我三哥哥说,我可是黎家最漂亮的姑娘呢,你真没眼光。”

    “那你扮丑些,别让别府上的公子们瞧了去。”

    黎青蒲没回答,只觉得心里甜蜜的很。

    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此时就好了,因为舍不得他走,想想还要等他半年就觉得时间太长。

    就在此时,心中还不免畅想着他来娶她的样子,畅想自己穿上嫁衣和他拜天地的样子,畅想着所有的的甜蜜。

    她想,这是她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一天。

    可她终是想不到,他会一走再也不回来,这个对她立下誓言的人,再次相见后,竟会忘了她。

    她以为的开始,竟就是他们最好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