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太后发泄完了,岑灼才问道:“那咱们的计划,可还要继续进行?”
“当然,”太后脸色狠厉,“幸好当初留了个心眼,没全都告诉那个兔崽子,咱们还没完全丧失主动权……”
“祭天那日,不成功,便成仁!”
岑灼看着她被权势仇恨完全蒙蔽了双眼,最终咽下了喉间的那一抹苦涩,“那属下这就去安排。”
季澜溪是晚间被裴氏拉着手慰问才知道这事的,“幸好你也跟着一起去围场了,要不然那刺客来得这么猝不及防,你身边男人又不在,要真出了什么事,娘可真是要伤心死了!”
他们住的地方离季澜溪住的营帐太远了,要不是身份不便,她都想让女儿跟她住在一起。
晚饭自然也是在裴氏这边吃的,吃完饭,两人边消食边回去。
季澜溪忍不住问道:“今天的刺杀,你一早就知道了?”
“唔……算是吧……嘶——”
季澜溪快速拧了他一把,“我就知道你带我出去动机不纯!”
慕时韫忙喊冤枉,“哪有动机不纯?这里有危险是真的,想带你出去解解闷也是真的!”
季澜溪冷哼一声。
慕时韫轻轻叹了口气,看周围没什么人,才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其实今天你就算留在营地里也不会有事的,今天行动的是都自己人。”
“自己人?”
慕时韫就把他和司矜联合一起揭露太后阴谋的事情告诉了她。
“那就是说,太后最迟在祭天之前,就会有动作?”
“不出意外
的话,为了震慑群臣,太后多半会选择在祭天那天动手,我和陛下此举,就是为了让太后的阴谋,全部都变成阳谋,在众目睽睽,烈日昭昭之下被彻底揭露,无所遁形。”
季澜溪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你当初那一箭之仇……”
慕时韫转身,“是太后所为,嫁祸给陛下,让我以为是陛下容不下我,她就是想看旁人都斗得两败俱伤,她好从中坐收渔翁之利。”
季澜溪摇了摇头,“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被她玩得团团转啊。”
“为夫我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是傻子呢?”
季澜溪无辜眨眼,“我怎么没看出来?”
……
两人一路说着,篝火将两人的背影拉得很长。
晚饭的时候季澜溪又吃了些鹿肉,夜里就开始觉得燥得慌了,小手穿过慕时韫的里衣,摸上了他的腹肌。
本就素了很久的慕时韫一个激灵按住她的手,开口的声音他自己都觉得烧得慌。
“娘子……”
他也难受,季澜溪爱吃鹿肉,也给他夹了不少,所以他实际上也吃了不少……
还没等他有进一步的动作,季澜溪已经爬到了他身上,跨坐在他腰间。
慕时韫哭笑不得。
这一夜,是快乐又折磨的一夜。
快乐的是季澜溪,折磨的是慕时韫。
借着外面清浅的光亮,他看了看耸起的被子,又看了看旁边已经熟睡的季澜溪,没忍住笑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自己吃饱了,他才喝上汤。
后面的几天慕时韫就忙起来了
,索性直接将季澜溪托付给了裴氏和季晏礼,自己则是去打猎了。
大燕亚素来会在狩猎后举行祭天礼,以感谢上天赐予的猎物,而狩猎的魁首,是可以跟陛下一起祭天的。
表明他就是得到上天承认的勇士,是无上的荣耀。
无论男女成为魁首,就获得了默认的优先择偶权。
慕时韫今年对这个魁首志在必得,不仅是为了在自家媳妇还有丈母娘面前好好表现一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其他人看到慕时韫这么拼命,都气得直跳脚,
“你都已经成亲那么久,孩子都有了,还跟我们一群人抢这个干什么?”
面对这样的指责,慕时韫只讳莫如深地说了一句话,
“你们不懂。”
其他人:“??”我们确实不懂。
“慕时韫,你这也太不厚道了,什么秋猎冬猎往年我在边关都没参加过,今年我好不容易回来,你竟然还来抢我的风头,你要这么不厚道,那今年这个魁首,我偏偏还就拿定了!”
楚承毅策马跑到慕时韫面前,举起拳头,
“这个魁首,咱们各凭本事!”
“各凭本事就各凭本事!”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众人生生看出了火花带闪电的感觉。
等到两人跑远了,其他人才反应过来,捶胸顿足,一阵唏嘘,
“一个慕时韫咱们就打不过了,再加一个楚承毅,咱们还玩什么啊?!”
“你们说这两个成亲的,非要来抢咱们这些还没成亲的风头,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其中受到冲
击最大的非祁霄莫属了。
他可是为了这次的冬猎,都花钱买通萧怿做他的卧底了,结果这两个大佬一起来屠城?!
照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娶上满意的媳妇儿啊?
冬猎如火如荼地进行,一直在冬至前的六七天才结束。
慕时韫毫无疑问地成了魁首,楚承毅紧随其后,落第三名老大一截。
再后面那些人半点猎物都没捞着,不对,也不是完全没捞着,清点过名次之后,那些猎物都被慕时韫送给了被他抢过猎物的人。
那些人:你人还怪好的嘞。
谁家缺野味啊?他们要的是名次!
祭天是大日子,可以说是这次冬猎最大的日子了。
这天,飘起了雪,不大,但是也不小。
所有官员一早就穿好了正装,有诰命的夫人们则是都穿上了诰命服,按次序站在祭坛前,没有一个人敢窃窃私语,端的是一个庄严肃穆。
司矜一袭庄严的龙袍,头顶冕旒,清贵俊逸。
太后则一身赤金凤袍,头上的凤冠金灿灿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和兴奋。
季澜溪穿着厚厚的大氅,膝盖那里专门缝了棉垫子,袖子里也藏了几块糕点,这都是慕时韫特地吩咐人做的。
祭天仪式又臭又长,要在冰冷的地上跪几个时辰,别说她身子这么重,就是平时,她也不一定能受得了。
慕时韫就跟在司矜和太后后面,台阶的最外面,但是也比其他人都高了。
两人目光碰撞,季澜溪会心一笑。
礼乐响起,众人跪下,礼官念
起冗长的祭文,足足念了有小半个时辰,季澜溪在下面开小差,心想这人也是够厉害的,这么冷的天,还能念这么久,都不带颤音的。
终于等到念完了冗长的祭文,众人起身,等着陛下向天神敬香,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司矜也从礼官手里接过了香,说了祝词三拜九叩之后,正准备插上去,
周边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众女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冰冷的刀就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人马迅速聚集,将一众官员团团围住。
“手里的刀都小心点,可别伤了哀家的股肱之臣。”太后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一众官员抬头,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暴怒,“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娇笑了两声,“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要你们归顺的意思了!”
几位御史怒不可遏,“太后这是想造反吗?!”
“造反?”太后声音陡然拔高,凌厉无比,“陛下即位多年毫无建树,朝堂宗室被外人把持,哀家这是在清君侧!”
“清君侧?那么请问太后,这清的,可是我摄政王府?”慕时韫缓缓出声,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
“摄政王把持朝政多年,如今又欲将虎啸营培养成自己的私兵,派人去虎啸营问问,士兵皆知摄政王,哪里知道还有个陛下?造反的不是哀家,是摄政王府才对!”
“太后说清君侧,但是此刻我父王并不在此处,太后就算把我杀了也达不到目的,那太后清的,到底是君侧,还是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