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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后,袁钰之天天来教她奏琴,一学就是一整天,弹错一个音袁钰之的戒尺就敲上来,黎青蒲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黎清堂来看着这场面,都惊掉了下巴。

    晚上,黎清堂留袁钰之吃饭,一边倒酒一边问道,“你不是向来对我这个二妹妹万般嫌弃,说她愚笨之类的话,怎么肯推荐她去参加妙音大鉴。”

    袁钰之笑了笑,“她是块璞玉,得细细雕琢。”

    “哦?此话怎讲?”黎清堂饶有兴趣。

    “我教的她这首曲子可不是什么入门级曲子,是古曲,忆相思,这首曲子十分难弹,所以名声不大,你们可能没听过。”

    黎清堂皱眉,“你都说难弹的曲子,这学三日,蒲儿能行吗?”

    袁钰之有些垮下脸,道,“你放心,她聪明着呢。之前我烦她嫌她是因为她明明有几分天赋,却浑然不当回事,自暴自弃,这样的人,就不配学琴。”

    黎清堂噗嗤笑出声,“我这妹妹你不知道,从小被我娘宠坏了,想要什么给什么,不想要的连看都不看,这琴吧,她从小不感兴趣,若不是我娘逼着她学,她是不会主动来学的,娇纵的很。”

    袁钰之没好气的喝了一口酒,“就看不惯她这般行径。”

    黎清堂笑道,“算了,不跟你提了,看把你气的,来,喝酒喝酒。”

    袁钰之无奈的摇头。

    黎青蒲趴在桌子上,目光呆滞。宛冬叫了她几声,“小姐,吃饭吧。”

    黎青蒲没动弹,一会儿幽幽道,“宛冬,我明天会不会丢人丢满整个京城啊?”

    宛冬叹气,“小姐,你这么想想,你可是袁琴师亲自教的,你若是丢脸,他脸上能挂的住?”

    黎青蒲撇嘴,“你不知道,他分明就是想看我笑话。”

    宛冬拉起她,“小姐!你还是先吃饭吧!菜都让小厨房热了一遍了。”

    黎青蒲耷拉着头,突然起身跑出去,向萧延觐的小屋跑去,哐哐敲门。

    萧延觐打开门,疑惑的看着她,“黎姑娘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黎青蒲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明日的妙音大鉴,你替我应下的去参赛,总不能让我自己去吧?”

    萧延觐笑了笑,“你怕丢人啊?”

    谁让你多说话了,丢人带你一起丢,黎青蒲心想。

    萧延觐点点头,“好,明日我同你一起去。”

    “那好,我明天来叫你。”

    看着她小跑着回了屋里,萧延觐莫名的觉得她有趣的很,估计就算是丢人也想拉他一块丢吧。

    天一亮,黎青蒲就哐哐敲门,萧延觐打开门出来,眼前的黎青蒲倒是让他眼前一亮。

    一身精致粉色绸缎,袖口还刺绣着小珍珠,发髻也与往常不同,像个精雕细琢的娃娃。他忽然笑了笑,“你还刻意打扮起来了?”

    黎青蒲捋了捋胸前的一缕头发,眉角一挑,“怎样?好看吧?这可是我娘刚给我买的新衣裳,我第一次穿呢。”

    萧延觐点头,“确实好看。”

    黎青蒲看着他这一身家奴的衣服,“要不我和你去成衣铺子买一身新衣吧。”

    萧延觐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不用了,这个挺好的。”

    也是,他这张俊脸,就算是穿家奴的衣服,也一样好看。

    “那走吧。”

    畅音阁里已人来人往,黎青蒲找到老板,要了出场的序号,“第二?这么早就上场?”

    黎青蒲目瞪口呆,萧延觐道,“早上比晚上好,省着心中一直挂挂着。”

    黎青蒲皱着眉看向他,“怎么办,我好紧张,我有点不想上了。”

    萧延觐道,“难不成你想被那个琴师笑话一辈子?”

    “自然不能。”

    “那不就得了。”说完他扬扬下巴,“看,琴师来了,放轻松一点,装也得装的好看。”

    看着袁钰之也正看着她,黎青蒲挺直了身子,佯装淡定。袁钰之则跟看透了一般笑了笑。

    参赛的人领完序号,妙音大鉴正式开始,第一个上台的也是京城中人,好像是哪个富商家的女儿,她那双纤纤玉手落在琴弦上,美妙的琴音悠然扬起。

    黎青蒲抱着琴不停的扣手,紧张的要命。

    萧延觐拍了拍她肩膀,“不用紧张,上去之后只管弹琴,你就当下面只有我。”

    黎青蒲一脸复杂看着他“可我想去如厕。”

    安慰的话顿时卡在喉中,萧延觐无语,“憋着吧,弹完再去。”

    黎青蒲不再说话。接着,台上的琴声停下,那女子抱起琴轻轻俯首,接着退下去。

    老板照着册子喊道,“第二位,黎青蒲黎姑娘,请上台。”

    看着她缓缓起身,萧延觐对她道,“去吧,我在这等你。”

