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一走,姜秉正拎着锄头随后出门:“曹广田那东西鬼点子多,我好歹当过村长,得去指点一下向阳他们。”
“米米你好好在家,我去挑水。”杨豆苗也出门了。
哪有挑水只带扁担不带桶的,姜米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吩咐三个孩子不要乱跑,也出门了。
刚接近昨天挖水的地方,就听到姜向阳中气十足声音:“......所以,咱们不能再糊里糊涂的过了,必须去查清这三年的账目!愿意的现在走,去村公所!”
对,只要去查账,她想要的那两样东西名正言顺就能拿到。
不是三兄弟单干,叫着村民们一起,人多力量大,曹广田想不答应也难。
大舅是有谋略且有领导力的。
姜米小跑上前,就见大舅站在挖井土垒起的土堆上振臂高呼,从未有过的慷慨激昂,周围里三层外三层村民大声响应:“对,去查账!”
姜向阳跳下土堆朝前走,二舅小舅如左右护法,村民们呼啦啦跟在后面,场面很是壮观。
当中,外婆拖着扁担和一群老女人兴奋说话,不像去查账,倒像去唱戏。
外公走在最后,机警观察着四周,如一员断后的老将。
人群离开,露出昨天挖的井,直径足有一米,旁边还有个近十平米的水坑。
谁都没想到大锣村能挖出这么多水,不能白白流走,又紧急挖了这个水坑。
一缕阳光射来,照得水面波光鳞麟,让人感觉到生命的美好,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在滋生。
姜米情不自禁跟上队伍,没发现不远处的角落里,沈心洁像老鼠一样跟来。
众人很快来到村公所,姜向阳抬手刚要敲门,门从里面打开,露出曹广田紧张的脸:“干什么?”
“不干什么,”姜向阳不卑不亢,“昨天大家说的话你没听到?我们要看公账,要看工分本!”
曹广田再无之前的强势,勉强撑着:“这账不是谁想查就能查的......”
“听好!”姜向阳冷笑打断,“我们要查的不是你家私账,是公账!人家羊肠村包括你最喜欢去求符纸做坏事的土屯村,公账和工分都要公示,我们连看看都不行了?”
“我没有去求符纸。”曹广田气得咬牙,转头看屋里局促不安的曹会计,“他们公示了?”
眼神暗示:“快说他们根本不兴公示。”
曹会计哼哈不出个所以然,曹广田被众人
催促急了,只得道:“行嘛,我们也公示,明,后两三天我就公示出来。”先拖着再说。
“为什么现在不给看要等后天公示?”姜向阳不依不饶,“这样你才有时间该改的改,该藏的藏?”
“你?”曹广田气得都要破口大骂了。
可对方不是一个人,后面有一堆人对着他虎视眈眈,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向阳,话不要说得这样难听,大家一个村的,山不转水不转......”
再次被姜向阳打断:“话说得再难听也比不了你做得难瞧!你晓不得这账上的钱是我们的血汗?整我们的钱就是喝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我们还不能为自己讨个公道了?”
人群外,姜米不觉笑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大舅这样会说话?
立即激起村民们的同仇敌忾,无数只手挥在半空,吼:“我们的血肉不能这样白白被人占了便宜去!我们要为自己讨个公道!曹广田,是你现在拿给我们看,还是我们进去自己拿了看?”
大家说着就朝里面挤,曹广田双手抓着两边门框做最后的挣扎:“你们非要看也要等着我跟上头请示。”
众人嘲笑:“上头是谁?昨天那个
不男不女吴干事?那么还是你儿媳妇尤秋霞的野老倌?”
眼见就要冲破,躲在暗处的沈心洁要哭了。
她倒不怕村民们查出曹广田账上问题,就怕拨了萝卜带出泥,曹广田倒了她也不得好。
怎么妈妈还没叫人来?
突听一声吼:“搞哪样?”
姜米一回头。
那个吴干事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脸黑得像锅底,想必村民们说她的都听到了。
今天带了四个下属,在她后面一字排开。
“吴干事您来就太好了!”曹广田“啪”的先关上门,推开众人跑到女人面前,一脸的委屈痛苦忧伤,“姜向阳带着人要对村公所打砸抢!”
“胡说!”姜向阳大步上前,“吴干事,大锣村的公账工分本从不给人看,血汗钱大家心里都有数,我们怀疑曹广田做假账落钱!”
“好好跟他说,把公账工分本给大家看,他不拿,我们只能自己去看了。”
曹广田恨道:“你好好的跟我说了?”
“我有没有好好跟你说,可以请吴干事问这里所有人!”
村民声浪一阵盖过一阵:“是的,我们好好跟他说,他不拿,我们只有自己进去看了。”
曹广田小媳妇
般可怜:“吴干事,请你相信我,他们就是想整我......”
“好了你不要说了!”吴干事一挥手打断,“大家想看公账工分本的要求是合理的,”
啊?村民们叫喊声一下停了,不由面面相觑。
这吴干事也能通情达理?
“大家看公账工分本前,我通知三个事,第一,昨天大家反映曹广田去土屯村找李朱氏求符纸,用来搞迷信活动诅咒大锣村找不到水的事,我们积极去落实了。”
“李朱氏不承认,拿半把剪刀指着自己心脏,说她从来都没搞过这些迷信活动,哪来的符纸给别人?我们不信她就死给我们看!”
村民们呵呵:“你们大白天去,直杠杠的问,李神婆又不是猪,怎么可能承认?承认了她就是死,倒不如自己了断还硬气些。”
“真想调查清楚,要悄悄去,等着陌生人进她家,听着里面唱戏一样的声音,踹门进去一抓一个准,她想不承认也由不得她了。”
曹广田不自觉的手摸着心脏位置,总算松了口气。
甭管这帮村民说什么,反正李朱氏没供出他,那么他就还能当这个村长,忙积极问:“第二个事是什么?吴干事您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