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你居然真的让清风忘记了我!”
林昭君冷冷睨他一眼,道,“如果你让她想起你,你得到的,只有她的恨,而不是她那卑微到骨子里,被你作践蹂躏到尘埃里的爱!”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她冷冷一笑,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还记得她多次心甘情愿为你挡暗箭杀暗敌而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吗?还记得她爱你爱得卑微,爱得胆小而不敢说出来被你无情否决时的心痛吗?还记得你残忍地折磨她,让她失去双腿而无助,绝望的眼神么?我将清风所有与之你的记忆全部篡改,一旦清风想起你,她只会恨你入骨。”
华胥冥脚步不稳,脸色惨白,似是无法相信林昭君所说之话,不停地摇头,喃喃细语,“不可能……不可能……”
“呵……我林昭君从不会骗人,”林昭君冷眼看着他怅然若失样子,眼里一片冷冽,“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清风面前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林昭君呢喃着,是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也不知道美人现在在哪里了,好不好,有没有遇到危险……她胸口一阵怅然,有些郁闷的望天,心里想着那日夜思念的人儿。
华胥冥紧抿着唇,颓废低头,良久
无话。
藏在门后的清风听外面没了声息,不由疑惑,稍稍动了动身子,繁琐的裙摆不小心扫落一旁花瓶,花瓶落在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成了一地碎片。
沉默的两人听到动静朝屋里望了望,清风只得讪讪从门后走出来,使劲干笑着。
“清风?你……”林昭君见是她,不由惊呼出声,轻轻皱皱眉头,“你都听到了什么?”
“所有都听到了。”清风眨巴着眼睛,如实答道。
“那么,”林昭君听她如此说着,也不再遮遮掩掩,她现在只要清风跟着她,不要再受伤害就好,于是开口问道,“你有何想法?”
清风懊恼地挠了挠头,一脸纠结,一个是极力护她的好朋友,一个是刚刚见过面或者已经见过很多次而且她应该认识的陌生男人,她应该信谁?不过林昭君是不会骗她的,所以,她贝齿轻咬嘴唇,“林昭,我相信你。”
林昭君满意勾唇,朝她丢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不过其实她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
华胥冥站在一旁,默默地,没有出声,他没有资格再站在清风面前,毕竟,他给她的伤痛太多了。有些失意地摇摇头,一脚深一脚浅地,慢慢地走出昭阳宫,那背影看起来孤独而寂寞。
“林昭,”
清风紧紧抓住林昭君袖子一角,眼角泛红,弱弱问道,“他是谁啊?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林昭君听得心里一惊,面上却是不显,淡定的拍拍她的手,道,“怎么可能,你一直都待在昭阳宫没出去过怎么可能会见过他?一定是你记错了。”
清风眨了眨眼睛,还是有些不相信的嘀咕道,“真的吗?”
“真的,”林昭君掩去眸中的一抹暗光,接着轻轻弹了弹清风光洁的额头痛得她龇牙咧嘴,林昭君嗔责她道,“难不成我会骗你?”
清风吃痛的捂住额头,呆呆点头,轻声自语着自顾走进房间,“嗯,也是,林昭是不会骗我的,而且梦中那人虽也着明黄色衣服,但面容却是看不清,说不定不是他呢……”
林昭君站在她身后,眉头皱起,不想清风对华胥冥的感情竟这么深,即使服了断情草依旧是忘不了他。
好在她回忆不起华胥冥的容颜,所以看到华胥冥也认不出来。
只是……
若是有朝一日清风把华胥冥伤害她的种种全数忘掉,只余她对他刻骨铭心的感情那就遭了。
清风,对不起,这一次我真的骗了你,但那是为了你好,所以,请别怨我。
略一沉吟,心中慢慢盘算着,良久她抬头望了
望天空,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微勾红唇,漾开诡异笑意。
华胥冥懊恼地回到寝宫,叫了宫人设酒,一人独饮。
醇厚的酒香溢满唇齿之间,馥郁芬芳,少许晶莹的液体顺着嘴角滑下,再到微动的喉结,一路蜿蜒到胸膛。
华胥冥手中握着酒杯,大半身子斜躺在桌上,褪去往日的冷漠无情,琥珀眼里此时是一片迷离,又充斥着哀愁。
轻轻动了动嘴唇,吐露出那个令他爱到骨子里却不能得的爱人,“清风……清风……”
他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不肯停下。
半醉半醒间似是看到那女子策马扬鞭而来,墨发飞扬,一张脸冷冷的却是那般惹人怜爱。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她朝他跪下,声音清脆,“属下清风见过主子。”
华胥冥伸手想要摸摸她,可是摸到的是冰冷的空气,有些颓然地甩了甩手臂。
他从桌上缓缓坐起来,眼睛微张,嘲讽地笑了笑,将一桌的空酒瓶一把拂落在地上。
碎了一地的陶片,老酒醇厚的香气慢慢散发到空气里,惹人迷醉。
可是这丝丝酒香传入他鼻间,渗到他的心里,麻木不已。
华胥冥现在心里是阵阵的疼,伤痛溢满全身,他都快要无法呼吸,用手掩住含着哀色的眸
子,两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下,声音脆弱得颤抖,“清风,你不可以忘记我,绝对不可以……”
华胥冥压抑着哭声,他双手捂住脸庞,肩膀不停地颤抖。
谁也不曾想到,昔日冷峻的帝王此时竟哭得像个孩子。
……
晨光微露,斜射进屋子里,照在满地的破碎陶片上,半躺在桌上的男子轻轻动了动,许久才抬起头来。
酒醉过后的神经传来的疼痛叫他使劲摇了摇头才稍稍清醒了脑子,有些吃力地从凳子上起身,脚步虚浮着走出屋子便迎来有些刺眼的的光线。
他抬起手遮住眼睛,微微眯了眯眼,才有些适应,吐出一口浊气,“清风,朕不会叫你忘记朕,你永远是朕的,你必须待在朕的身边,生生世世都不能离开我!”
指腹轻轻摩娑着袖边,垂了眸子,身子微动,朝那黑暗角落低低唤了一声,“流云。”
话音刚落,那角落里竟真的显现出一人身影,流云单膝跪地,眸子里没有一丝感情,声色清寒,“主子。”
华胥冥定定地望着那角落里的人影,良久才转移视线,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眉头,淡淡开口,“广召天下名医为清风恢复记忆。”
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能忘记,但是,真的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