    黎青蒲点头,然后抱着琴走了上去。

    琴端正的放在桌案上,黎青蒲伸手抚摸了一遍琴弦,指尖拨动,琴音如流水般券券而来,起起落落。

    忆相思,亦如此名,每次拨动琴弦传出的琴音,都似乎在传递着悠悠思念之情,婉转哀愁,如梦如幻,令人陶醉时又有些伤感。

    萧延觐颇有些诧异,有些惊奇的笑了笑,看来那袁琴师果然不俗,能在三日内将这首曲子教她弹得如此顺畅悦耳,与那日完全不同。

    旁边的人也是露出赞许的目光,那人轻轻拍了拍他问道,“敢问您家小姐是哪个府上的?如此美貌,琴音又如此动听。”

    萧延觐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弹到一半时,二楼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来,站在围栏前,一边手持纸扇一边看着楼下的黎青蒲,萧延觐目光一定,竟是启王萧延珩?他还有闲心来这里。

    萧延觐赶紧退到人群后面,看着楼上的几人,都是朝中的熟面孔。

    萧延觐停留一会儿,接着从楼上快步上去,趁人不注意,躲在他们一旁的柱子后面。

    “今年来参赛的美人可真不少啊。”

    九皇子萧延稷跟着点头附和,“是啊,这才上来两个,都样貌不俗,听说后面还有花月楼中的花魁娘子呢,她可是一曲难求。”

    启王挑眉,“一曲难求?能有多难求?”说完他不屑一笑,“风尘女子,贪图的不就是黄金万两吗?她若是弹得好,本王招她去府上做乐妓。”

    “那王兄你可是有所不知了,那花魁娘子,琴艺了得,为人清高,有条铁打的规矩,每日只弹一曲,多少人慕名来求她一曲,她可都是拒之门外,纵然出价再高,也无济于事。”

    太子饶有兴趣,“那我倒是要看看,是个何等人物。”

    萧延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他真是太看得起他了,本来还想能听点什么有用的消息,净是些乱七八糟的无用话。

    在柱子后躲了一会儿,一个侍从急匆匆的跑过来,在萧延珩耳边耳语几句,听完萧延珩笑了笑,摇着扇子又坐回到座位上。

    “三哥,怎么了?”萧延稷问道。

    萧延珩放下折扇,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喝起茶,“你那个八哥啊,现在估计愁的饭都不吃不下了。”

    “此话怎讲?”

    “西境事发都多久了,你没发现萧延觐还没回京吗?”

    想起来好像是这回事,从西境事发到现在已经两月有余,五哥的性子,怎么可能还按捺在西境迟迟不归。

    萧延稷接着便明白萧延珩的话,“是八哥对五哥下手了?”

    萧延珩沉眸看了他一眼,放下茶盏,“此处人多眼杂,谨言慎行。”

    躲在柱子后的萧延觐皱了皱眉头。他倒是摘的干净,西境的事若不是他怂恿挑拨,八弟又怎么会铤而走险。

    台上黎青蒲弹完,长舒一口气,抱起琴欣然一笑,轻轻俯首一鞠,然后走下台去。她抱着琴四处张望,皱起眉头,林聿呢?穿梭在人群中好一顿找,都没找到他。

    袁钰之不知何时走过来,站在她眼前对她道,“弹得一般,倒也没给我丢脸。”

    黎青蒲懒得与他斗嘴,只问道,“先生看到我那个随从了吗?我找不着他人了。”

    袁钰之一愣,然后摇摇头,“没有。”

    黎青蒲道,“那先生且先看比赛吧,我要去找他了。”说完就抱着琴走了。

    袁钰之看着她背影微微出神,他果然没看错,是块璞玉。

    在一楼转了一大圈没找着,黎青蒲就往二楼去。原本还在偷听萧延珩说话的萧延觐,发现黎青蒲上来了,赶紧去劫住她。

    黎青蒲看着他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有些不悦道,“你去哪了?我找了你……”

    话没说完,萧延觐上手捂住她的嘴,拖着她就下楼去,黎青蒲一脸懵,支支吾吾的说着什么,无奈被他捂着嘴,一句话也听不清。

    一路拖拽,直到出了畅音阁门口,萧延觐才松开她。

    黎青蒲脸涨的通红,赶紧退了一步远离他,“你干嘛?”

    萧延觐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你如此行事,成何体统?”

    见她似乎带了恼色,萧延觐叹了一声,“实不相瞒,刚刚我在里面看到了那日追杀我的人,情急之下,才忘了礼数,实在抱歉。”

    此话一出,果然奏效,黎青蒲不再气恼,反而目光变得有些紧张,“那他们发现你了吗?”

    萧延觐摇了摇头,“应该是没有。”

    “那我们快回去吧。”

    萧延觐愣了愣,“你不等比赛结束吗?”

    “我本来就是应付来了,管他谁第一谁第二呢,反正也不能是我,走吧我们。”

    萧延觐还没回话,黎青蒲就推着他走了。

    回去路上,萧延觐主动接过她抱着的琴,“其实你弹得挺不错的,说不定真能名列前茅呢。”

    “可我就只会弹一两首曲子,哪有只会一两曲子的琴师。”

    “你再多学几首不就行了。”

    黎青蒲赶紧摇头,“不要不要,天天埋头练琴,手指头都疼。”

    萧延觐笑了笑,打趣道,“我看你好像只对吃感兴趣。”

    想起吃喝玩乐的那些东西,黎青蒲笑着摇头叹道,“那才是无忧无虑的生活啊。”

    “既然你这么懂,哪有卖美酒的?请我喝几杯如何?”

    黎青蒲一笑,“这你可是问对人了。”接着她顿了顿,“不过,你伤还没好,能喝酒吗?”

    萧延觐轻轻活动了一下,笑道“不碍事,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