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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修然刚刚泡完一个澡,就接到了来自张婷婷的电话,本来悠闲自在,带着几分运筹帷幄的自信的兴致,突然就像是被水给兜头地淋了下来。只是,反倒没有浇灭她的兴致,反而让他对于这一场游戏多了更多的兴味。骨子里仿若野兽闻到血腥味的刺激感,蹭蹭蹭地冒了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对一件事情,对一个人有如此兴致了。

    该说,果然不愧是她的女儿吗?

    秋素一果然继承了她母亲的固执呢!

    不过,这样子,事情才好玩,才有意思。

    其实,看到秋素一先是能够按兵不动地躲过了娱记的围堵,一直忍了好几天,才找到萧业召开这一场澄清发布会的时候,祁修然就多了许多的兴味,觉得这个不过十八岁的女孩,着实是有些意思的。没有这个年龄的躁动和不安。没有在这泼天墨水泼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贸贸然地多出了些许冲动。

    而随后澄清发布会上的一系列举动,甚至每一句话,每一个富含深意的举动,都不像是一个稚嫩的花季少女,反倒是像一个习惯了处理各种突发事件的老手。

    便是第二天的武安康时装展上的表现,及至最后那一句话都让祁修然对秋素一刮目相看。

    只是,就算如此,祁修然还是有着稳坐钓鱼台的自信,自认为秋素一便算是做出了这些成绩,可只要他这边对媒体的施压还没有褪去,那么,另一边秋素一想要真正地从现在的局面中脱困,有所图谋,就必须要来见自己。

    偏偏在祁修然如此自信地等着秋素一自己上门,利用所谓的“父女亲情”也好,还是所谓的以利诱之也罢,总归是要在某种程度上向自己妥协的。在祁修然看来,就算秋素一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如何得自如洒脱,表现得同武安康之间是如何得情比金坚。可有一个事实却是没有改变的,那就是秋素一对于上位的野心。

    这个女孩心底藏着的绝对不只是简单地成为一个明星而已的梦想,秋素一同她那个母亲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在这野心上面。而人只要心底存了念想,只要稍加浇灌,便能够催生出许多的枝枝蔓蔓。

    这份笃定却在听到秋素一自从武安康的服装展后就消失不见的消息传过来后,却是让祁修然心中有了事情没在掌控之中的冲击。

    因为自信,祁修然并没有在秋素一身边安插什么人,不过,同样也因为自信,祁修然在接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

    各个渠道铺设过去,各个航空公司的班机查询,乃至于对这个城市的地毯式搜寻,祁修然还真不觉得秋素一能够逃到哪里去。

    第二天早上,就已经有人将相关的报告放到了他的面前。秋素一协同武安康一起,坐上了飞往澳洲的航班。

    对于澳洲,祁修然还真没有什么太大的掌控力,他的力量一直都是比较集中于本国的,只是,就算如此,有权有势的好处就是,花了些功夫,还是将人大海里捞针似的给捞了出来。

    祁修然的人找到秋素一的时候,秋素一已经完成了为期一周的拍摄工作。

    严晖这个大牌摄影师正在澳洲采风,秋素一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盘算。张元达那里的工程还需要一些时间,为了事情能够得到最完美的落幕,自然是尽量多拖延一些时间,减少祁修然对国内的关注度。

    而毫无疑问的是,最近祁修然的兴趣重心都放在了她身上。

    她笃定祁修然肯定觉得她会自动送上门,可偏偏她反其道而行,去求助了严晖这个将自己第一次推到大众面前的伯乐,却没有去找祁修然这个按理说跟她是血脉相连的亲生父女的父亲,只会让祁修然心中的怒火和兴致更加高高叠起,甚至会不惜亲自追过来。

    将战场移到祁修然势力并不强大的澳洲,既可以给国内的盟友赢得更多筹备伺机而动的时间,也可以减轻祁修然的主场优势,甚至,她这样的行为,还可以用小女孩性子傲,受不得委屈来解释。

    严晖最近迷上了黑白照,通过那绝对的黑与白之间营造出来的画面,似乎有时光悠悠扬扬地停格在了那里,而来澳洲之前秋素一参加的武安康的那期服装展,开场和亚洲的黑白华服更是给了严晖不少的灵感,便在澳洲这个有着大牧场的地方,拍摄了一组照片,这组照片被严晖命名为“逆光”。

    逆光的拍摄很顺利,秋素一在看过严晖给她的一组最近的照片后,就找到了感觉,严晖其实是想要通过那些简单的黑白色彩以及光线上的掌握,找到一种时间为之凝滞驻留的违逆时光流逝的感觉。

    严晖选择了古今中外几个典型的时代和造型,因为澳洲有人工的大型草场马场的缘故,所以一开始拍摄的画面,便是有关于牧羊挤牛奶的女工的照片。秋素一的身量高挑,五官精致,虽然没有西方人那么棱角分明,却十足是个国际通吃的美人胚子。

    因为武安康也随行跟了过来的缘故,衣服上的一些造型设计就有了专业人士从旁协助,而且武安康也是最了解秋素一身量喜好的,将严晖原本准备好了的衣服修修改改一番,穿在秋素一身上变显得很合身。

    说实话,牧场里的女工这样的角色气质和秋素一一贯形之于外的气场有着诸多不符,可严晖所想要找的有关身着标准牧羊女装扮的女工身上的气质点,是那种欢快中透着自然的洒脱的欣悦,好歹也演过了几部戏,对这个时空也了解了不少的秋素一,之前更是一直带着诸多面具行走于世间,试了几次便找到了感觉。

    再之后,便是典型的西方骑马装,以及仿若宫廷贵族侍女一般的蓬蓬裙波浪卷发的造型等,这些照片拍摄起来就更是得心应手了。在秋素一身上本来就有种古今交汇的时光凝滞感,只要秋素一想,她自然是能够找到独属于一个时代,一个文化的符号。

    最后拍摄的自然是华夏古风的一系列服装,从汉服,到唐装,再到宋服,及至旗袍着身,每一张照片中记录下的秋素一却都有些不一样。而最让人觉得惊艳的,大抵便是秋素一反串演出的各色男子装束了。

    那股子磊落洒脱中自然透出的潇洒气概,便是连身为男子和摄影师的严晖都有些怦然心动。

    祈修然找到秋素一的时候,她已经结束了这些复杂的拍摄,因为连轴转工作了几天的缘故,正带着武安康在农场慵懒地晒太阳。

    祈修然远远地就看到了跟个懒猫似地舒展着腰肢的秋素一,只一眼,脑海中浮现的身着素衣墨发披肩的女子打着蓝色洋伞在香樟树下守候的身影悄悄地与面前的少女重合。

    “祈先生。”

    听到这一声冷漠中带着些许赌气的绝傲的称呼,让祈修然从恍惚的回忆中缓过了神。

    “秋素一,你,不怕吗?”祈修然来之前本来还想要将那一出父慈女孝的戏码继续演下去,可看到秋素一冷着脸,孤傲地挺直着背脊,却仍然不忘牢牢地护好她身后那个因为他的出现就浑身竖起了尖锐的倒刺,一脸警备地看着自己的武安康时,心底却滑过了一抹异样。

    真是太像了!

    当年的秋惠然可不就是这样子,明明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智女流,明明从小就是娇身冠养的出身,可却那样子孤傲地用着明亮的双眸瞪着自己,双眼里满是倔强和不屈。更加想象的是,这对母女的眼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问题,还是怎么的,怎么看山的男人,竟然都是残缺的。一个是为了一个病秧子,放弃了他这个前途一片大好的黄金单身汉,一个却是为了一个傻子,宁愿不要前程似锦的事业。

    心头微动间,祈修然便也顺着自己的心意,唇角勾起漫不经心却带着些许让人渗得慌的弧度,淡淡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秋素一对于祈修然在几步间转换的态度,只是惊诧了一会儿,就立马做好了应变,像一个浑身长满了刺的小刺猬似地,秋素一高高地昂起下巴,一副死鸭子嘴犟的做派:“怕?我有什么好怕的!我不是有个有权有势的父亲叫做祈修然吗?”

    这句话却是连块遮羞布都没有放,直直白白的将心底的愤怒和怨愤喷了出来。

    听到秋素一这回答,祈修然有一瞬间的失望,可这失望在转眼间瞥到了秋素一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时,却又烟消雨散了。这个丫头,不愧是个聪明的。

    怎么,难道她以为做出这番幼稚稚嫩的样子,就能够打消他的兴味,让他觉得索然无味而放弃吗?

    思绪瞬息万变,祈修然转头又有了兴致去扮演好爸爸了。

    “阿九,你这是怨爸爸吗?”

    既然对方高兴同他演戏,他难得有这几分兴致,倒不如陪着玩一玩。